即兴疯子

　　从前，有个男人，我们经常呆在一起玩耍嬉戏，日子过得很开心，他很喜欢摸着我的头，对我说：
　　“等我有钱了，为你包下一整间的西餐厅。”
　　我对他的话一向是深信不移的。用头蹭蹭他的臂膀，我觉得只要有了这个肩膀，什么困难我都不用害怕。

　　我不懂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他说，我去外面挣钱，很多很多的钱，等我回来就可以为你包下一整间的西餐厅。他不带着我，是为了怕我受苦，所以我在这里等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

　　就这样。
　　我等了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快忘了他的名字了，只清楚的记得那个西餐厅的承诺。

　　世事变迁的很快，比机器数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然后一幢幢的高楼大厦，遮住了我眺望远方山峦的视线，那个男人，他还会回来么？我不知道，我能做的，只有等待。

　　对面盖了一家西餐厅，优雅高调，小提琴轻柔的旋律可以透过窗户飘进我的耳朵。其实我不懂音乐，我只觉得那种不切实际的浪漫不适合我，伤的我很痛。

　　我喜欢蹲在那家西餐厅门前，看来来往往的情侣，却不进去。里面那个大胡子保安是个好人，他常常会偷偷的从厨房拿东西给我吃，虽然我并不喜欢吃西餐，生的肉味呛得我难受。有时候，他轮休，代替他的那个人似乎很不喜欢我，看到我就拿着警棍来打我，挨了几次打后，我学乖了，认清楚是谁后再靠近那家西餐厅。

　　我想，如果我是猫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轻盈的跳上屋顶，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我现在，不要什么西餐厅了，我想要他回来，就算是个小火灶也没关系。我已经尝遍西餐厅里的菜了，味道也不过如此，还没以前一起吃的烤地瓜好吃。

　　再后来，西餐厅拆了，因为老板黑心在酒里掺水被人告了。西餐厅变成了宠物店，店里有一只很漂亮的波斯猫。那个男人还是没有回来。

　　后来的后来，波斯猫被很像他的一个人抱走了，我跟着他们，尽管我不想一点都不相信。他们进了一家西餐厅，比之前拆掉的那个要豪华很多。

　　那个男人顺着波斯猫的发，说：“小猫，你看，为了迎接你，我为你包下了这个西餐厅。”

　　我站住，我的直觉从来不会骗我，这个男人就是当初那个男人，尽管他的样子变了好多，尽管他已经把我把当初的承诺忘了。

　　寒冬的夜晚，很冷，蜷缩在这个城市的小角落里，肚子在抗议，我听到了，但我不想去找东西吃。如果我有一根火柴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学着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划亮它，说不定还可以看见那个男人曾经不变的温柔的笑颜……

　　其实，我是明白的，我不是漂亮的波斯猫，我只是一只黄毛小杂狗。这世上是没有人会在意一只小黄狗的去留的。

　　天空下起了雪，我想，我也该去天堂赎我的罪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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