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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初夏,草香微醺。一辆结实厚重的马车在官路上缓缓而行,赶车的人是个年轻结实的小哥。
白辞轻轻挑起车帘,一阵微暖细风吹进马车。他身边被棉被裹得严实的人半张小脸躲在狐裘之中,白辞回眸,正看见她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手指纤细,指尖之处略微透明。被风吹得微微抖动的狐裘拂着沉睡之人。
舒令墨只感觉脸上似有薄茧手指摩擦,猛然睁开眼睛,正遇上白辞的手指滑过她的下巴,四目相对,白辞的手指却依旧按照原来的轨迹缓缓移动,直到将她一缕碎发别再耳后,淡笑道,“醒了?”
舒令墨微微点头,她坐起,白辞将被子上提,盖在她身上,道,“以后万要记得不要轻易给别人输送真气。”
真气不同于其他,损耗即是减少寿命。他顿了顿,又道,“我也不行。”
舒令墨张了张口,却又闭上。白辞隔着被子,按手在她手掌之上,她稍微移开一些,被子上的手便随着她移动,她抬眸,正对上白辞低下头,依旧是带着笑意的面容,只是那笑容似有些变化。舒令墨不想过多追查这变化,只将头扭开,看向两边新绿的林子,手却没有再移开。
赶车的人听见车内的说话声,道,“今日有些闷热,怕是午后有雨。”
舒令墨顺着窗口向外看了看,天边黑压压一片,听得白辞道,“下一个城镇停下休息。”
然而,不到他们进城,雨已经开始下了。开始时是飘摇的细雨,不多时便听得马车蓬被敲打的叮咚响。舒令墨缩在薄被之下,透过细密蚕丝帘看外面的风景,白辞一手持书看着,另一只手隔着被子握在舒令墨右手之上。
各处的树木之下皆有避雨的人,白辞看舒令墨精神尚好,只让赶车稍稍提速,马车一进城,赶车之人便换了。舒令墨侧耳细听,白辞见她微微蹙眉,放下书,道,“无妨,是白明赶上我们了。”
舒令墨挑眉,白辞见她不信,也不开口辩解,只是嘴角不可抑制上扬。舒令墨感觉马车在城内行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便停下了。马车帘子挑起,白辞先行下了车,舒令墨走到车辕之处,果然见白明举着伞撑在白辞头上,见她下来,微微点头示意。舒令墨从琉璃山庄一路出来一直睡得天昏地暗,偶尔醒来,都是白辞叫醒她进食,用过饭后她又会昏睡过去。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脚上并没有鞋子。她略有尴尬的站在车辕之上,正对上白辞了然的笑容,一股火气上涌,冷声道,“我自己能走。”
白明不知道这两位路上发生什么事情,只是为舒令墨暗中捏了一把冷汗,却见白辞道,“我知道。”
接着,白辞伸出双手,对着怒目而视的舒令墨,道,“走与不走都可,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走。”
舒令墨只觉得白辞这话似内有玄机,却又参谋不透。不过他们这边的争执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她略微一顿,又听得白辞继续,“你说幽璃是不是还没放弃呢?”
舒令墨抿了抿嘴唇,顺从的让白辞抱起,白明立即上前将伞全都遮在她头上。
“我可以撑伞。”
“让他撑着吧,你也算是他半个师傅。”
算来,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自己走路了,刚刚从白辞怀中下来的时候,只感觉腿上有些酸,倒没有想象中的软弱无力。赶车的小哥换了一身衣裳进来,舒令墨这才看清是一个清秀的年轻人,只是虎口指尖皆有厚厚的茧子,脚步轻盈,呼吸微不可闻,是一个内功深厚的高手。
白辞与白明有事商量,二人一同出去,屋内只剩下她与那年轻人。
“你也是王爷府上的?”
年轻人抬头看了看她,却又继续摆弄手中的剑。
舒令墨接着问道,“你可知小国师去哪里了?”
他低头盯着剑。
舒令墨想了想,又问道,“我们同行的还有别人么?”
“舒姑娘还是别问了,他什么都不会说的。”白明进来,挥挥手,年轻人终于抬头对舒令墨拱了拱手,道,“主上临行前吩咐了,舒姑娘要好好养身子,这些事情都不必说与姑娘听。”他说完,便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他走了,你可以说了?”
“恩,小国师已经先一步押回到归云山庄。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两国的邦交,还望舒姑娘见谅。与我们同行的人暗中还有燕子卫十八人,老五在养伤。”
舒令墨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白明笑道,“主上说这些事情若是舒姑娘不知道,怕是今夜睡不着觉。只是这些话从旁人口中转述,自然会有偏颇事实之处,故而吩咐了他们不许与姑娘说。”
每一步都在白辞的意料之中,舒令墨心中有一种说不清的郁闷之气。白明见她冷下了脸不说话,便退出去。将门关紧,徒留一声叹息。
晚膳时分,白辞已经从外面回来,一进门,舒令墨便闻到他身上浓重的檀香气味。她闭眼假寐,白辞见她安稳而眠,便吩咐了备水,沐浴之后,才将她晃醒。
舒令墨披了外衣,脚踏之上已经摆了一双绣白色木槿的鞋子,她眨了眨眼睛,顺脚穿上。白辞给她拿了披风,道,“今日你与燕十九聊了什么?”
“我问他,他都不答。”
白辞微微一笑,道,“他不爱说话。”
舒令墨心想,才怪!
白辞隔着披风,牵起她的手,道,“好了,下午张三刀过来了,晚膳有你喜欢的川菜。”
“张三刀?”
“嗯,天下第一楼的张三刀。”
入座的时候,舒令墨低声问道,“张三刀,是哪三刀?”
白明盛了一碗稀粥放在她面前,见白辞不语,道,“一刀雕花,一刀解牛。”舒令墨侧耳,眼前却是递过来的一双白玉筷子,白辞漫不经心的说道,“白明一起吃吧。”
“是。”
五菜一汤,两道川菜。舒令墨对于吃的并不上心,也看不出这菜中有何道道,只是比平日里多吃了小半碗饭,最后还是白辞按住她的筷子,反而给她添了一碗汤,这才作罢。白明只是略有惊讶的看着白辞自然而然,见舒令墨也是一副见惯的表情,便垂下头,狠狠的将碗中的饭都倒进了嘴里。
舒令墨吃得多,白日里又睡过去大半日,饭后,白辞便拉着她在小院中站了站。当夜月光很好,他们已经离京城不远,小镇也算繁华,檐廊之下挂着灯笼。这小院独立于前面的客栈,白明为了方便,包了整个小院。
“最后一道是治鱼。”白辞忽而开口。
舒令墨抬眸,道,“是有忌讳?”晚风吹起她鬓发,一丝头发顺着她的脖颈没入领内,白辞盯着看了一会,听得舒令墨问话,方才抬起头正对上她双眸,道,“十五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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