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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
这个世上一个事物的存在,必然会有与之对立之物。就像有明媚的阳光于是有了黑暗的
阴影,于是嗜血为生的血族便有了“制裁”我们的猎人们。
沐对自己的猎物有特别的偏爱,也非常讲究。因为猎物的血进入自己之后,相对的也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然后影响吸血者自身。
“你知道为什么翎会坚决求死吗?”她一面逗弄着玖月一面问。
玖月自然不知道,沐才是他世界的中心,其余的他从不关心。
“那是因为她从来都是只喝绝望者的血,于是到了最后她的心也全被死亡占满了。”沐的眼中露出一缕哀伤。于是她几乎不选择这样的人来当自己的食物,她的首选食物一定要精美好看、年轻聪慧。
夜间觅食固然是好,因为可以避开耀眼的阳光。亚当说得没错,黑暗其实比光明更加可靠。但是若有空的话,沐倒是中意于傍晚的猎物,因为那时猎物的选择面最广,品质也最优良。沐的猎食一直很顺利,因为她美丽,因为没有人可以抗拒吸血鬼的美丽和诱惑。
有一天,沐本是傍晚出门,看似悠闲的逛着,却已非常敏锐地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她不放过每一个人的脸,和他们血液散发出来的甘甜的味道。突然间一个熟悉的面孔闯进了她的视线,江楚。
是他,他也要长成一个大男孩了。眉宇间的稚气与成熟正在相互抵触,然而终有一天,成熟会占上风,然后整个人就蜕变了,真是值得期待。
他仿佛也看见了沐,似乎在由于要不要过来和这位与自己四目相对,有不怎么熟悉的人打招呼。这个年龄也是内向与外显相抵触的时期,沐想着不由的笑了。
“江楚!”沐朝他挥手。
“这么说你都是高二的学生了。时间过得真快,有想过读哪儿的大学吗?”坐在河边的石凳上两人聊着。
“我想就读本的大学。”江楚耸耸肩。
“为什么?夏年说你很会读书,应该把目光放远一点。”
江楚无可奈何的笑笑,“目光是要放在可以放的地方,我是很想离开,但是…你知道,弟弟还小,母亲身体又不好。我怎么走得了?”
“啊,你弟弟应该也初二了吧?”沐之见过一次他的弟弟,那是在那孩子三岁的时候。好象叫江代。“这个年纪确实需要一个人在旁边指引去路,否则很容易学坏的。”
江楚只是笑,只是默默的表示理解,然后默默地接受一切重责。
“不去北方真的可以吗?会不甘心吧?”沐望着渐渐昏暗的天际,喃喃道。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心中应该有很多梦想吧,他要面对是否太多了一点呢?
“没关系的,北方不过是一道门。关上了他,还有别的出口。”江楚说着将脸紧紧埋在手里。
良久,沐将手搭在他的肩上,缓缓的摩擦着,示意要他放松些。“嗨,没事了,别这样。你知道吗?这个样子让人很心痛呢。”
江楚狠狠地抽了抽鼻子,将头抬起,努力的点点头。
沐在一旁宽慰地笑了。
“夏年也给你写信吧?”不知从多久开始,沐和江楚都会在旁晚来到河边,两人聊天吃蜡烛亭的小点心。
“是的,”江楚点头,“夏年说她很想念这里,很想念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沐笑了,甜的不得了,“是的,在信里她也这么说。她也说希望你不要过得太辛苦。”
江楚愣了愣,仿佛在确定刚才自己听到的话,“没有人可以做选择,这种事,由得了谁?是吧?”他故作轻松的挥挥手。
沐轻轻叹气,“是呀,由得了谁?不过,你真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谢谢。”江楚轻喃。
“我弟弟打算就读XX高中。”江楚淡淡地说。
“是吗?”沐淡淡的回应。
“真不敢相信,他可以就读更优秀的高中的。”他很自责地说着。
一个家是需要很多方面的照顾的,感情,经济,等等。“你不需要自责的,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该做的事情。”
“不,没有。”江楚激烈的反驳,“我还可以做更多的,我可以…我可以,我应该…”
“不。”沐坚决的打断他的话,“你不能。听着江楚,你应该,你必须去上大学。否则你,以及你的家庭会失去的更多。打工挣钱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上大学只有这一次机会。”
“可是我弟弟他本可以…”
“用自己的前途去换弟弟的前途?用哥哥的前途换弟弟的前途。”沐用轻快的、平静的、毫无起伏的、不带任何感情的重复的这两句话,最后看着江楚,嘴角掠过一丝嘲讽,“哥哥,弟弟他会快乐吗?不快乐的人会有前途吗?”
江楚语塞。
“所以呀,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了。”
沐在他的肩上击了一拳,这一拳让人很安心。“是的。”
每次,与江楚分别后,沐便开始了猎食活动。沐总是喜欢那些年轻漂亮的孩子,他们的血液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激情、娇艳、懵懂和绝望。那是非常美好而有趣的人群。
他们,不分男女,都愿意结识沐。因为沐美丽,风趣,见识广博,更重要的是没有人可以抵制血族的诱惑。
这次又得到了一个美丽的猎物,沐从来不把猎物带回蜡烛亭,她也渐渐拥有了一点血族祖传的小小洁癖。绝对不要把猎物带回家,以弄脏自己的栖息之所。而在外面吃掉及处理他们就有一定的风险,但是沐情愿担当这样的风险。
一个深情而令人迷醉的吻之后,那人已经失去意识了。血族的吻是温柔、安稳而致命的,它会让人陷入幸福快乐的幻觉里,之后就不会有任何痛苦的被吸走所有的血,最终死去。
“好了,你不会痛了,静静地走完最后的路吧。有我在你的身边呢。”沐轻轻的抚摸着那人红润的脸庞。最后的狂欢就要开始了,其实血被吸走的时候会很有感觉吧?呵呵呵呵。
“到此为止吧。”一个冷峻而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是第一次,沐没有发现周围有人,而且两人的距离如此的近。只有一臂之远,沐没有回头,但是已经知道了,那个家伙正拿着一把装着银质子弹的枪对着自己的颈部脊髓呢。
沐冷静的将食指的指甲变得长而尖锐,然后抵住她的猎物颈部动脉,“想试试我们的动作谁快吗?”现在只有一搏。
“我的任务只是杀了你,和这个人的死活一点关系都没有。”寒气逼人的声音。
不等他话说完,沐已经采取了行动。她迅速转身想利用尖利的指甲切断那人手中的枪,只是那人的速度决不在沐之下。他避开沐的攻击之后,又迅速的再次瞄准沐,并且毫不犹豫的按动了扳机。
而在他开枪的同时沐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往上抬,于是枪打偏了。这时沐也算和这个家伙正是见面了。
冷峻的脸,冷峻的眼神,并没有太完全得恨意,但一定要赶尽杀绝。为什么执意要杀我?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几个回合下来,沐完全的处于劣势,活下去的方法只有一个,逃。
沐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街道,可以游刃有余的穿梭。可是,那人一直紧跟着自己,并且利用一切可乘的时机向自己开枪。怎么可以甩掉他呢?真是伤脑筋了。
再跑,更快一点,沐吹促着自己。一转弯,由眼睛余光已看不见那人,“咦,甩掉了?”沐回头看见渐渐远去的巷尾没有一个人影。正在庆幸,就着一些许的迟疑,一颗银质的子弹从上放袭来,正中自己右手手臂。
“太天真了。”冷冷而低沉的笑声,他在屋顶居高临下。
痛,刺骨专心。沐从来没有这般痛过,那银仿佛在自己的体内吞噬着自己。这样的疼痛严重影响了她的速度,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了。
沐咬紧牙关望向那人,他那冰冷的眼神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该怎么办?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从自己的上方越过,准确地扑向那个人。瞬间两人撕打起来,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个人又是谁?
还没等沐将自己心中的疑问一一理出,一个强大的力将她拉往了别处。
“好了,这下安全了。”行至一处,那人开口。透过模糊不清的视线,沐看到那是个美丽的惊人的女子。只是疼痛已经让她再无力气做任何事情,说任何话,想任何事。
“哎呀,银子弹的滋味不好受吧。”那人仿佛突然意识到沐是受了伤的,态度略有关切,她挽住沐的左手肩膀,“走吧,至少要帮你疗伤把。”
一踏进这个地下室,沐立刻感到了一种非常亲切而让人怀念的味道,但有说不上是为什么。室内布置讲究、高雅、纯粹,从桌椅、书柜、灯具、床铺、衣柜就连一个穿衣镜都渗透着一种…一种血族特有的审美标准。
那人将沐放倒在沙发上,取来了小刀、纱布、点燃的蜡烛和一个精致得不明其用途的铜盆。她利索的把小刀放置火上灼烧,然后用这个消过毒的小刀切开了沐手臂上的伤口,取出了弹头。
“银几乎已经污染了你体内的绝大部分血液,要救你的唯一办法就是大量的放血。在我没有说‘可以’之前,请你务必要忍耐。”
说罢,她便用小刀割开了沐手腕上的血脉。污浊的血便带着令人绝望的恶臭,流入了铜盆里。“这些血有多少是本来就属于我的?”沐望着铜盆,虚脱地问道。
“所剩无几。”女子耸耸肩,便走到一个酒柜旁,随手拿了一瓶酒自己喝了起来。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放下酒瓶,走回沐的身边,“我叫娜连安,普斯洛奇的后裔。和我同行的还有一个人,他也是普斯洛奇创造的。你呢?”
还有一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刚才那个替自己解围的黑影。“我叫沐,我不知道自己的创造者是谁。我只知道,大家习惯叫他亚当。”
“什么?你不是某个家族里的人?”娜连安惊讶地看着沐,对于家族观念重的要死得血族来说,沐当然是一个绝对的异类。“那由谁来教导你呢?”
“亚当只和我相处了一个晚上,能教我的他应该都教了。随后就是一个契约师在照顾我。”随着血液的流失,沐的仪式开始淡漠。
“天呐。”连安紧了紧眉头。“高贵的血族这么可以让一个契约师教导呢?”
“呵呵,”这令沐想起当年序辰所说的,血族是一个高傲而自恋的种族。“我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高贵的,我成为血族只是为了争取更多的时间,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真是个无礼的疯丫头!”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沐就看到一个轮廓鲜明、魁梧有杀气腾腾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是夸石,我的同伴。”连安立刻为沐介绍,然后做到夸石跟前,关切地寻问刚才的攻击者的事。
“放心吧,已经甩掉了。”夸石的声音顿时变得温柔而动听。
“那人到底是谁?”这时沐感到说话都变得艰难。
“你还真对我们自己的事一无所知呢!”连安略有责备之色的看着沐。
“世上的一切都是有关联的。我们猎逐人类,自然就会存在猎逐我们的人。刚才攻击你的就是专门靠杀我们为生的猎人。”夸石缓缓的解释。
“可是…”视线、听觉、思维都开始模糊而懵懂了,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听说过?
“她晕过去了。”夸石指着沐,寻问连安。
“但是,血还没有放够呢。”连安看了看铜盆中的污血,无奈的摇了摇头。“可是,她恐怕已经熬不下去了。”
“真是的。”夸石一边抱怨一边咬破了自己的手腕,“无论怎样我都不希望自己的家里有尸体,更不想看都同类死在自己家里。”
看着夸石将手腕递到沐的嘴边,连安笑了。夸石就是这样,虽然总是一脸严肃,有时显得很冷漠的样子,但是他是很好的一个人。总是很关心别人,总是很体贴,总是,总是那么的温柔。夸石,数百年来,我依旧坚信我是为了与你相遇而出生的。
当连安遇见夸石的时候,夸石已经有一百多岁了。
那时她刚被父亲训斥完,一个人走到城外的小山上散心。父亲根本没有过问自己就答应了媒人所提的亲事,过两天萧家的聘礼就会送来了。可是,她不想嫁,她不要嫁给自己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男人。
当然媒人口中,萧家公子饱读诗书,满腹经文,人又英俊不凡又温柔体贴。两人的八字又合,两家又是门当户对,可谓是郎才女貌,可谓是天作之合,可谓是天赐良缘。
那又怎么样呢?当初姐姐出嫁的时候,媒人还不是将姐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可是呢。后来每次风风光光回来探亲的李氏,哪次没有到连安的闺房中哭诉呢?当时的连安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怎样,也不知道被人喜欢的感觉是什么,而她可以确定的是,若喜欢,就不会让那个人哭泣。
看到姐姐哭泣的脸,曾经那些天花乱坠的关于姐夫描述,那些大红的喜字、绸缎、嫁衣、花轿,现在都显得如此苍白。一切若非自己亲自所见,那都是靠不住的。
不要嫁,不要。正想着竟不慎被对面来人撞倒在地。一个女儿家四处乱跑已经很不好了,现在还如此的倒在地上,实在是有失体统。
“姑娘实在是抱歉,在下一直急于赶路没有留意。请姑娘原谅。”正在自责的连安听到来人如此有礼而恭敬的赔罪,顺势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五官端正、轮廓清晰,体格魁梧但又不失文雅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那男子将连安扶起,然后便告辞离去。不过这已在连安的心里撑开了一片天空,高远而明朗。她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立刻提步追了上去。
可是不管她怎么跑,都无法追上那个男子。最终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蜿蜒的小路上,连安的胸口突然有了中莫名其妙的痛楚。仿佛错过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什么,一个萍水相逢的男子,会错过什么?
连安转身准备回家,这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小姐,不好意思。请问县城是往这边走吗?”
回头,正是他。几经辗转还是回到了她的身边,而连安这时才发现,刚才的追逐是完全没有缘由的,凭的仅是内心的冲动。无论如何,她还是见到他了。
看了看男子所指的方向,连安答道,“不是的,县城应在前一个岔口就往北走。你走错方向了。”
男子望了望四周,试图分清方向。
发现他是外地人的连安便自告奋勇的提出为他带路。男子一笑,举手说声,“有劳了。”
“公子是从哪里来的呢?”连安试着和他聊上几句。
“直沽。”
“那公子来这里是探亲吗?”
“不,不是。是我家主人让我过来为他办点事。”他回答很简洁,态度恭敬、柔和。“对了,你还是叫我夸石好了。听着被叫做‘公子’还真不是很习惯。”
“好吧,我叫娜连安。叫我连安就行了。”
几个回合,连安也不知道还可以聊什么了。突然一阵风吹跑了连安手中的丝巾,连安抬手已经不及。夸石飞身向前,抓住了丝巾,“你的。”
连安被他刚才的动作,弄得心脏漏跳半拍。好容易才缓过来,不过她的心中又萌生了另一个念头。
“你会功夫?”连安兴高采烈的看着他。
“会一点。”夸石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谦虚了。看你有点身手,为了感谢你为我接丝巾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连安神秘的说,“这座山的山顶上有一棵大榕树,若晚上能爬上这棵榕树,你就可以看到最美丽的银河。”
“是吗?”夸石符合道。
“嗯,”连安肯定的点点头,“我是听常到我们家做短工的小哥说的。他很皮的,哪儿的事他都知道。”
“这样,你没有亲眼见过吗?”
这话仿佛正中了连安的要害,她兴奋得脸瞬时黯淡了下来,她勉强的笑了笑,“没有,母亲说,女儿家是不能晚上出门的。”接着两人便陷入了沉默。
进了城两人就分手了,连安以为这就是两人今生的缘分了。没有人想到他们以后会拥有如此长的时间。
“我想我可以离开了。”沐努力的站起来并想走上两步,可惜她失败了。
连安立刻过过来扶起她,并再次把她安顿在那张华丽而柔软的床上。“你现在连初生的婴儿都不如,还是好好呆在这里养伤吧。我和夸石会照顾你的。”她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夸石,他也由于失血而略显虚弱。
“可是,我一定要回去。蜡烛亭才是属于我的地方。”沐试着将身体支撑起来,还是失败了。
“不行,不行。”连安依旧很坚决,“地下室是最好的疗伤地了,你只有在这里才会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体力,知道吗?”
“谁说的?”沐虽没有力气了,但嘴上就是不服。
“精神分析学派,对吧,夸石。”连安相夸石征求赞同,见他点头边继续说道,“他们认为酗酒是对母亲□□的眷恋,也就是说,他们将酒瓶比作母亲的□□。那把地下室比作母亲的子宫就在合适不过了。没有什么比子宫更加安全可靠的了,所以好好休息吧。”
说着她又转向了夸石,“那我出去了。”还细心的关掉了所有的灯,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台灯。
“路上小心。”夸石淡淡的嘱咐。
看着连安离开的身影,沐知道她是去狩猎了。刚才还碰见了猎人呢,沐这下算是被打败了,但是不会去真的可以吗?
“放心吧,猎人还暂时找不到这里。”夸石知道沐的担心,便开口安慰道。
阴暗而略带潮湿的地下室,两只受伤的兽静默的等待着。
“你闭上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什么?”突然沐问道。
“怎么了?”夸石有点不明白沐的意思。
“从来没有如此严重的失血。我,我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的事,那么清晰。就连曾经都没有注意过的细节都…”
夸石轻轻笑道,“那些都是你最珍贵的东西。没事的,这不是回光返照。”
“是吗?”沐的声音很轻,仿佛又睡下了。
闭上眼睛,夸石看到的是璀璨的银河。
“这座山的山顶上有一棵大榕树,若晚上能爬上这棵榕树,你就可以看到最美丽的银河。”
当夸石完成主人交付的任务后,便来到城外的下山上去找那棵榕树。晚上,他登上了榕树顶。“最美丽的银河”呀,这对于为主人办事而四处周游的夸石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但是,他有那么一点动容。
“连安。”在那苍老的榕树顶上,他轻轻唤着这个名字。
翌日他潜进了娜府,下人们都在张罗着小姐的喜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可是,这件事的主角未必如此高兴。
他来到连安的房前,敲了两声门便进去了。连安只道是平日里照顾她的丫环也没有注意,只是愣愣的盯着桌上的首饰。良久都不见丫环走进,连安才有点纳闷的转果身躯,“怎么…了…”
看见的却是一个高大、沉默的男子静静地站在她的身后,从进来到现在他都一直在等,等着她的这一回首。“怎么会是你?”连安惊讶地问,本应感到惊吓的她心里却是一丝欣喜。
“我是来向你道谢的,榕树上所见的银河确实是璀璨无比。”夸石笑得温柔,依旧恭敬。
“是吗?”连安突然觉得很凄凉,但是,“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你想看吗?”夸石看着在连安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问道。
连安不置可否的望着他,看?怎么看?不是不可能离开的。
“晚上我来接你,记得多带件衣服。夜里山上会很冷。”说罢,就离开了。
夜里,夸石将连安带离了娜府。他们坐在榕树顶上,看着满天的银河。
“谢谢。”连安兴奋的转过身来,“若不是你,我可能永远多无法来到这里,看这样的景象。现在仿佛一切如愿了,也许…”
听着连安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了,看着她又转而望着天空,夸石只是重复道,“也许?”
“也许应该就够了吧,没有遗憾,再也没有期盼。就这样安安心心的嫁人,已经没有什么不甘心的了。”
“是吗?”夸石轻声回应。
“你就这样带着她走了?”看着夸石渐渐沉默,沐开口问道。
“不,没有。我将她送了回去。”夸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沐讲这些往事。
那后来呢?正像继续追问。“我回来了!”连安带着食物回来了。
“休息得怎样?”痛饮新鲜的血液之后,受到连安关切地询问。
“嗯,很好。我想我的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也许已经可以离开了。”沐站起来伸个懒腰,感觉很好。
“不行,你还是很虚弱的。”连安直接否定了她的打算。“以你现在的状态是不能出去的,若是在碰见猎人的话,那更是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你现在和我们待在一起是最安全的。血族是十分重视族类的,我们绝对不会对独居的你坐视不管的。从现在起,我们就是你的同伴,和我们一同生活吧。”
“喂,喂。”听着连安慷慨激昂的陈词,沐实在是哭笑不得,“连安呀,不要那么轻易的作决定好不好,我也有我的选择权的。现在的我是否虚弱我的确是不清楚,但是我的存在可不是延续你们的种族之爱。什么猎人、同伴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不知道这些话对连安来说是否无理或尖锐,她以尽量用平静而温和的语气说出来了。于是她继续说道,“血族的身份是借来的,迟早有一天会还给别人的。现在的我只是忠实于自己很久以前的选择而已,我也相信,你也是因为以前的选择而致死不渝的留在夸石的身边。所以,请放我自由吧,连安。”
听沐这么一说,连安觉得仿佛有那么一道光,从久远的过去直接撞进了自己的脑海。
连安在红色的头巾下默默地度过了一天,现在她正坐在新房里等待着自己的丈夫。“好后悔呀。”她默默的叹息。
远远传来的杂乱的脚步,他喝了很多酒吧。有人说话的声音,高喝声,大笑声。每一个声音都是那么的刺耳,低俗。手不觉得紧紧握起,“我好后悔呀。”
又想到从走下花轿就感到从丈夫的位子那边传递过来的贪婪的目光,眼泪便开始不停的打转。“真的,真的好后悔。”
门被触怒的撞开了,笑声,让人作呕。
“娘子,我来了,呵呵呵呵。”红色的头巾被揎开了。
连安的目光意外的触及到丈夫身后的某个人。人?新房里怎么会有人?
“你真的后悔了吗?”他开口,这是连安一直期盼的声音啊。
身为她丈夫的人猛惊,转过身去望着他。“你是谁!来…”本想唤来家丁的,但一触到夸石的眼睛,他的喉咙里就像瞬间灌入了铅石。
夸石又将目光转向了连安,“真的后悔了吗?”
连安眼里的泪水终还是溢了出来,她点头。
“那愿意跟着我走吗?”
她再次点点头。“请带我离开。”
“那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明白吗?”夸石说着,再次转向呆呆得男子,就在连安的面前,吸尽了男子的血。
连安跪倒在自己丈夫尸体的旁边,她尚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到了吧,我是靠别人的血液过活的怪物。那你还会跟我走吗?”夸石向连安伸出手来。
已经,已经没有选择了。不管这个人是什么人,想留在他身边是自己唯一个的渴望。于是她握住了夸石的手。后来夸石带着连安回到了他主人,普斯洛奇,的身边。当连安二十岁的时候,普斯洛奇将她变成了血族,并用心教导她。
因为夸石还太年轻,所以只有静静的守在他们的身边。又过了二十年,普斯洛奇将连安交给了夸石。于是他们握着彼此的手,直到族人四处离散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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