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后记
清乾隆十二年冬
“康安,过来。” 锦鳞轻轻唤道,正在和丫环们追逐得有趣的福康安回头看到母亲,跑过去,一头扎在锦鳞怀中,甜滋滋叫:“额娘。”
锦鳞拿出手绢,拭干他额上的汗珠,问:“今儿玩什么了?这一头的汗。”
“姐姐们和我玩捉迷藏呢,我总能捉到她们,额娘,我厉不厉害?”才刚刚不到四岁的年纪,福康安已是口齿伶俐,聪慧非凡。
“厉害,我的康安怎么会不厉害。” 锦鳞亲亲他红扑扑的小脸蛋,难掩疼爱之情。“比你阿玛更厉害。”
“不,不。”小小的福康安严肃地反驳道:“阿玛好厉害,他能指挥那么那么多的士兵打战,我长大后也要和阿玛一样,当个大将军。”比个打架的姿势。真是小孩子,他不知道傅恒处理政务的时间可比去征战的时间多得多了。
正说着,远远傅恒和清流踱了过来,福康安见了傅恒,不敢再赖在母亲怀里,挣扎着下了地,规规矩矩站着,傅恒管束向来严格,在父亲面前,他是不敢像对母亲那样,可以撒娇撒痴。
两人走到面前,锦鳞站了起来,福康安端端正正地叫:“阿玛,清姨。”
“康安啊,又长个了。”清流摸摸他的头,笑对锦鳞道,半年前,弘昼福晋过世,弘昼与太后,与乾隆经过一番不小的“短兵相接”后,不管不顾外边多少人的闲言闲语,总算是得偿所愿:端毓认清流为义女,嫁给了弘昼。
“昨日交代你背的《孙子兵法》‘虚实第六’篇,你背了没有啊?”傅恒问福康安。
“还、还没有。”福康安小声道:“阿玛说晚上才问的。”
“是啊,是啊,康安晚上一定能背出来的。” 锦鳞看傅恒已准备训斥了,赶紧先插嘴。“夏荷,带小少爷去读书。”
夏荷带了不情不愿的福康安去了,锦鳞不满道:“六哥,康安还不到四岁,你也太严格了吧。成天不是让他读书,就是练武。”
“我四岁的时候,比他还要艰苦呢,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断断不能养出一个废物来,当然从小就要开始磨练了,玉不琢,不成器,你呀,也太宠着他了,上次他一生气,就摔了一个价值千两的瓷瓶,我要罚他,你还护着他。”
“他还小,哪知道什么名贵啊,价值多少啊,何况你也把他罚够了。”
清流只是笑,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料锦鳞矛头调转过来,“清流,你别笑,等你有了孩子,就知道我的感受了,六哥啊,他简直把康安当成了他手下的士兵。”
傅恒又笑了,清流道:“小姐,六爷疼康安可不会比你少,只是‘爱之深,责之切嘛,康安聪明着呢,前些日子我听他背那《论语》,只念了个两三遍就背住了。”
“就是太聪明了,所以更是要严加管教,何况疼他的人还少吗?你了,清流了,弘昼了,这还罢了,皇后,太后一口一个小康安,三天两头接到宫里去玩,就怕把他宠得无法无天了。”傅恒解释。
“这些人也罢了,我看最宠着康安的人啊,是……” 锦鳞顿了一顿,和清流,傅恒一异口同声:“皇上。”
“皇上管束自己的几个阿哥,那叫严啊。”傅恒无奈,“可偏偏对康安,真是比对自己的儿子都好,我都劝过皇上几次了,康安还小,不宜过分溺爱,他就当是耳边风,照样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股脑儿往这儿送。”
“就因为这样,外边又是流言四起,六哥,你听过吗?”现在锦鳞都可以把这个当玩笑来讲了。
“听过,说康安是皇上的儿子,所以皇上才那么庞他,连名字也是皇上亲自取的。”傅恒实也大度,锦鳞病愈之后,流言蜚语不断,这种事又是越描越黑,只得当作不知,由他们去说,夫妻之间还常拿来开开玩笑。
“这些人真是穷极无聊,连这个也拿来说项。”清流可是这件事里了解最多的知情人,“康安的名字明明是太后取的,怎么也扯上皇上了。”
“他们哪知道这许多。” 锦鳞挥挥手,满不在乎地道:“只是胡乱当些茶余饭后的闲磕牙罢了,反正该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了。”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闲谈了些风花雪月,傅恒首先离开,道:“你们再聊,我去看看康安是不是真在读书,别又跑别处玩去了。”
两人看着他的背影,锦鳞道:“六哥真是,康安还是小孩子,要依我呀,小孩子就是玩的,何必给他那么大的包袱。”
“六爷是下了决心要把康安培养成才的,随他去吧,反正对康安将来好。”
“自然随他去了,” 锦鳞无奈道:“我只是心疼康安。”清流无言可对,天下父母心啊!
“算了,算了,不说他们了,你呢?弘昼待你还好吧?”清流其实是时常回来看望锦鳞的,锦鳞这话也不止问过一遍,只是两人相伴十来年,骤然分开,真是不惯,几乎是清流一回来,锦鳞总得问问这话。
“小姐,我……”清流还未回答,锦鳞先打断她,“不是说了,要叫姐姐的,怎么还小姐小姐的。”
“都习惯了,叫什么还不是一样。”
“那不行,堂堂五王爷的福晋,怎么还能叫别人小姐的。” 锦鳞打趣。
“小姐,你也取笑我,”清流跺脚,仍是一副小儿女的情态。
“好了,不取笑你了,你幸福吗?”
“是的,弘昼其实活得更随心所欲,更自由些,他反正也不想做什么大事,一切率性而过,在平常生活中寻找乐趣,日子过得挺丰富的。”清流甜甜蜜蜜说着。
清流的确是弘昼的知心人,“我想也是如此。” 锦鳞沉吟半晌,又问:“我一直都想问你,当初阻挠弘昼娶你的,最主要还是皇帝,他要不下旨,弘昼再怎么样也无可奈何,后来,他为什么又一夕之间就答应了?”
清流笑道:“其实这要多谢小姐你。”
“我?” 锦鳞疑问。
“弘昼和我说过了,他原先怎么说皇上就是不肯,怎么说他也是皇上的兄弟,娶一个丫环实在是……他逼于无奈,只向皇上说了一句话,皇上就放开手,由他自己决定了。”
“什么话?”
“我待清流之心正如皇上您待锦鳞之心。”清流模仿弘昼的语气说。
“皇上就答应了?”
“是啊,看来,皇上还不能忘情于小姐呢。”
锦鳞沉默下来,没想到皇上的痴心竟可以持续这么久,还以为他转个身就忘了呢,难怪他那样疼康安,康安的容貌更多像自己,不觉一股虚荣心油然而生,能让皇帝念念不忘好几年,也不是简单的事,何况又是那样一个风流外露的帝王,不过这也许还是因为皇帝始终没有得到过自己吧,这样也好,看来康安真是一个有福的孩子,有皇帝当他的靠山了。
“皇上和六哥真是不同,” 锦鳞分析,“六哥心里有了人,就再也不会看旁的女子一眼,皇上心里再有人,也是今天纳个嫔妃,明天封个贵人,左拥右抱的。”
“所以啊,”清流总结,“遇上六爷,是小姐一生的福气。”
是啊,锦鳞望着眼前的一弯清水,笑开了颜,遇上傅恒,是自己一生最大的福气。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