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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
德国,纽蒙迦德
阿莉安娜真心觉得门钥匙这种交通方式是巫师界用来折磨人的一种魔法道具,虽然它很快,很方便。她觉得刚刚似乎有一个钩子在她肚脐眼后面,又以无法抵挡的势头猛地向前一钩,便把她钩得双脚离地飞起来了。她可以感觉到阿不思将她揽在怀里,他的胸膛与她的背撞到一起。然后他们一阵风似的向前疾飞,眼前什么也看不清。那门钥匙有一股磁力似的,把她拉过去,拉过去,然后——她的双脚重重地落到地。一个不稳,她将身后的阿不思撞得差点跌在了地上。
“阿尔,你没事吧?”阿莉安娜连忙也站直身子,询问着自家年纪着实不轻的大哥。
“没什么,”阿不思摇摇头,却也有些感慨似的,“没什么。”
看到阿不思似乎的确没事,阿莉安娜才打量起四周——这是一片森林的边缘,据阿不思说,它比起禁林要小一些。但望进去,因树木茂盛的缘故,里面也显得有些阴沉……大抵和今天不算晴朗的天气也有些关系?阿莉安娜想。顺着阿不思的视线远远望去,能看到一个高高的塔尖——纽蒙迦德的最高塔,“他”被囚禁的地方。
四十五年。独自一人。
也许是不值得同情的。血腥史。黑魔法。邪恶的。混乱。战争。野心。
阿莉安娜想着阿不思用可以说是沉重的语气给她讲述的他们分别后的境况,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背负着魔法界希望而前去的决斗,他亲手将对方关进其自己建造的监狱。终生监禁。于是他们再也没有相见。可是……
看着地上这条被踏出的小路,阿莉安娜抬起头看着自踏上这片土地就沉默寡言只向前走着的阿不思,不由想:真的,再也没有来过吗?又或者,只是……没有相见。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阿不思用幽深的眼远远地看向高高的塔,孤寂不语的样子。
真是……心脏有意识般紧缩,带来些微的痛楚。阿莉安娜蹙眉,暗暗叹了口气。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塔底。这是一座算得上雄伟的黑色堡垒,坚实的石墙看上去有些斑驳。德国阴冷的天气下,呼出的每一口气都有具象化的小片气雾。但偏偏有太阳。仰起头,不算绚烂的冬季日光从塔尖刺下,射入眼中却仍旧让人感到灼痛。
两人顺利地踏上高塔内的旋转楼梯——阿不思事前与德国魔法部作过沟通,很容易地得到了探监的许可。“近年听说他独自被关在纽蒙迦德牢房里时流露出了悔恨。”
“所以呢,阿尔?”
“……我希望这是真的。我希望他能感受到他的所作所为是多么恐怖和可耻。”
阿莉安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阿不思沉默向上的背影。他虽然很老了,却总是给人以精力充沛的印象。但现在也许是角度的关系,她觉得他看起来似乎有点佝偻。
久久的沉默后,两人终于到达了塔顶。阿不思挥着魔杖动作娴熟地一个个解开魔咒,直到最后一个也完成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魔杖,额头也沁着一层薄汗。等了一下,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意愿继续,阿莉安娜伸出手用一些力气推开那道不是是何金属制造的门。
吱吱呀呀,多少年来未曾开启的门扉缓缓移动着,些许的阳光从门缝中照过来,让阿不思眯起了眼睛。透过那门缝刚刚能看到一副骨架子,蜷曲在毯子下面……是死了,还是睡着了……?
门终于全部打开。一间小牢房似的屋子。阿莉安娜和阿不思都没有出声,屏气凝神地看着眼前的的一切。
听到声音,薄毯子下面瘦弱的身躯动了一下,转过来朝着他们——那是怎样的一张脸?骷髅般的面孔上,眼睛睁开了……那个虚弱的人坐了起来,深陷的双眼盯着他——是的,他。他的眼里似乎没有看到阿莉安娜,只直直的盯着阿不思。然后他笑了,张开的嘴里,牙齿几乎掉光。
空气似乎凝滞了。阿莉安娜静静地站在门外,深刻地感受着什么叫局外人。
这个风烛残年干瘦虚弱的老人居然就是她从魔镜里看到的金发少年吗?阿莉安娜这样想着,一种奇妙的感受从心头掠过。她再一次感到了时光的残忍。在她离开的时候,不对等的时光。
时光是一把刻刀,削去了那些青春与张扬,那些光彩夺目,那些流年。
他为什么笑?
终于……肯来见我了吗,阿尔?我一直在等你,已经四十五年。
是的,盖尔。我知道。我不能。我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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