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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最后的真实
日子慢慢地又回到了从前,除了每天会站在门口张望一下,看是否有个蓝色帽衫穿得一身泥灰的男人从远处走来,其他的时候,我继续过着我小老板的生活。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呆在铺子里等着他回来。二叔,父母,还有胖子,都偶尔会来看我,但奇怪的是,贺兰再也没有来过。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贺兰不过是为了兑现承诺,才来到这里,现在,我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么她也该去忙她的事了。
一晃到了年底,我的腿已经好彻底了,长时间呆在铺子里不动,长胖了不少。铺子的生意变得好起来,每天人来人往,所以二叔又给我配了两个伙计。有一个居然还是女的。只是每天都板着脸,我觉得她不适合做生意。不过二叔说她很能干,一定要让她呆在铺子里,我也只有随了他。
“以上就是最近大半年发生的事。”我合上日记本,然后兀自喝了一口茶:“小花你怎么那么久都没来看我。”
小花坐在我对面,行为有些奇怪。我看到他有些焦躁地站起来转了个身,又重重地坐下,然后竟然点起了烟来抽。
“吴邪。”小花开口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又自暴自弃似地狠狠吸了一口烟,然后像下了很大决定似的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算了吧,我要在这里等小哥,家里最近换了锁。他那把钥匙用不了了。”我妈不晓得怎么想的,竟然把家里的钥匙全换了锁。虽然我不大出去走动,但是换了锁我依然不是很方便。
“吴邪!”小花突然扯着我的领口怒吼起来:“你他妈给我醒醒,没有人让你等了!!”
我愣愣地望着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有点反应不过来。
“张起灵已经死了,死了,死了!!”解雨臣扯着我的衣领把我整个人从凳子上拖了起来:“你他妈给爷醒醒!!”
“不,他没有死,他只是先走一步。”我在努力地回忆着最后的场景,他在我前面引路,他和我一起从枯井中回到地面,他对我说让我等他。
“你准备这样骗自己一辈子?”解雨臣狠狠地把我扔回椅子,转身烦躁地踢翻了立在旁边的桌子,然后回身一脚踩在我两腿的凳子间,盯着我道:“就为了一个死人,你准备把自己废了么!!”
“不,他没有死,他只是先走一步。”我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话,脑子里面一片混沌。
“你准备呆在这种地方一辈子么!!”解雨臣恶狠狠地凑近我,手指着房门:“就在这种精神病院呆一辈子?!”
“这里。。。这里是我的铺子。”我机械地转头环顾四周,记忆中摆满了赝品的货架的位置,此时却只有一堵白墙。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腿上是蓝白条纹的病院裤,一双手背因为连续输液而起了片片青紫。我进来了有多久了?十天?半个月?或者一个月?
“请不要刺激病人的情绪。”一个熟悉的人影闪了进来,原来是二叔给我的女伙计,但是,此时的她穿着淡蓝色的护士服。她是我的护士,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
“吴邪,张起灵已经死了。你们走的那条路,只能有一个人活。”解雨臣退开了一步,随手理了一下我被扯开的衣领:“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
解雨臣被护士“请”了出去,临出门前,拍了拍我的肩膀。房间中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张起灵已经死了,是我害死了他。如果我不去古蜀墓,他可以赶在爆炸以前从其他路口出洞。如果不是我的腿骨折,他也可以带着我走解雨臣他们那条路。
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害死了张起灵。
我端坐在凳子上,愣愣地盯着眼前的白墙,没有温度的眼泪流了出来。
“你别哭了,怎么哭成这样。”迷迷糊糊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紧接着,眼前骤然一亮。我被刺激得完全醒过来。我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屋子里还弥漫着贺兰给我的那种香烟的味道。
“全都记起来了吧。”贺兰站在床头俯视着我:“看来这种暹罗香对你很有效果。”
我慢慢地站起来,走到书桌前,复印的日记还摊开在那里,没抽完的香烟自己燃烧到了尽头。我抬头看了看钟,不过夜里三点而已,我最多也只睡过去四个小时。但是梦里的场景却仿佛有几个月那么漫长。
“你梦到什么了?”贺兰冲我淡淡一笑:“你哭了。”
“我梦见小哥还活着,我每天都在等他,梦见我被关到精神病院,还梦见解雨臣来看我。”我自嘲地笑了笑:“那种日子其实也蛮不错的。”
“那种日子是蛮不错的,只不过被解雨臣那小子给打破了。”贺兰起身打开窗户,冷风突然灌了进来,吹得我打了几个喷嚏。
“是第几次的事?”我有笔帽敲了敲日记:“这里面为什么没有写”
“第二次的事。你住进去两个月。”贺兰抱着胳膊靠在窗户边,淡淡道:“解雨臣对你很上心,从北京过来了好几次,结果最后一次把你惹翻了。”
“难为他了。”我真诚道。解雨臣家里那一摊子事已经很让他操心,他还抽空跑到杭州来,朋友做到这个份上,够义气了。
“结果你现实里没说出的话,梦里最终还是说了。”贺兰笑了笑:“这次很不错,不但把最后的事想起来了,而且看你现在也蛮正常嘛。”
“如果我又被折腾失忆了,你还留在这里兑现诺言么?”我苦笑了:“前几次我失忆,没少你的功劳吧。”
“只有你知道张起灵最后到哪里去了,不逼你,就没人能告诉你。”贺兰笑得满不在乎。
“读心术是个骗局么?”
“洞察力而已。可以体察别人想知道什么,想问什么,但是无法知道别人具体经历过什么。”贺兰笑了笑:“我也不过就是活得比一般人长点,还不至于就能读取别人的记忆。”
我理解地笑了笑,很真实,贺兰她活得很真实,没有压抑,不用隐瞒,如果我能像她一样。也许现在就不会是这个结果。可是,除了我,张起灵能做到这么真实么。
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但是痛苦却没有预想的来得那么猛烈。也许在这几个月反复的失忆和记忆中,那种内疚,自责和得而复失的感觉,都被逐渐消磨殆尽。抑或是沉入了感情中最深重的地方。
“还有兴趣继续解密么?我的诺言还没兑现完。”难得听见贺兰的口气里有些调侃的感觉。
我摇了摇头,淡淡道:“如果可以,我现在想睡一觉。不然我没精神面对明天之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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