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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童年
自从月天骄来到星曜宫之后,原本清冷的少主厢房里便添了许多生气,时不时还会发出些奇怪的声响。
“你在做什么?” 水御天细目圆睁看着面前的小不点死命拽拉着沉重的睡榻。
“我不要睡在外面。” 月天骄气吁吁地说,一抹小脸上的汗水,继续将睡榻从外屋往水御天的里屋拽拉。
“你可以跟我睡啊。” 那睡榻岂是一个小孩能拖动的,榻脚在地上磨出嘶嘶的声响,半天才挪动了一寸。
“你床那么小,怎么睡?”月天骄头也不回,为下一个“一寸”努力着,“再说万一你又半夜乱叫怎么办!”
“不会了,”水御天脸一红,的确,从天骄来了之后,梦魇已经很久没来找他了,“那,我让人把你的床放到我屋里来,放在我床边好了。”
“切。”小天骄停下动作,伸伸有些酸胀手臂,朝着水御天撇了撇嘴。
于是,白天水御天照例进行少主事宜,月天骄则在少主上课时跟着教众仆人学干一些活。宫里人少的时候,两人会在回廊后院里追逐嬉闹一番,晚上就在屋里这相邻的睡榻上听月天骄似真似假地讲自己“闯荡江湖”的故事。水御天常常吩咐仆人做些红豆糕送来屋里,因为月天骄对这个甜点似乎特别偏爱,而水御天很喜欢看他一边绘声绘色地讲故事,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红豆糕。
“咦?你还会弹琴?” 小天骄手里捏着红豆糕惊讶地看着水御天从里屋的角落里捧出一把琴,嘴里含糊不清。
“恩,进星曜宫以来很久没碰了。” 水御天吹掉琴罩上的薄薄一层灰,扯下琴罩。
“啊?你不是少主么?” 小天骄认为水御天应该是从小生在这宫里的。
“水辰衍是我义父,我是五岁时被他救回来的。” 水御天低着头平淡说道,手里调弦试音。
“哦,”小天骄的嘴唇环成一个圈状,“那你……”
“我记不清了。” 水御天仰起脸,学着小天骄的口气。不过以前的记忆也的确已经模糊,而且还有一幕不堪回想的情景横亘其间,让他不愿再提。
小天骄皱皱鼻子,哼了一声,也没有追问。
水御天抚过琴面上的每一根弦,在琴边坐下,微一凝气,音符自指尖弹出,划过寂空。一旁的小天骄忘记了红豆糕,睁大了眼睛看着游走琴上的双手,只待流畅琴声收势,半饷才开口,
“我没见过这里还有谁弹过琴。” 他依然好奇水御天怎么会弹琴。
从琴声里回过神来,水御天低头浅语,“是很久前,我爹教我的。”
“教主?” 小天骄想起手里的红豆糕,咬一口,不依不饶。
“不是,是来星曜宫之前……”水御天垂下的长睫有些微颤。
“哦,” 小天骄见状不再说什么,仰头一口把剩下的红豆糕吃下,“弹得真好听,以后每天都弹给我听吧。”
水御天抬起脸,微笑点头,“恩!”
如果没有月天骄,水御天的童年必定会寂寞许多吧。
每天重复着温饱不愁安定规律的生活,日子就此一天天过去。
水御天渐渐成长,早晨水辰衍处理教务的时候开始安排他坐在一边旁观,让他对星曜宫的人、事一点点熟悉起来,空闲的时候水辰衍也会亲自教授他剑术和一些武功心法。水御天资质甚佳,谦虚好学,懂事明理,学得很快,令水辰衍喜爱有加,毫不吝啬自身所有,悉心教导。星曜宫里上上下下的仆人教众也对这个并非教主亲生但善良聪颖的少主多有好感,只是这个礼貌温柔的少主平日里寡言少语,不怎么与人亲近,柔和的微笑里总觉有一丝拒人千里的淡漠。自从水辰衍当年突然满身尘土怀抱一个幼童回宫,仅说了句“从此后你就是我的儿子,就是这星曜宫的少主”,没有人知道水御天的来历也没有人敢多问一句,但是当日在场的人都记得那时一幕,被抱回来的少主浑身溅血,眼神惊恐却倔犟得不含一点泪光。
一贯波澜不惊的少主,惟独与八岁时来到自己身边的小厮月天骄在一起时才显露出真切童稚的一面。
月天骄长到六岁那年开始,水辰衍特许他陪读,跟水御天一同读书习武。他的天资也极佳,所学俱优,又在水御天的私下指点中进步神速,但比起这个待人温柔的少主,他要玩劣许多,冷酷执拗,年纪小小就经常黑面黑口,惟独对着少主,他的眼神才会放柔。一干众人有时很难理解,他和温良的少主如此南辕北辙的俩人怎么竟能相处甚善。
这一切,水辰衍看在眼里,明在心里。在月天骄十岁的时候,他单独召见了他。
“记住,保护御天是你的使命。” 水辰衍眼神凌厉地直视着这个桀骜不驯的少年,他相信眼前这个人会不顾一切地去守护那孩子,那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孩子,“以后你要用你的命去保护他。”
“不用以后,一直就是。”月天骄迎上这威慑目光,冷静却坚定地回答。
“很好,” 水辰衍定心地闭上眼睛,他一直有个心结,但有了这个孩子,他觉得可以放心许多,“出去吧。”
“是。”
月天骄的回答是认真的,他永远都记得当初年幼的自己犹如一头受伤小兽般蜷缩在街边,是那个身材单薄眼波似水的小孩将自己带回温暖的世界。其实在一起生活的这些年里,有一个声音已渐渐在他心里生根,
“一定要保护他,不会再让他有那种黯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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