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占了线

　　“天恩哥，她走了。”绮纳搬了张椅子坐在了天恩旁边，将一本册子递给了天恩。
　　天恩抬头看了看她。谁走了？他不懂。他打开了绮纳给的册子-一本相册。里面的照片跟他在梦里八卦新闻上看到的一模一样。天恩不由的吓出了一身冷汗，怒视绮纳，“你跟踪我！”
　　“她都跟我说了，天恩哥。”
　　“谁？说什么？”他用目光问。
　　“我不光跟踪了你，还跟踪了她，我的本事不小吧！还记得你生日那天我抢了你的钱包看到她的照片吗？虽然她用围巾遮住了脸，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那个笑脸，她系好围巾后就喜欢把那个黄色的笑脸夹在一边。还有那幅画。你不觉得手法和风格很熟悉吗？我以前送你的那张速写就是在她的指导下画的。但是我又不确定，因为那天她没有来。一开始我其实并不是有意的，她打你耳光的那次，之前我问你在哪，你就说在酒吧！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没告诉酒吧叫什么名字……”
　　“当时我真不知道是哪一家。”
　　“再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那天我得了诗歌大赛的一等奖，心情特好，就像去跟你显摆，邀她去她不去，说她姨姐约了她，我就自己去了你那，结果你又不在。后海那么多酒吧，我挨个找，找到的时候刚好看见你们出来，本来想去给你们打招呼的，但是我又好奇你和她是什么关系，我就跟着你们。跟又不敢跟近了，离得远了又看不清，我就用手机拉了焦距……”
　　“你还真不容易！是不是看了也不过瘾，干脆拍下来回去仔细研究！最后还打算出个故事片。”
　　“对不起，天恩哥！我知道你最讨厌别人偷拍，但这次你会感谢我，因为这个故事片只有你能看的懂。……你们停了车走着，走到路口走不动了，你坐在了地上。我知道她要出国，学校快放假了，她明天得去提档，就打电话让李叔去接你们，可是走了没多久你们又下车了。她打你的时候我以为你们是吵架，其实不是，她告诉我是因为你吻她，她害怕了。打了你她也后悔了，但是她不敢去找你，因为我一直都跟她说你是我的，而我们又是最好的朋友，她怕会喜欢上你。我信，因为你的魅力很少有人可以抵挡。可是怕有什么用？缘分本来就是说不清的。我太了解你了，天恩哥。只要你喜欢的不管是东西还是人，你都不会轻易放弃。是东西，你看中的第一眼就会买过来，不管花多少钱，当然，你也不缺钱。我说那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怎么不凶我，她当时一定就在你身边吧！当我确定照片上的那个人真的是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她。那时候你们不熟，走路隔的很远，她说那是你们第一次单独在一起。而照片是冬天的，如果不喜欢你不会夹这么久。你是个讨厌多余的人，从来都只留自己喜欢的东西。她说你又傻又聪明，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一句话不说，把气氛弄得怪怪的，等她走了你又追上去，还用唾沫把电话写在了玻璃上，结果干的太快，她没能记下来。她想过跟我要你的电话，但还是没要。你们一样喜欢浪漫。后来的几天，每天晚上她都去酒吧等你，直到那天她把你扔在路上。因为你跟她说你们是在恋爱，她觉得背叛了我，一时无法接受。我信，因为第二天她就打电话给我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可是我生她的气，根本就不接她的电话也不和她见面。宴会那天我就想把我们认识的事情告诉你。我相信，我不需要多费口舌，只要让你知道我和她是好朋友你就不会再和她来往，因为你不想因为你的关系影响我和她。就像你不想因为和那个女生的关系而影响和你兄弟的感情。在你眼里我是你妹妹，你得保护我，你也不肯让你喜欢的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你会放弃。可是，你太善良了，天恩哥！尽管你讨厌我，还是脱下了外套给我垫上。你让我知道做你疼爱的妹妹哪怕是没有血缘关系也比做你讨厌的情人要幸福。哥哥可以为了妹妹牺牲幸福，妹妹为什么不能为了哥哥大度一点？”
　　“可是，哥，你太骄傲了。你被捧惯了，你不会低声下气的去乞求。你打电话她因为不知道凶了你，你就不再理她，非得等她给你道歉。你知道吗？她也有她的骄傲。如果说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让我嫉妒，那可能就只有她了。她的自信是我永远也比不了的；她有她的理想，有她的目标；她永远不管别人做什么，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可是越骄傲的人在爱情面前越容易吃亏。你逃避，绕着地球转了大半圈；她赌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画画。后来你回了，也‘忙’了，你知不知道‘忙’这个字在短信里看起来有多么的不耐烦？你大红大紫，就把她一个字打发了！她恼你，但还是放下了骄傲去找你。她的吻吃下去是要有结果的，有时候她就是这么保守的一个人。这一点你们很像。去找你的那天他本来是要上飞机的，结果她把一瓶调油画颜料用的zippo油放在了行李里，没过安检。我知道她是在等你，但是我不能去告诉你，因为那样会损了她的骄傲。她的爱情不是靠乞求得来的。但是上飞机前她还是跟我说她去找了你。她的东西落在了你那，是你提醒了她她才想起来的。有时她的记性确实很不好。但拿东西这只是个由头。她把自己的骄傲撕得一片不剩，而你却把她当成陌生人。……”
　　“是‘朋友’。”
　　“呵！‘朋友’？在你眼里‘朋友’和‘陌生人’有区别吗？天恩哥，她比你爱的坦荡，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你的时候就想把事情告诉我。她不担心我会不认她这个朋友，我说过，她的自信是我比不了的。我问了个最愚蠢的问题，问她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们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而且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她说不清楚，或许是高一我们一起看见你为了一个女生打架，或许是因为你偷拍她的时候做贼心虚的将相机藏到了身后。我们上高一的时候你上高三。在学校里总希望能碰见你，可是总也碰不到。又怕你讨厌我，所以就悄悄的跟着你，有一次在操场上你和你的好朋友打起来了。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们两个就打赌，各自把答案写在了纸上，结果我们都猜对了，是因为那个女生。因为后来那个男生和那个女生再也没一起走过，而是整天和你在一起。我们又猜，你会不会和那个女生在一起。我当然不希望你们在一起，但她的答案给的也是不可能。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那个男生是你的兄弟，你是在替那个男生还债，你是因为太在乎他这个兄弟才和他打架的；‘兄弟妻不可欺’，虽然他们分手了，但是你会在意，其实不是你在意，是怕你的朋友在意。我又问她理由，她说是直觉。原来凭直觉她就可以这么了解你。可惜那时候你们没面对面得见过，高三上了一个月你就离开学校去参加艺考了。幸好你走了，如果真让你们见了面，说不定我当上超级无敌电灯泡都不知道，还乐得屁颠；以我那时候的性子，知道了肯定会和她绝交，说不定还会骂她‘贱女人’。你回来后就快高考了，整天陪着那个女生，根本就没正眼瞧过别人。我当时气的火冒三丈，非得去教训那个女生不行，是她跟我说你要高考了，不能让你心烦。我喜欢跟她做朋友，她的理智中和了我的冲动，她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我不得不听她的。发现你和她的关系后我试着交过很多朋友，但每一个能代替她。最后我们一起考了北大文学系。其实出国对她来说根本就没有意义，只要你一句话她就会留下来。你呢？没有。”
　　“她比你高明，天恩哥。她懂得抓紧朋友，又给足了情人要的骄傲。最后她堵在我家里把你们的事情告诉了，让我无法恨她的心不设防；她在最后一刻去找了你，不给自己留下丝毫的遗憾。其实你们很像：宁愿别人心安理得的欠你，不欠别人一声‘对不起’。她的‘对不起’说了，而你的会永远像一柄刀插在胸口。刀是她给的。你上当了，天恩哥。你是世界上最大的傻子。你用她给的刀刺向了自己，还要对她感激涕林；她牺牲了骄傲，却拉了你永远的愧疚来陪葬。她才是这场爱情赌局里最大的赢家。其实你轻松的就可以反败为胜，天恩哥，你并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你的一句问候或者一句对不起，完全就可以攻破她的防线。我相信，为了她喜欢的她会不顾一切，但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为了一个陌生人一样的同学你都可以追出去说对不起，对她为什么不可以？天恩哥，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你从来都是没有骄傲的，这次你是怎么啦？……对不起，天恩哥，我没脸求她留下来。她把骄傲和自尊全都给了你，你却亲手埋葬了你们的爱情。知道她上飞机前最后一句跟我说的是什么吗？”
　　“什么？”他想说但是说不出来。
　　“‘相爱付出的不只是感情’。看来她比我更能看到你的本质，天恩哥。别看你的外表二十几岁，其实你的心只有五岁，做事就喜欢天真的想当然，却扛不起责任和义务。你喜欢把自己当成救世主，实际上却不会自己‘擦屁股’。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在登机前的最后一刻回了头。她比你敢担当。而你只能用没翻过一页的书来逃避。”
　　捏久的纸页已被他的汗濡湿，他将书合上站了起来。他想骂绮纳是狠毒的女人，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可是空气压力太大，他得出去走走。
　　“我剜疼你了吧，天恩哥！看好了你胸口的这柄刀子，说不定我什么时候就会把它拔出来蘸点盐再插进去。”
　　他得出去走走，他必须出去走走，可是门怎么也打不开。他不老，手怎么像得了帕金森似地不停地颤抖。
　　粉丝送来的鲜花堆满了走廊，有一朵玫瑰在最角落的地方，被纸包裹的严实，只露着红红的小脸。他打开了纸，却被玫瑰花的刺刺得指头一缩，顺着滴落的鲜活，他看到一个劫色的小流氓，被飞舞的线条编制进眼球。
　　她真来过他的梦里。
　　他开始不停的打喷嚏，他笑：怎么，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对花粉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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