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梦书（黑白虐）

　　只有对现实生活抱持不满的人才会笃信宗教。鲁鲁修是这么相信的。当然，即使他在七年时间里从未对现实生活感到满意，但却也没有相信任何宗教。他相信的只有自己——和他亲爱的妹妹娜娜莉。
　　因此他在建立合众国的时候当然也没有考虑到国家需要一个作为信仰的神明。换句话说，他不觉得自己的胜利需要神明帮助。如果硬要说有谁帮助了他的话，那么只有C.C.一个人是在“真心实意”地帮助他，不需要任何回报。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魔女”肯无所求地帮助他。鲁鲁修为什么还要树立一个信仰呢？
　　他所扮演的ZERO是假面的英雄，只是一个符号。事实上不管成功与否，朱雀也的确扮演了一年左右的ZERO。
　　然而假面的英雄毕竟也是人。他还活着并且还在孜孜不倦地处理着国家的大事小情。人们需要的是一个被神化的、没有任何缺陷的、完美的ZERO，他们难以忍受ZERO将来有可能会出现的失误、甚至独裁。简单地来说，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已死的ZERO而非活生生的ZERO。……人有的时候也正是这么奇怪。
　　但是ZERO还是活蹦乱跳地该干什么干什么，百姓虽然继续崇拜他，但是并非像信仰一样的绝对崇拜。
　　教团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悄地插进了信仰的空虚处。
　　GEASS是很神奇的能力。哪怕只是一些在GEASS中算是下品的力量比如幻影，在普通人类看来也难以置信。更何况还有永生不老的神奇诱惑。
　　很快地，信仰像是瘟疫一样蔓延了合众国的所有角落。这也牵制了鲁鲁修，根本不可能号召人民来剿灭教团——否则会被这帮宗教狂热的疯子们围剿的可能正是他自己也说不定。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些人认为ZERO说的话比宗教信仰什么的更重要，但是这样一来对ZERO的信任度也会大幅下降。
　　鲁鲁修处在非常不利的形势。非常、非常的，不利。
　　但是他还有自己的优势。比方说，他还有很多的棋子，很多、很多的棋子。臣服于他的他的“兄弟姐妹”们，都视他为自己的王，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而在他们还是皇子皇女的数年里，不列颠的残酷规则就已经使他们善于捕猎，身边也有各自忠诚的猎犬。
　　但是鲁鲁修不想去使用。
　　真的，他不想使用。他已经利用GEASS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他不能再继续这样插手他们的人生下去了。
　　有时候他都奇怪这样妇人之仁的自己。
　　就是这一天，黑色骑士团的官方网站上面被人黑掉了，上面只写了几个红字：“ZERO，我们来向你讨取一年前的债务，请做好觉悟。”落款是“第一百零一首镇魂曲”
　　说起来，也记不清当时共杀掉了多少人。自己，C.C.，罗洛，黑色骑士团，总共不知道杀掉了多少人。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想吐，但是鲁鲁修确信如果再一次回到当时的情况，自己还是会毫不留情地按下发射按钮。
　　鲁鲁修揉了揉头疼的太阳穴。ORANGE在大西洋战场上平复叛乱的海军，阿尼娅算作陪同，能以两台机体对战上百艘战舰和数十台nightmare而毫不费事的，估计也只有这两个神人了。C.C.带着黑色骑士团三分之一的兵力包括零号亲卫队在亚洲战场协助□□进行围剿，卡莲带着另外三分之一的兵力来回转战欧洲战场，只剩下三分之一在维蕾塔带领下镇守刚刚经过一次粗暴造访空防脆弱的蓬莱岛大本营。
　　就算黑色骑士团都是以一敌百的精兵ZERO也是世界顶尖的将才，只凭现在的兵力果然还是无法应对全世界狼烟四起的叛乱。然而虽然是极度缓慢的，叛乱的火苗正在被一星一点地压制下去。
　　果然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么？鲁鲁修回忆起在三国志上看到的词句。随即思想一个闪神到了大西洋战场和太平洋战场的战力分配问题还有EU撕毁和平协约的可能性是百分之几十。
　　但是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鲁鲁修呼出一口长气，转向坐在长桌远远的另一边也正在批阅一人多高文件的朱雀：“还剩多少了，朱雀？”
　　“三分之二。”朱雀视线不断从左至右扫描细小的花体英文，感觉到头不是一般的痛。
　　鲁鲁修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径自穿越大半个会议室来到朱雀身边，从那一摞一人多高的文件中一口气抱走了五分之四那么多。
　　“这样大概就能同时完成了吧？”鲁鲁修抱着那一摞对于他来说还是稍稍过重了的文件，艰难地微笑。
　　朱雀勉强从像胶水一样粘合在一起的文字中拔出自己的视线：“抱歉……”
　　“没什么。”鲁鲁修就朱雀旁边的靠背椅坐下，习惯性地把一条腿叠放在另一条腿上，向后靠在椅背上，一目十行地阅读着晦涩的词句。“这一摞本来都是我做的，麻烦你做了这些，反而是我要对你说谢谢呢。”
　　简短的对话过后，两个人同时投入手中的工作。奇特的是，尽管朱雀趴在桌面上，叼着笔尖，好像很辛苦而鲁鲁修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简直好像假寐一般地悠闲，两个人还是在同一时间之内完成了工作。——在鲁鲁修批阅的文件在朱雀四倍以上的情况下。
　　“朱雀。”阳光斜斜地照进会议室，鲁鲁修慎重地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上名盖上章，合上厚厚的文件夹。这些文件夹一会儿神乐耶会扫描到电脑里用黑色骑士团专属独立电缆发送给拉库夏塔，拉库夏塔附上声纹锁和密码锁之后发送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我们去地下控制室吧。”
　　“哦。”想到神乐耶最近总是在地下控制室里乐此不疲周而复始地播放和观看着有ZERO出现的影像，朱雀苦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弯腰抱起他的一人多高的文件（其中大概含有他亲笔批过的文件约五分之二），举步打算下楼。随即又看见鲁鲁修的那份同样有一人多高的文件，苦恼了。
　　不管怎么说要鲁鲁修抱起这堆东西对他而言还是太困难了……
　　鲁鲁修却是拨通了手提电话：“扇，会议室里有我和朱雀批完了的文件，你来取，拿到五层给神乐耶。别忘了带两台night chores。”
　　“咦？”朱雀好像没反应过来。
　　鲁鲁修去拉了朱雀的手：“走吧。”
　　“可是……”文件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
　　“……”鲁鲁修一面拉着朱雀行走，一面沉思了片刻，在两个人踏进上有虹膜锁的ZERO专用直达电梯之后，鲁鲁修慢慢地开口说道：“朱雀。我想了一下。决定让你自己来选择。”说着，鲁鲁修从电梯的钢板上弹出来的储物盒中取出面具带上。
　　“选择一。”透过面具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接受我给予的GEASS，和我一起去一个可能再也回不来的地方。当然，你要做好背负无数血腥罪孽的准备。”
　　“选择二。”电梯门开了，鲁鲁修平静地向外面走去。“放弃。你仍然是我的搭档伙伴和朋友。继续做你的ZERO。没有任何变化。不用承担任何罪恶感。除了你以后可能会无法再见到我之外。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可能。”
　　“那么，你选择的路是哪一条呢？”在存放nightmare的库房门前，鲁鲁修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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