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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你若不来我便去
“你的班副我,小升半级,班长,你最了不得,新兵排排长。”我回头抬眼,做了个惊讶的表情,你就对着我笑,言语中是掩藏不住的献宝和骄傲,就想让我夸你了吧,小混蛋。
“你怎么知道我没烟了?”我摸出根烟捅到你手心里,你捋了捋你那圆寸脑袋,乐呵呵地笑了,抽一口,好像天底下没比这更能让你开心的时刻了。
“烦死了,烦死了。在家被我妈念,来这儿还要被你念。”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尽是幸福和温柔。小混蛋,以为我不知道呢,你有多享受每天被我这样叨叨。
“你以为我傻啊?”
“别贿赂我!”
“对,在你眼里我肯定幼稚!”难得的跟我急赤白脸,我知道,你只是担心许三多他拖累我。
“就凭我们已经跟你有了情分!”跟我的情分,那时候说着这些话的你,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我不揍你!不揍你!不揍你……”你收起捏的死死的准备招呼上许三多的拳头,过来扶我,我痛的脸色惨白,你却看起来比我更加沮丧。
“医务室医务室,医务室医务室……”满心满眼的焦急和痛心,全数化作了这一句。半搀半扶半搂着,把我领去了医务室。
“你疯啦!你魔障啦!”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对我大吼吧。
“你又在自作自受。”可事实上呢,你却一直在陪着我,一块儿做一块儿受。
“你敢砸!你敢抡起那个锤子!我就打死你!”你威胁着许三多,声音里都是颤抖。
“我要他滚蛋!全连都要他滚蛋!”你想说的重点是前面一句吧,伍六一。
“我是在自作自受!砸呀!”你推开了再一次给许三多掌钎的我,抢过了我手中的扦子,冲许三多大吼。然后,然后就是一锤又一锤,一锤又一锤。你又可知道,我在边上看着,眼里全是你,你的焦急,你的愤怒,你拼命想护着我,如果可能,你甚至宁愿自己给我挡枪子儿,我都看着,我都明白,可那时的我,却混蛋的什么都没说,只敢说一句让你跟我一块儿作一块儿受,就用这么一句来回应你满眼满心的依恋和深情。
“你什么都不管!好象他就该为了你一个人!我讨厌你,知道吗?他照顾你,全都在照顾你!你怎么不问他现在想什么?有问吗?问他现在有什么事情!”借着醉意,你一下接一下的推搡着许三多,平日黑亮的眼睛被怒火烧得炽热,我隔开了你们两个,可又能说什么呢,终归说出口的只是一句“别这样,六一……别这样!”
“命令下来了?”我机械的点头之后,你没再说话,只是用雨衣裹上在风雨中飘摇、沮丧、绝望的我,狠狠把我抱住,似乎想把我揉进你的身体你,再也不松手。
--“一次一盒,一次一盒。我去看你,你一次给我一盒。”
--“太久了。烟都坏了。”
--“不会太久......也不会坏。”
临别时说的这些话,你都忘记了么?怎么还不来拿你的烟呢,再不来,真要坏了。
“这话轮不到你说!”许三多只是跟你说一句别自虐,瞧瞧你这火爆脾气,也不对,应该是独占欲,可你那时候的独占欲,现在不来跟我面前现了呢。
“班长走了以后,我就没朋友了。”那你咋还不来找我呢,我可一直在这么等着我最好的朋友,你!伍六一!
“照顾我的人。让我照顾你的人。被我们挤走的人。让我成了现在这样的人。让你成了现在这样的人。-还能有谁?”许三多说你说这话之前,狠狠掳了一把自己的把脸,然后就把整个脑袋都塞到了那半桶水里去,他说他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个时候要洗脸,我想,你是憋不住了吧,脑袋搁水里一沉再一扬,掩藏地多么完美。
“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因为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他会把所有心思花在你的身上。因为你更可怜巴巴,比我刚来时更象一团扶不起来的泥巴。没办法,他就要把我们这些泥巴捏成了人形,让泥巴也懂得自爱和自尊。我多想象你那样…那样臭不要脸地跟在他屁股后边,占掉他所有的时间和友情…我唯一的朋友,被你抢走了。不想提他的,可是看见你就要想起他…这可能是我讨厌你的原因。”许三多说被这一大串的话给震晕了,是啊,我听许三多转述这些时,我真恨不得立刻飞到你跟前,狠狠胡掳一把你那脑袋,再狠狠抱住你。
你跟许三多说,你要来找我一起干事业了,你打算这辈子就活在过去了,是不是说,你这辈子就准备跟我一起过了呢?
你咋还不来找我呢,伍六一。
我等的已经见天儿地听到你在院门外喊我了。
“咚咚咚……”要命,又听见那敲门声了。我摇摇头苦笑,是该找个医生治疗一下这愈来愈严重的毛病了。
“咚咚咚……”敲门声并未停止,反而愈来愈重。咦?莫不是老天开眼,这家伙真正儿找来了。
“来了来了,等一下……”我勉强平复了下自己咚咚咚跳的猛烈,恨不得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慌里慌张把沾满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搓了搓,三步并作两步地向院门口一溜烟儿跑去。
“张,张婶儿?”门外边站着一富态的老太太,怀里抱着一只黑色的小狗,正用湿漉漉的眼神瞅着我。
“咋了,四儿?这失魂落魄的?”得,是个人都能瞅出我的不对劲儿了。
“没啥,张婶儿,这么快就给我家小白找着伴儿了?谢谢您哈。”我打着哈哈,顾左右而言他。
“谢啥啊?你说你这孩子,一人守着这么大个院子够冷清的了,前些天捡的那只猫还一天到晚对你爱理不理的,跟个爷似的。你不还跟我叨叨给它找个伴儿会不会好点儿么,正好我家老黑生了一窝小崽子,特别是这只,可通人性了。我琢磨着人说猫狗一家亲,看小黑来了,你家那位爷会不会好点儿。”话说着,就把小黑放到了地上。
小黑一离开老太太的怀抱,就哧溜一下往屋前眯着眼晒太阳的小白跟前儿撒腿奔去。还真奇怪了,小白一见小黑,立马没了平日跟我面前的骄傲劲儿,四脚朝天滚做一团,可劲儿地黏糊。
“那,四儿,婶儿先回了。你爹妈不在身边,有事儿跟婶儿说,没事儿也常到婶子这儿来串个门子。别没事儿一天到晚把自个儿闷在家里。啊。”
“好嘞,婶儿您慢走啊!”
关了院门,回头就瞅见那俩小家伙,估摸着玩儿累了,正躺太阳底下呼呼大睡。小白枕着小黑软乎乎的肚皮,睡得可香,一黑一白,恬然安静。
小白都有小黑陪着了,伍六一你个混蛋玩意儿就忍心让我一人跟这儿呆着么,就忍心让你自己一人儿跟哪个我不知道的鬼地方躲着藏着猫着么!
好吧,既然你不来找我,只好我去找你了。
我还真就不信我找不着你咯。我去找连长,去找许三多,去你老家,去任何我能想到的地方,我他妈就算掘地三尺,走遍海角天涯,也要把你给找着了。找着你,我一定要问问你,咋就不来找我。那会儿跟我说的那些好听的,是不是他妈的全是些屁话!
伍六一!你给我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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