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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恐怖]最后的答案
1
“——欢迎来到西美洲队。”
虞雪莉醒来的时候，接到了这样的欢迎。
“你们好，我是雪莉•虞。”
看着面前这些服装发色各异的美国人，虞雪莉率先笑着自我介绍道。
来美国留学已经两年，足够十七岁的她明白一件事——他们更喜欢乐观开朗的女孩子而不是阴沉自闭的东方人。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是在哪。
很好地掩藏起自己真正的不安和疑惑，只把开朗的一面给大家看。
正因为是东方人，所以会受到更多的苛责，但如果做得足够好，也会有人夸奖。
一个二十多岁的金发女人嗤笑了一声，“问问你自己的脑子吧，你会明白自己在哪的，女孩。”
虞雪莉以为她只是讽刺而已，刚想出声，但却突然发现自己脑子里确实多了一些东西。
这是一个游戏，谁制造了这个游戏已经不足为考，或许是诸神，也或许是恶魔，更可能是外星人或者未来的人类，总之，她就是这个游戏里的一员，或者说现在已经成为这个游戏里的一员。
将一个选择放在都市里感觉到迷茫、感觉到自己在腐朽的人面前，当他们选择了这个游戏后就会被送到各个恐怖片的场景中。
虞雪莉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
那时她刚和父母报过平安，上网的时候突然弹出来一个窗口：“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的……活着吗？”
——她选了YES，然后就昏迷了。
她掐了自己一把，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然后恢复了冷静。
“这里是哪儿？”
“——潘神的迷宫。”
从这一刻开始，虞雪莉正式成为这个西美洲队的一员。
直到几天之后，她才了解到“潘神的迷宫”原来不是那个女人意有所指的暗示，而是这部恐怖片的名字。
金发女人就是西美洲队的队长，很巧合的是，她也叫雪莉，所以西美洲队的所有人都把虞雪莉叫做虞。
——这里唯一的雪莉只有队长，而她只能是虞。
虞很快明白了这个道理，跟着队长雪莉过了这部恐怖片之后，她就回到了主神空间，这次除了她以外所有的新人都死了。
虞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她有精神力者的资质，而西美洲队恰好缺少一个精神力者，所以她很幸运地一下子成为了全队保护的对象。
也多亏了这一点，作为西美洲队唯一一个东方人，她才没有被排除到队外。
队里并不缺乏激进的种族主义者，其实这样的人虞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只是轮回空间这样的环境让他们的情绪变得更加狂暴了而已。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谨言慎行，作为一个在陌生国度生活了两年的中国人，她很明白多做多错少做少错的道理。
这样平安度过两部恐怖片之后，她总算攒到了能换精神力技能的点数，选了两三个比较常规的技能兑换。
西美洲队的传统是每当下一部恐怖片决定，他们就要聚集在一起看那部恐怖片——因为他们没有智者，不得不集思广益，寻求可能的支线。
这次也是一样，虞跟其他队员一样，在雪莉的房间一起看下次的恐怖片。
“……J•D主演的断头谷。”
“是啊，你看过？”雪莉看向她，此时不过是电影刚开始的场景，就连片名也没打出来，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以前看过这个片子。
虞点点头，用一种专注的神情开始看电影。
雪莉觉得有点奇怪，虞一直在西美洲队里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就算对于恐怖片世界也是一样，好像活在梦中，恍如隔世，这样的认真专注是她从未有过的。
2
在虞还是虞雪莉的时候，她就非常迷恋这个影星。
很奇怪，她并不是一个追星族，也不是花痴女，但她却非常喜欢J•D这个影星，喜欢到把他的所有电影都买回来珍藏，每一部片子都看了至少三十遍以上。
“你很喜欢J•D？”雪莉很快发现了虞的目光都是在追随哪个角色，追星族又没什么可被耻笑的。
虞点点头，目光还是没有从银幕里的那个人身上移开半分。
“其实主神那里可以兑换手表把恐怖片里的角色变成队员、带回主神空间的。”雪莉耸了耸肩说道，这一次，她发现虞总算把她的目光从银幕上移到了她脸上。“我没骗你啊，你自己去主神那里查询一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只是那个东西需要的分数不是随随便便就凑得起的。”
等到影片临近结尾的时候，虞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跑出门去，雪莉和其他人看着男女主角那幸福甜蜜的样子意犹未尽，等到开始放演员表了，虞才重新跑了进来。
“队长……我想问，有什么办法能够在这次恐怖片开始前赚到那个手表的分数。”
——她是认真的。
雪莉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回到之前的恐怖片世界做支线吧……等等，你为什么要那么急？”
假如等断头谷这部恐怖片完成了，那么肯定会有足够的点数去换那个手表吧？
雪莉很快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
断头谷的剧终，并不是那种传统好莱坞式的恐怖片结局，这部影片是少有的男女主角最终安全地在一起了的，假如等到恐怖片完成，男主角还会愿意抛开女主角和虞走吗？——肯定不会。
剧情人物并不是造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思维，是活生生的人类。
“谢谢你！”虞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退出了房间。
几天之后，雪莉就知道她得偿所愿了，因为在进入断头谷世界之前，虞拿出那个兑换来的手表，第一次笑得像一个十七岁少女。
3
虞雪莉成功了。
不但带回了克瑞恩——断头谷中的男主角，而且整个西美洲队除了她以外所有人在片中全灭，包括了本来的雪莉队长。
她又从虞变回了虞雪莉，不但如此，在之后的恐怖片之中，她还通过了队长的考验，成为了新任队长。
她也知道了很多东西，比如队员一直死亡就会降低队伍评价，下一次的恐怖片任务将不那么困难，所以她设计让每一次主神分配给西美洲队的新人通过各种方式死去。
只有她和克瑞恩一直活着，只要能和克瑞恩在一起，她可以什么都不怕，她可以去做任何事，虽然克瑞恩似乎非常不喜欢这样。
按照克瑞恩在剧中的性格，他是一个虽然有点不懂变通、但向往着正义的警官。
这一点就算在知道他只是个电影人物，恐怖片只是主神操控用来锻炼轮回小队的道具之后，也是一样。
他不喜欢杀戮，如果他的存活必须是以杀掉其他人来作为代价，那么他宁可去死。
但他无法阻止虞雪莉，他不能那么做。
因为她会伤心。
因为他爱她。
虞雪莉也不喜欢杀戮，但她必须去做，这只是为了她和克瑞恩能够更好地存活下来。
一次次地历经恐怖片，一次次地算计那些新人，一次次地强化，她总是能看到每次克瑞恩对她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但她还是硬着心肠去做。
克瑞恩从不主动杀人，他只会被动防御，但他也并不是一个人也没有杀过——曾经有一个新人想明白一切，想挥刀偷袭虞雪莉。
她是个精神能力者，但身体上并不算太强壮，陷入困境、孤注一掷的人总是很可怕的，那次她差点就要被杀了。
——如果不是克瑞恩出手杀了那个人的话。
两部恐怖片之间的空闲之时，她会拉上克瑞恩一起看电影，经常还是J•D的那些片子，她会用克瑞恩和剧中那个影星所演的角色作对比，用欢快的语调讲述她想象中，如果是克瑞恩来演这些和他性格完全不一样的角色的话，会是如何。
一直到最后的生化危机三。
4
“这就是我们的终结了。”
“我知道。”
“我很努力的想要活下来了……我把所有的新人都杀了，我们不会再有队友，西美洲队只有我们两个人，是绝对不可能赢得最终胜利的。”
“嗯。”
“不过其实这一点我也料到了……这样的结局也不坏呢。”
“或许吧。”
“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有想要赢，我并不想回现实世界。”
“嗯。”
“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就像梦一样，不久之前我还是一个在美国留学的普通中国女孩子呢，现在这双手却沾满了鲜血。”
“……”
“虽然不知道制造这个轮回空间的人是谁，但我其实很感激它，因为它，我才能有机会能遇到你。”
“……”
“跟电影里的帅哥谈恋爱，大概每个女孩子都会有这种梦想吧，而我得到了这个机会，把握住了它，虽然时间不长，但却过得很满足呢。”
“……”
“如果时间能够倒带回去一次，我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
“我爱你，克瑞恩。”
5
克瑞恩其实很想出声问，你爱的到底是银幕里那个叫做J•D的影星，还是我呢？
或者谁都不是，只是这张脸而已。
虽然有着完全相同的外貌，但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他是好莱坞的明星，而我只是一个迂腐的小警察。
从性格、心理、经历上都毫无相同之处，如果不是这张脸，你甚至不会注意到我。
但是他问不出口，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那个答案伤害得彻底绝望。
克瑞恩其实很讨厌看J•D的片子，很讨厌虞雪莉说起我家克瑞恩如果去演那些电影会怎么样呢？
因为克瑞恩很清楚，他根本演不好。
这就像在他面前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虞雪莉喜欢的是银幕上的那个影星，那个人才是正牌货，而他则是仿冒品。
克瑞恩其实很讨厌这张脸。
他也看过断头谷这部电影，如果没有这张脸，如果虞雪莉没有把他带出恐怖片，或许他会和那个女主角过的很幸福，完全不知道自己只是个电影里的虚构人物。
有的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但是克瑞恩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恨虞雪莉。
他爱她。
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按照“剧情”的发展，他所应该爱上的那个断头谷女主角，明明应该是与虞雪莉完全相反的人才对。
那个女主角那么善良高尚，而虞雪莉则会为了他们两个杀人、算计、阴谋。
一个是心地善良的仙女，一个是蛇蝎心肠的女巫。
或许是因为周围只有虞雪莉一个人，或许是因为她给他的爱太过清楚明白、太过浓烈。
这是世俗中所不会存在的爱情，他们不用担心金钱、权势、地位，他们不用考虑别人的眼光和态度，她只有17岁的爱那么清纯透明，美丽而浓烈，随时随地散发出来，就像一杯虽然酸涩但却诱人的甜酒。
他无法拒绝。
克瑞恩很清楚的知道，为什么虞雪莉不想回现实世界。
——我们生存在完全相异的两个世界，但却相遇、相爱了。
这是只有在这个轮回空间才能发生的爱情故事，一旦回归现实，就只能像冰雪一样融化了。
所以，这也没什么不好。
他的世界只有虞雪莉一个人，而虞雪莉的世界里……
——也只有我吗？
6
克瑞恩想开口问她这最后一个问题，但已经为时已晚。
虞雪莉的所有生机都已经断绝。
杀她的人是一个恶魔队强者，他甚至连听一下被他杀死的女人叫什么名字都没有兴趣。
克瑞恩和虞雪莉的故事，在那个人眼中只是两个微不足道的路人甲。
甚至连名字都不会提到，只会写道：那人轻松的解决了西美洲队的两条杂鱼。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克瑞恩和虞雪莉眼里，那个恶魔队强者也不过只是路人甲而已。
所以发觉虞雪莉死去的克瑞恩，只是略微怔了一下，就在那个人再度提起的武器之下，闭上了双眼。
他要去那个世界追她。
……这次，一定要问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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