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替代

　　504 Ryan的圣诞
　　方淳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两个礼拜才赶回来，正好是平安夜的前一天。那时学校已经放假，Ryan也早带着毛毛回到了庄园居住，只这次他睡的是自己原来的房间，理由是方淳的房间没有给毛毛安排空地。

　　庄园的圣诞气氛还是挺浓，到处都经过装点，特别是园林那块。这两天Ryan都带着毛毛和路易管家一起去他们专门用来种植杉树的区域，挑选一棵形状最好的冷杉或云杉搬进城堡作为这一年的主圣诞树装点。

　　圣诞节期间差不多是意大利最冷的时候，雪都已经下了一场，白皑皑的一片。Ryan穿着厚重的冬装，红着脸颊乐呵呵地跟在一样裹得很严实的路易管家身后，一路还说个不停。毛毛似乎很喜欢下雪，穿着Ryan特意给她做的冬装和小鞋子跑来跑起，偶尔还发挥下猎犬天赋去追追为数不多的小鸟。

　　方淳回来时，就正好看到Ryan扔下外套兴高采烈地跟着仆人将那棵他亲自选的，路易管家也觉得合适的云杉搬进准备举办聚会的大厅内。毛毛就在他脚边绕着跑来跑去，四只脚上只剩下两只脚还穿着鞋子。

　　路易管家换了家居服一进来就看到坐在壁炉边很悠闲拨木炭的方淳，点头微微一笑。Ryan注意到了路易管家的动作后立刻反应过来，转身朝着方淳奔了过去，快到时又来了个急刹车，不太高兴地哼了声。

　　方淳笑着对Ryan招了招手，拍了下自己身边的位置。Ryan犹豫了会儿，还是坐了过去，挨着方淳坐。毛毛摇着尾巴也追了过来，结果被方淳瞪了一眼后呜呜两声在地板上委屈地趴了下来，身后的尾巴倒是依旧欢快地摇摆着，见没有人理睬，低头将还剩下的两只鞋子给咬了下来丢在了一边，只留了个怪异的帽子。

　　“那帽子是怎么回事儿？”方淳指指趴在前面一米处的毛毛。“你剪的？”

　　“什么叫剪的啊，我自己做的。”Ryan得意地仰着下巴，脸颊和鼻尖还是有些红红地，衬得皮肤更白，眼珠，眉毛和头发更是墨一般的黑。“毛毛长得快，小狗第一年冬天要好好保暖，买的衣服大大小小的，还不如我动手给做呢。跟你传的那些照片，你还以为我是糊弄你的吗？别小看我这个一年级新生。”

　　“你得意。”方淳勾住Ryan的下巴，凑近就在那红色饱满的唇上亲了下。“想我吗？”

　　“肉麻吗？一老爷们尽问这样的问题。”Ryan不屑地瞥了方淳一眼，视线下移，被他身上的那件黑色毛衣吸引过去，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还拉起方淳的一只手仔细看着袖子。“好眼熟啊，哪家的？”

　　“商家的。”方淳答道。“给你也带了一件，白色的，已经放进衣柜里了。眼睛真尖，才上杂志的东西就给你认了出来。商墨石第一次设计针织类服装，不过看着还行，挺保暖的。呵呵，看出区别了吧？”

　　Ryan听出方淳话里那数落的意思，也不真的生气，直接跪坐在方淳腿上，查看起衣服的领子设计。

　　“喂喂，小恩，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啊？我才回来，连口水都没有喝。”

　　“你喝过酒了，一样，我闻得出来。”Ryan不客气地拍了下方淳的肩膀。“别乱动，我再瞧瞧。”

　　“去衣柜研究你那件。”方淳一把抱起Ryan将他从自己身上给推开，微红着脸，扯了扯自己被弄皱的衣服说道。“都一个多月没有见你，没亲近你，一回来就往人身上蹭来蹭去，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Ryan侧着头眨巴下眼睛，随即低头闷笑，最后笑得肩膀都抖起来。

　　路易管家轻咳一声，将端来的热乎乎的点心和茶放在了边上的小桌子上。再把圣诞聚会的邀请名单和这年圣诞节庄园的预计支出递给了方淳。Ryan拿了块点心塞进嘴里，又掰了点递给毛毛，一人一狗就在地毯上安静玩着。方淳斜靠着沙发里，认真翻阅着手里的那叠纸，拿笔在上头打着勾，时不时和路易管家交代几句。除了仆人陆续将圣诞树的装点物搬进来之外没有太大的动静。最后吃过晚饭，Ryan拉着方淳一起装点起圣诞树来，虽然结果不太理想，不过两个人都觉得做这件辛苦的事儿还真的有那么点幸福的味道。

　　当天晚上，Ryan搬回到了方淳的房间，而毛毛只能咬着自己的玩具独守空房。Ryan粘着方淳一起窝在被窝里讲着这段时间学校里，还有毛毛的一些好玩的事。方淳认真听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Ryan的头发。

　　“所以29号晚上你有空喽？看完秀我们一起逛逛。”

　　“可以啊。”方淳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是下个月9号开学吗？我想着新年带你出去玩玩。”

　　“好啊。”Ryan开心地仰躺在床上，又说起之前那场雪的事，表情傻傻地，却很幸福。

　　方淳侧着身，看着自己的小恋人在耳边喋喋不休，那声音悦耳极了，就像窗前飞来一只歌唱的夜莺。原本的冲动也已退去，知道时间还是未到。开荤到现在第一次禁欲那么长的时间，方淳觉得自己真的栽了。

　　Ryan在庄园的生活就像一位养尊处优的小王子，城堡居住着，仆人服侍着，管家打理着，还有一个万事难不倒的庄园主前前后后陪着宠着，小日子过得不一般滋润，一个圣诞就长了四五斤肉。脸颊饱满了，更显得白嫩，也更加看不出年纪，用庄园里那些人的话来说，就和外头店里卖得中国瓷娃娃一样。

　　庄园的圣诞聚会请的人不多，都是方淳在米兰圈子里的人，有合作伙伴，校友，亲戚。商墨石这次正好在米兰，所以也参加了，还带了瓶有些年头的葡萄酒作礼物。商墨石比数月前见到精神了些，估计是事业顺利的缘故。而商舟在这样的日子通常找不到人影，Ryan给他打了两个电话没人接后也就没再联系他。

　　毛毛那天穿了Ryan新给她做的圣诞精灵服，作为唯一参加聚会的宠物狗，表现得还挺有教养，只不过尾巴一直挂着，永远不离开Ryan三步远的位置。也不馋嘴了，脚上的四只绿色红丝带的小鞋子也一只没掉。

　　“很可爱的小狗。”商墨石说着，伸手摸了下毛毛头上那顶帽子的材质。“我给你和毛毛一起照张相。”

　　“好啊，好啊。”Ryan立刻蹲下身，搂住毛毛的脖子笑眯眯地盯着商墨石的镜头。毛毛直着背，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商墨石举着的手机。方淳当时正和一位校友聊到兴头上，见到那一幕脸色忽然变了，和朋友打了个招呼后立刻快步走到Ryan和商墨石身边。毛毛见他过来，欢快地摇了摇尾巴。

　　“非常可爱。”商墨石对着屏幕里的照片对已经站在他身边的方淳说。“盛装的男孩和狗，这个主题永远不会被淘汰，商舟跟我说29号在杜莫广场就有一钞人与宠物’的秀，不过那是突出人的。”

　　“你拍这个照片是……”

　　“发到我的twitter上，你家Ryan形象很好，借着打个活广告，然后小狗的服装很可爱。怎么了？”

　　“原来你送我衣服是有这个目的啊？”方淳笑道，眼睛一直注意着商墨石的动作。那张Ryan搂着毛毛的照片拍得异常好，稍稍修下照片进入杂志插页当广告也不会太差，只是放到网上，太过于冒险了。

　　“你现在才知道，有点晚了吧？”商墨石并没有点击发布，脸色也没有异常，说笑间完全是一副好友闲聊时有的状态。但在这个圈子里混到这个地步，商墨石不仅仅是个服装设计师，也是个人精。知道如何和商人打交道，特别是方淳这些背景复杂的商人。知道要如何从他们那里得到赞助和好处，会看人脸色，只不过是最基础的一项。从他过来和Ryan说话，方淳就已经注意到他了，而他拍照的行为，似乎触动了方淳某根敏感的神经，特别是当他说要将照片传上网那一刻，方淳眼里一闪而过的明显的警告。

　　Ryan揉着毛毛的，伸手给他舔舔掌心，到并没怎么留意身边两人的神情举动。商墨石最后发到网上去的那张照片里，Ryan只露出了小半张侧脸。照片角度选得很特殊，画面里，毛毛侧着头闭着眼睛，前额蹭着Ryan的下巴，Ryan有些躲闪地将头侧到一边。背景周围点点朦胧的白色亮点，照片艺术了，人也就失真了。

　　“我要跟商舟说，我家毛毛也是模特，哈哈。”

　　有了商墨石的夸奖，毛毛的狗衣服短时内开始翻倍增加，Ryan有空就钻进方淳给他特意腾出的一大间工作室，还给毛毛拍各种照片发布到网上，居然还有人留言说要购买，那把Ryan乐得满屋子蹦跶。方淳本还想着怎么样让Ryan转移些注意力，结果见他那么高兴，心里头也只跟着高兴。就那么点点小成，能让Ryan满足成这样，人的本质果然不会有太大变化。只是这样被认可的欲望被激起后，以后要满足就会越来越难。

　　年末在杜莫广场的秀举办时，商墨石已经离开意大利。商舟带着他那群模特朋友疯了似的玩，汪佳妮客串了回摄影记者，别说还真有些天赋，特别是镜头里的毛毛，可惜Ryan被方淳霸着，基本拍不到。

　　“你不喜欢我照相吗？”夜晚两人牵着手拉着毛毛在街头漫步。天公并不作美，还下起淅沥沥的小雨。

　　“只是不想你被打扰而已，这里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太平，特别是……和我在一起。”方淳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眼天。“我们回去吧，这样你会感冒地，意大利就是这点不好，冷起来，还喜欢下雨。”

　　“嗯。”Ryan有些失望地看了眼杜莫广场的一角。那里还有一个乐队在表演，四五个疯疯癫癫的男人，自得其乐着，和他们一起疯的还有两个似乎刚刚和商舟一起的人。Ryan撅了下嘴，跟着方淳钻进车里。

　　“冷吗？”方淳将Ryan的手握住搓了搓，又在上头哈了口气。“我知道你和商舟是朋友，他人不错，只是他有些朋友你还是要提防点。这可用不到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理论，像他接触的圈子，什么人都得打下交道，他自己心里明白哪些人什么样，可你未必看得明白。有些玩儿一个两个晚上，第二天起来还不认识。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提个醒，你也不小了，以后多留个心眼。这行水深着，保不定你哪天看到什么。”

　　“我记下了。”Ryan笑着看着给自己暖手的人。“我刚刚是在想那个乐队，就是两个多月前在那里看到的那个三人乐队，主唱还是一个中国人，你记得吗？我以为两个月他们该流浪回来了，才想起世界那么大，广场那么多，像他们那样自由的人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得他，那个主唱。”

　　“可能因为每个人心底都有对自由的渴望吧，而且他是中国人，一群老外叽叽喳喳着，忽然听到母语那可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不是吗？”方淳揽过Ryan，亲吻下他的头顶。“下次这样的天气记得戴帽子。”

　　“嘿嘿，在这里，我们才是老外吧？”

　　毛毛趴在车内，咬着自己的一个玩具，挺着肚皮看着后座黏糊在一起的两人，尾巴在身后扫来扫去，后脚上的一只鞋子又给踢掉了，很惬意地晃着。Ryan倒在方淳身上，一只脚轻轻地在毛毛的肚皮上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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