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无归期

　　六六六（一）

　　“如果说云雀学长是彭格列最令人头疼的存在，那么给六道骸的评价该是什麽呢？”

　　某天大人蓝波趴在地上一边写著给彭格列众人的新年贺卡，一边这么问他。
　　七号包厢里，泽田纲吉看著坐在眼前的青年忽然便想起了蓝波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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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个问题，泽田纲吉其实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人吧。

　　——他的云守云雀恭弥确实让首领头疼得流泪，要知道当时大家为了威逼利诱他加入彭格列可是花了不少气力，交涉了半年最後不得不以并盛的条件和他做了看起来有些亏本的交易。
　　但是无论过去多少年，云雀恭弥似乎也不会忠于任何人更不会将他当做首领，不听指令是常事，更别提让他参加必须群聚的大小会议。

　　说到六道骸……他和云雀恭弥差不多性质，也是个疑似挂牌守护者。
　　只是和至少还坐好本职工作的云雀不一样的是，六道骸是根本不做事的家夥，性格就如同他的属性雾一样飘渺捉不住实体，一切工作都被代理雾守库洛姆骷髅承担。

　　即便是现在，狱寺隼人对他的身份也是有很大意见，他没少说过「六道骸是敌人怎么可以让他加入彭格列」之类的话。
　　泽田纲吉当然也是知道这个理由的，也没有忘记那个靛色头发的少年当时以怎样的语气说出那句“当你的守护者只是为了更好地夺取你的身体”。

　　还记得吗？那样来自地狱的气息无形地覆盖著少年六道骸的眉眼直穿到少年泽田的心口，最後留给他一身冷汗与阴影。

　　如果要说评价麽──
　　似敌非友……吧？

　　泽田纲吉知道，六道骸也从不会把自己当做首领。
　　他记得那天六道骸一字一句将“因为我憎恨黑手党”咬得那麽字字清晰不可能听不出其中意味。
　　是的，黑手党，如今连同自己的名字也成为这个单词的注解之一，无论如何泽田纲吉已经是站在意大利黑手党顶端的人，也便是他口中最憎恨的人之一。

　　而登上彭格列首领之位的这些年里，除却时不时借著库洛姆的身体在彭格列里到处转悠，六道骸其实也没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来──
　　当然，或许只是因为他真身还在水牢里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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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任务？”眼前人忽然出声截断了他的回忆。

　　泽田纲吉回过神来愣了一会，很快明白他说的是什麽：
　　“……啊，是过几天和北意大利Veneno组织关於新型兵器的交易。”

　　泽田纲吉的目光渐渐聚焦在青年的眸里，再醒目不过的异色双瞳。

　　翘腿陷在沙发上的人便是借由库洛姆出现的六道骸雾守了。

　　靛蓝长发披在肩膀上被银色扣环别在脑後。中分鬓发边的右眼是对比鲜明的玛瑙绛红。
　　只是此时却是看似无害的一片慵懒色泽，翘起的唇角亦是传递著他今天心情还不错的信息。只是在听到泽田纲吉的话时，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哦呀？──你让库洛姆代表彭格列？”
　　语气是听不出是不满还是认同的情绪不明。

　　“怎麽了吗？因为其他人都有工作。……呐，而且云雀和蓝波你是也知道的。”

　　提到後两个人时，泽田纲吉的语气变成显而易见的无奈。
　　绝不群聚的云守、不靠谱的少年雷守──通通ko。而身为十代首领的他是不能轻易出面的，所以最近空闲的人也就只剩下雾守库洛姆而已。

　　至於13号晚的新型兵器交易──所谓的新型兵器，便是传闻由伊诺千堤、肯尼希、威尔帝三人开发的以火炎为动力的匣兵器。他们的第一批匣子将卖先给彭格列这一方。

　　“所以，由守护者出面以表彭格列与Veneno组织长期交易的的诚意。”
　　“……啊，骸君想去吗？”

　　泽田纲吉颇外交式微笑地说完了情况，双手交叠眉眼一片温润水色，他的双眸在灯光下总会让人错以为是再耀眼不过的鎏金色。六道骸也不由联想到那位常常被拿来与泽田纲吉比较的、创下彭格列最初辉煌的第一任首领Giotto。

　　哦呀～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是甚人畜无害的邀请呢。
　　即便是这样想也忍不住讽刺地笑，他对这两个黑手党首领可都没什麽好感。

　　见到六道骸脸上明显意味不明的笑容，泽田纲吉也只好故作遗憾地摊摊手接过自己的话：
　　“骸君不想去的话也没有关系……”

　　“kufufufu~我没有这样想哦，彭格列。”
　　六道骸随即古里古怪地笑起来，鬓角蓝发随著他的动作轻微晃动，又说道：“如果是小库洛姆一个人去的话，我也不放心呢。”

　　……谁信。
　　泽田纲吉微笑著在心里默默反驳。
　　古怪的理由和脾性，和他相处多年的泽田纲吉也难以捉摸出几分规律。

　　不过，这样算是答应了吧？
　　虽然六道骸出面倒是比库洛姆安全却也不靠谱得多。

　　“那就拜托骸了。不过，时间太长的话会很消耗体力的吧？”
　　“没关系。kufufufu~毕竟复仇者监狱的事还需要你的帮助呢彭格列。”

　　——六道骸提到了复仇者监狱的那点关于越狱的破事，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彭格列协助他越狱，六道骸则能继续为彭格列效力。
　　──哦呀～这看起来似乎是笔双赢的交易呢，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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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骸君只要等交涉完毕即可。”
　　泽田纲吉笑了笑这麽回答。
　　他一想到复仇者监狱的麻烦事情就忍不住叹气。虽说是‘越狱’，实则是彭格列暗地与复仇者监狱交涉，试图以越狱的名义释放犯人六道骸罢了。复仇者们可没那么好说服，可是比起单纯的越狱要简单得多吧，后者可是搞不好就连同彭格列也会受到牵连的事情。

　　短暂的沈默後，六道骸像是想到了什麽把溢满白兰地的酒杯搁在一边，左手像是变魔术般幻化出了一张花花绿绿的卡片，戴著黑色指套的双指夹著卡片在泽田纲吉眼前晃了一晃。

　　“呐，对了。”
　　“我收到了哦──‘给六道骸的新年贺卡’。”

　　恶趣味的粉红纸片上画著一颗异色眸子的凤梨，歪扭的日文写著“致六道骸，新年快乐”。
　　泽田纲吉看见纸片和六道骸额角顿时浮现的井字便顿时笑出声来：
　　“啊……那是蓝波画的。”

　　六道骸看见他蜜色的双眸熠熠生辉。
　　当年的废柴纲的部分心性连同这双眸子仍在这样繁重的不堪黑暗里存活著。

　　比如对伙伴的执着。
　　至于其中有没有六道骸这个人，或许连泽田纲吉自己也不清楚吧。

　　“……我可不觉得开心呢，彭格列。”
　　六道骸看似笑泯恩仇地仰面喝下杯中浓烈的酒液不打算追究，心底同时也浮出了一个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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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道骸有时候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没有把他当成敌人。
　　先不提云雀恭弥，无论是脾性温润的泽田纲吉、天然系的山本武、极限的了平、少年蓝波，亦或是与他相处得最差的狱寺隼人。

　　──似乎都潜意识地将自己当成了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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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田纲吉这时起身走到了桌球台旁，说著什么“难得Reborn不在要玩得尽兴点”的话，手执球杆开始打起单人球局起来。

　　六道骸的微笑渐渐化成了诡异的幅度。

　　夥伴？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彭格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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