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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
第二天中午，柯声和办公室里打了个招呼，提前一点到了短信里指定的西餐厅。
他走到餐厅附近的时候看到卖煎饼的小贩，买了一块站在路边吃完。煎饼上的辣
椒油激得他的嘴唇一片通红，连面孔上都被胃里的温暖烘上了一点好颜色。
柯声随便用纸巾擦了擦嘴，终于走进餐厅。
餐厅里回响着悠扬的音乐，不算特别高档，但是氛围还是全然的西式，不像时下
的餐厅有些布置得不伦不类。
他叫了一杯咖啡，等了快二十分钟，对面的位置才坐下了一个人。
“你不用继续等，刘易临时有事不来了。”少年坐在他的对面，老练地从口袋里取
出烟盒顶出一支烟凑到嘴边。
柯声没说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对不起先生，这里是禁烟区。”服务员走到少年的身边轻轻提醒，脸上的微笑
谦和又恭敬。
少年有些尴尬，悻悻地把烟从嘴里取了下来。
“刘易吃饭的时候不喜欢烟味儿，所以有禁烟区的时候一向都会坐禁烟区。”柯声
淡淡地说，他今天上午开了一个跟客户的见面会，穿的还是西装。
少年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发觉昨天夜里的失措和邋遢在他身上已经全然看
不到半点影子——他此刻西装笔挺，头发整齐干净，连脸色都是红润的。神情恬淡，
连说话的声音都好像精心调整过、一副惯于从容进退的样子。听到这句示威一样的
话，立刻涨红了脸。但他似乎是早有准备，还是按捺了下去，想要开口说什么。
只是话还没出口，就被柯声缓慢的语调噎在了喉咙里。
“我还没做正式的自我介绍，我姓柯，柯声。柯是南柯一梦的柯，声是声音的
声。”柯声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在少年的面前摊开，做出一个要和对方握手的姿态。
“我叫郑云洲。”少年冷冷地笑了一下：“我们之间就不用这样假惺惺了吧。”
“小郑。”柯声不去理他，径自收回了手，很自然地端起咖啡又喝了一口。“我比
你大，叫你小郑应该不为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郑云洲瞪大了眼睛，似乎被他这种玩弄似的态度激怒了。
年轻的面孔上笼罩着怒气，眉角上扬，连发怒起来都显得生机勃勃——真是青春无敌。
“我想知道，刘易约我来，但是现在没来……他原本是有什么事要见我。我想你既
然替他来了，应该要传达给我口信，是吗？”他放下咖啡，脸上摆出一股诧异的样
子地看着少年，似乎是对方在无理取闹。
“对！”少年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刘易要我跟你说，以后别再没事打电话给他，
也别再用任何方式骚扰他！你们已经分手，现在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希望你能够
自重！”他说的很快，很流畅，显然对这一番话已经反复练习，流利到了不可思议
的程度。
柯声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似乎在礼貌性地看他有没有什么话需要补充。
“你有什么话最好快点说，我可没有时间等你！”少年恶狠狠地说，手指不停敲打着
桌面。
“你确实应该珍惜时间。”柯声缓缓地说：“虽然我觉得耐心很重要，但是我得承认
你可能没有时间。”
“你是什么意思？”郑云洲眯起了双眼。
“你知道像今天这样的约会，我经历过几次吗？”柯声盯着少年的眼睛，明显察觉出
对方有些震动。“一共十二次，有过男的，也有过女的。他们都要我离开刘易，因
为他们说刘易爱的是他们。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我知道，他们的时间都不太
长。”
“你骗谁？十二次？如果真的有那么多次你还会坐在这里？就算真的有，那只能说
明刘易根本不需要你，也不爱你！”郑云洲轻蔑地笑了起来，身躯微微靠后，似乎
想要舒展一下。
“刘易爱不爱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他。”柯声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的一双眼睛盯
着对方，仿佛全世界唯一值得关注的就是眼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没有人比我
更熟悉他，更了解他。你可以尽情享受现在，但是他最后依旧会回到我的身边。”
“如果你觉得他对你是真爱，你不妨试试看。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如果只有一种菜，
那么他吃了多少你也不能说他喜欢吃这样东西。但是如果他有一个选择——”柯声拖
长了声音，清秀的脸庞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个暧昧的微笑。
“你说他会选谁呢？”
“你说他会选你？！”郑云洲猛地坐直了身子，背脊甚至略弓了起来，似乎怒气随
时都会爆发。
“我只知道一个人可能因为吃零食耽误一两顿饭，但是没有谁能够一辈子只吃零
食不吃饭。”柯声淡淡地说，蓦然间眼前一片冰冷，眼珠刺痛，连鼻子里都呛得有
些发涩。
“先生！”服务员匆忙赶来，状似劝架地委婉取下了郑云洲手里的玻璃杯。杯子
里的冰水全都泼在了柯声的脸上身上，在西装和衬衫间迤逦出错综复杂的水泽。
柯声伸手摸了一下脸，勉强睁开眼睛。冰水里放有柠檬，久泡之下的酸味让他
的眼睛有些充血，刺痛不已。
“你想要犯贱，我随时奉陪到底。你这种人，难怪刘易今天不愿意来见你！”郑
云洲倨傲地站起身要离开，只是他刚刚从座位上走出，就听到柯声缓缓地说：“刘
易不喜欢用刀叉，从来不会约人在西餐馆见面。”
“我一开始就是来见你的。”
郑云洲只觉得一股热血冲到了脑子里，回头就一拳打在了柯声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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