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句，誓不离去

　　57

　　入夜了，天空开始飘雨，细细密密，像情人间的耳鬓厮磨。

　　一十一咬着牙穿过一条小巷，一片昏暗之中听见有男女在吵架，看来是情人。“哼，情话？”一十一的嘴角勾起了轻蔑的弧，他实在觉得自己刚刚把雨联系到情话上很幼稚。他忽然很想看看这对情侣会互相伤害到什么程度。于是，他不急着回去吃药了，而是背靠着湿漉漉的土墙，甘心栖身于黑暗地偷窥着他们。

　　两人吵得脏话遍地，声嘶力竭。而一十一，明明浑身冒冷汗，脸上却是笑得格外开心。他不敢停下笑，不敢去想自己心里的那道口子是不是在往里灌着冰雨。

　　人们吵架时会大喊大叫，是因为人的心之间的距离拉远了，他们需要用声音上的提高来引起对方心的注意。情侣之间说情话却总是贴着耳根细声细语的，是因为恋人之间心与心的距离是很近的，即使他们说得再小声，对方也能听得见。

　　有个主妇系着围裙打着伞出来丢垃圾，她被坐在地上的少年吓了一跳。

　　“哎哟，孩子你不要紧吧？哪里不舒服吗？”女人的伞阻止了雨水的袭击，一十一抬起被雨淋湿的脸，一脸无力的苍白。他看着女人和蔼而焦急的眉眼，忽然很想哭。

　　“要不要去医院啊？”女人从外套口袋里翻出手机，要打急救电话。

　　一十一的手机先震了起来，他回过神来，轻声对她说不用。女人看见他接起电话，不好意思打扰他，拧着眉毛走回屋子里去了。一十一边接着电话，边注视着那个妇女，她打开大门的时候，仿佛从那个小小的亮着灯光的屋子里能飘出来暖暖的雾气。我一定是痛得离谱了。一十一想着，狠狠地把头扭回黑暗。

　　“那个……没去中华料理店，对不起哦！现在也要去看电影……”当麻歉疚地对着电话说。

　　地居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急急地说一句：“叫你朋友一起来吧。”

　　还在淋着雨的一十一，真希望自己可以再往死里发病，这样也就听不见那个男声了。

　　人多少是自虐的，尤其在重要的人面前。

　　“什么时候说要去店里的？我要睡了。”一十一嘴角还挂着刚刚轻蔑的笑意，浑身颤抖着讲出那些谎话。

　　“啪”。一十一挂断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泄气地耷拉到水塘里，雨水打在防水的手机盖上，然后自然而孤独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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