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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
洛阳街头,流云懒洋洋的环抱着万仞龙渊剑半倚着宝石商店的大门望天中~
真的就是在望天。
身边是络绎不绝来这里进行各种宝石加工的顾客。他们或是打孔,或是镶嵌、或是雕琢、或是合成,又或者别的什么,来来往往、总是很热闹。因为像是宝石镶嵌打孔之类的工艺向来就很考验工匠的技术,所以洛阳城里能做这门生意的一直都是这家朝廷派驻的御用商人。这人有钱有地,技术又密不外传,普通的江湖人别说精通了,连学的机会都没有。也因此造就了“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你爱来不来”的不平等现状~说白点,那是地道的卖方市场,坐地生财!顾客得了宝石材料,自己又不能处理,放着占地方不说,真哪天被仇家揍的鼻青脸肿、杀的痛不欲生,有几个还忍得住让一颗又一颗贵重的宝石在仓库角落里落灰呢?所以甭管人民群众眼里这个缺德“奸商”有多黑心,该去的还得去,该花的钱还是一分也不能少。至于成功不成功?不好意思,那得靠天意~就跟赌博似的,全看你运气。万一哪天你流年不利、出门没烧香,踩到某东西没用柚子叶泡澡去晦气什么的,也饱不奇就碰到给几十金的装备开三孔花上几千元宝还开出不来的惨剧。到时候就算你哭你闹你咆哮,你脱光衣服绕洛阳城果奔三天都没用。宝石商人只会一脸无辜、一脸神棍的对你说:
“大侠,没办法~看来,这就是你的天命!”
解释完了,钱还是拿不回来。
作为一名百级高手,流云当然也是在上述痛苦经历中摸爬滚打成长起来的。年轻一点的时候,更是没少被黑过血汗钱。可有些事情却是明知道会被坑还是得去做。以前没进帮在江湖上浪迹、无牵无挂的时候也就罢了,到后来做了一帮之主,再要他一身破烂,在战场上动不动就躺尸,眼看着敌人砍瓜切菜似的欺负帮里盟里的兄弟,就算他是以皮脆闻名江湖的武当弟子,到底还是要脸的。
所以说,有些方面,他的脸皮儿比血还要薄~
因为这个,流云如今的装备和石头还算不错,虽然跟冷无言那种全六级宝石搭配八星装备的极限峨眉相比还有一段距离,但凭借天分和努力把武当远程和控制发挥的淋漓尽致的他寻常高手到也近不得身。别看他平时一副不修边幅的粗线条模样,真动起手来,却是粗中带细,普通人追求高血高抗的防守路线,他偏剑走偏锋以控制见长,让对方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即便遇到高一等级宝石的对手,只要对方不是专门为他敲了一身玄抗宝石,对他来说到也没有什么过不了的鬼门关。
在战场拼杀多年,流云其实早已忘记了究竟有多少高手曾经倒在自己的脚下。不过好在他自认从来没有因为这些说不上好的回忆而有所改变——他依然不嗜血、不滥杀,依然光明磊落、快意恩仇。就算在旁人眼里,他说起话来还是常常粗野的令人侧目,却也显的出他的率性坦荡、心无城府。这一点,不只冷无言,周围的人也看到了。所以流云在天宫的人缘才会那么好。
当然,所谓众口难调,也不是没有人讨厌他。那些战场上被他杀过砍过的人就不用说了,即便是日常跟他接触过的人里也免不了有看他不顺眼的。甭管最初的理由是什么,恨不得他明天就身败名裂挫骨扬灰的人也不在少数。
但话说回来,谁又不是如此呢?
冷无言也好,贺兰青书也好,湮灭千城也罢,只要有人,就有江湖。
人就是江湖。
所以对于别人的看法,流云总是看的很淡,
在他看来:男儿行走天地间,自有一番造化。只不过有人求的是千秋霸业、一统江湖;有人拼的是修炼极致、武学巅峰;而有些人,则如闲云野鹤、放任情怀,不求一朝荣华、声名显赫,但求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就比如他和千城。
以前也有人说:既然能做兄弟,为何不做情侣?
如果你这样去问流云,他一定会一脸错愕的当机三秒后,再用好像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着你说: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凑一起去劫道更合适么?”
而千城听到的话,则会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好像很认真的思考过一番这种可能性后,再抬头十分严肃的告诉你说:
“我的兄弟是用来一起躺尸的,不是用来睡的!”
当然,如果这个时候流云在附近的话,立刻就会收到对方中气十足的亲切“赞美”:
“滚你大爷的!流氓!”
…………
其实这不是一个有没有可能的问题,而是流云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用天宫的大姐头蕙质兰心的话说:“那小子就没那根筋!”
退一万步讲,就算不考虑冷无言,毕竟还有个红颜无双——流云最受不了女孩子掉眼泪。
至于一谈到这个就总是报以“让人看到就想揍他”的猥琐笑容的千城的想法,好像……没人深究过?
反正对目前的两人来讲,做兄弟,挺好~
也许正是因为在这方面有着超出常人的默契,所以才能彼此相处的如此轻松而没有负担吧,而冷无言似乎也都默认了这种关系的存在。
像是之前在天宫被帖木儿寻衅闹事的时候,说实话千城的出现是流云始料未及的。原本他故意找个借口逼千城去挖矿就是想把他支开,免得这小子激动起来卷进他的麻烦,却没想到他还是赶了回来。这反倒让流云有些不知所措了——说不感动,那是骗人。就凭着他能不顾自己的身份地位和无言一起许下那个承诺,流云就觉得自己到底没白交这个朋友。可流云也知道千城与帖木儿之间错综复杂的私人恩怨,如果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千城在一直以来敬仰的“大姐”凌傲血面前为难的话,那到不如一开始就不让他搀和进来。
虽然是这样想的没错,但其实流云也清楚自己这个兄弟在某些方面有多固执,哪怕是红颜无双也未必能劝动他,又何况是自己呢?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要叹气。
抬头仰望古都一碧如洗的湛蓝天空,心情不大好的流云竟然觉得今天那颜色有些刺眼。
是因为刚刚下过一场新雪的关系么?
落下视线,对面屋檐上融化的雪水正慢慢的滴落,淅淅沥沥的水珠淋漓而下,流云的脑海中隐隐约约闪过一幅忘怀已久的画面。
似乎,曾经有那么一个人,素衣长剑,笑若春风,静静的伫立于细雨纷飞的长街之上,伸出那只执伞的手温柔的为自己遮住淋漓而下的雨水……
“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如果着凉的话,就有理由来找我了?”
恍惚间,流云只觉得那声音的主人近在咫尺,于是竟然忍不住向虚空中那只手探了过去。
“梦天……”
一阵冷风吹过,流云打了个寒战,立刻回过神来。
“该死!”
意识到自己竟然想起了不该想起的东西,流云低声骂了一句。
他抬手狠狠拍打了几下双颊算作惩罚,然后将那幅画面重新扔回记忆的角落,又继续望着面前的长街发愣——冷无言依然没有出来。流云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他是打算为自己的新装备、那条项链弄宝石。尽管他随后一再跟冷无言强调就算是大敌当前也没必要弄六级宝石给自己,但冷无言似乎完全没听进去。只吩咐他在门口等着,就面无表情的进去烧钱了。
听着店铺深处那一下一下合成、开孔的声音,流云有些莫名的烦躁,开始来来回回的折磨着门口的地面——对他来说,这些声音实在太过奢侈,好像每一下都是直接砸在他的钱包上一样,而在天宫众所周知的是,流云的荷包向来都是连着他的心肝脾肺肾,这一下一下的,兴奋的没有,肉疼的很多!
唉……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这样感叹着的流云终于决定出去转转——他觉得自己若再不离开,没准儿待会儿会把持不住冲进去把那个败家奶爸按住揍一顿也不一定……虽然说,他也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人,所以没准最后被收拾的还是自己……
有着这种深刻觉悟,流云只能沮丧的软下了肩膀、一声叹息。正当他百无聊赖的踢着马路上的石头,一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算命先生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扯住了他。
“无量天尊!”
“……?”
那人看起来年过半百,生的精瘦且满脸皱纹,一把乱糟糟的山羊胡子叫人看的颇不舒服。身上披了件半新不旧的衣服,除了手里拿来招揽生意的卦幡之外,就只有随身的一个褡裢斜跨在肩上。见到流云,他疯疯癫癫的说道:
“天地之道,混沌无极。无极生有极,有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啊呀!少侠!贫道观你印堂发黑,似有大祸!凶险无比!需要十两卦金方能让太上老君开眼,才有得解救,少侠可否容贫道为你一试?”
“……”
流云又好气又好笑,瞧着对方装模作样的晃动着手里的白幡,兀自在心里掩面:
“老子我就是道士好不好!你骗人也不看看人的??”
那算命的似乎完全没有察觉流云的不悦,见他沉着脸不做声抬腿似要走人,又急忙拉住他道:
“少侠,就算你不想预知吉凶,难道连自己的情缘也不想知道了?”
情缘?
流云只觉心头阵痛,移开目光有些自嘲的低笑一声后,他甩开对方那只布满青筋和皱纹的大手道:
“纵然有情,又岂是你这等只会招摇撞骗、欺世盗名的江湖神棍所能知晓的?快放手!不然休怪道爷我拿你去见官!”
那算命的被如此说,却也不怕,依旧死皮赖脸的缠着流云道:
“少侠若是不信,何不亲自让贫道算上一算。若说的对,少侠随手赏几个,贫道绝不计较;若说的不对,少侠只管拆了贫道的招牌就是了~”
说着,伸手在随身的褡裢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块石头,那东西晶莹剔透,到也好看,算命的却一把硬塞到流云手里,道:
“此物名曰‘三生石’,少侠,你既不在乎个人生死,想必也是个性情中人。有情自然就该有缘。少侠你不妨先将此石拿了去,将来若遇到你属意之人,就按石上所载与此人至五处‘姻缘地’完成祭礼。若果真有缘,你二人除了会知晓彼此前世今生、还有机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宝物。若是无缘,少侠……恐怕就该换个人试试了。至于这个中悬机,你一试便知~到时少侠若还想的起贫道,不妨再来洛阳赏贫道几个酒钱就是了~哈哈哈哈~~”
说完,那疯癫道人也不待他拒绝,摇头晃脑、絮絮叨叨的走了~
“……”
流云低头看看手中的石头,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一种隐隐的痛楚浮上他的面颊。握着那石头沉默了片刻,就见他扬手将那石头丢了出去。
“去他的前世今生!”
石头在地上弹跳着翻滚了几圈,很快没了踪影,心情欠佳的流云看都懒得看,转身便走,却不知那石头最后滚去的阴影里,有人在他离去后,伸手轻轻将那石头捡了起来……
…………………………………………
因为快到春节的关系,洛阳大街小巷处处洋溢着节日前的欢闹气氛。每年这个时候,朝廷都会开办各种福利活动,送一些好东西给江湖浪人。流云只是随便逛了逛,就在通往广场的南大街上看到个足有三、四人高的巨型雪人,圆圆滚滚、模样到也滑稽。不知哪里设了机关,还会不时的向周围路过的人做个鬼脸。流云看着它,扬起一丝微笑。他想起自己刚入江湖的时候,似乎也经常参加这个活动。只是那会儿年纪小、功夫差、装备也很烂,所以只能靠这种简单又实在的任务提升修炼。这任务说来也简单,只需按雪人的指示拿雪团打几个指定门派的弟子就可以拿到不菲的奖励和经验。那么点奖励,高手或许不在乎,但对当时的他来说,却是个不错的活动。不过自从90级之后,他好像就再没做过了。不是不想做,而是没时间。今天碰到了,于是就有些怀念起来。刚好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可做,流云便跑去雪人那里领了任务卷轴打发等待冷无言的时间。
仔细看看卷轴上的内容,原来是要求他用雪团砸六个不同门派的弟子再返回即可。这六个门派分别是明教、峨嵋、天龙、丐帮、星宿和慕容。
雪团不缺,雪人给两个,自己再到路边随便捡几个。明教和峨嵋也好找,君不见满大街的狮子凤凰横冲直撞,实在找不着他大不了给冷无言或是千城来两下。但这后面四个么……流云就有些挠头了。
在大漠,虽说帮派林立,但门派势力却没那么平衡。如果从绝对人数上来看,基本是逍遥、峨嵋两家独大。其他的,武当、明教、天山加起来勉强能和前两家成鼎足之势,至于天龙、丐帮、少林之流……就比较稀少。而谈到星宿,那真是一个用凤毛麟角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的可怜门派。比如你走在大街上,忽然瞧见前面一名星宿弟子驾着牦牛呼啸而过,那么,强烈建议你顺路去苏州的柳月如那里抽个奖什么的,没准就能抽个还童天书!而且就算是这种,那也多半是些不入流的低等级弟子。无怪乎人说像是紫修罗那种功夫好、装备强,级别还破了百的星宿高手简直比缥缈峰出产的神节还要稀罕!这也是为什么此人的毒功在大漠罕逢对手的关系吧——毕竟,没多少人会为了基本碰不着的对手敲一身毒抗宝石的。
至于慕容……虽说是新近崛起的力量,朝廷也极力扶植,但到底根基尚浅、不成气候,武功方面暂时也没见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所以更是人丁单薄。
流云拿着卷轴一边走一边犯难:到底要到哪里去找后面四个门派呢?
……对了!
擂台!那里一定会有!
灵感瞬间爆发,流云就此打定主意,跳上金翼鹤朝洛阳校场飞去。
…………………………………………
功夫这玩意儿,其实去战场上死几次啥都会了,也用不着特别去擂台浪费时间。众所周知,擂台只出产打手,不出杀手……但在他依然记得,自己再年轻一点的时候,还是会和别派弟子一样,会忍不住技痒跑去擂台玩玩。那里就跟宋辽似的,就算你在里面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出来照样还是朋友。既不伤和气,又可以切磋一下技术,何乐而不为?只不过自从他当了帮主后,每天不是忙着帮战、就是忙着帮务,去的比较少而已。
这不,还没进校场,就瞧见一个明教盘膝在那明晃晃的校场牌坊下打坐,他身上穿的是如今非常罕有的“怒焱”战袍,红黄相间,即醒目又拉风,周围虽聚集了不少暗自窥探他装备宝石的人,却没有一个敢于上前挑战。那明教于是闭着双眼,心无外物,并没有察觉到流云正“虎视眈眈”的摸过来。
“反正也是顺路,打了算了。”
脑袋里这么想着,雪团已经毫不犹豫的朝那人飞了过去。流云本以为高手打坐入定、物我两忘,应该感觉不到有人搞他,却没想到雪团刚在那人身上炸散开来,他就睁开了一双鹰隼版犀利的黑眸,像是有所感应似的,瞬间就锁定了不远处的“肇事者”。
与那人对视几秒,惊的一身冷汗的流云觉得对方虽然有些错愕,一副完全没料到居然会有人敢打他主意的模样,到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不悦。不过,到底是自己打扰了别人,若不给个说法,也实在说不过去。于是他晃了晃手里的卷轴,朝对方拱拱手。那意思:“我是在做任务,朋友不要见怪。”那明教端详了他一会,没说什么,又闭上了眼睛。
流云转身又去找丐帮。
刚好,不远处就有一名戴着斗笠的丐帮弟子和几个其他门派的人围在一处说话。流云想也没想,抄起雪团就朝那人丢了过去,不过那落点差了点,正砸在人家后脑上,那人顿时没了声音,其他几个人也是一愣,随着丐帮纷纷转过头朝流云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流云没当回事儿,照样晃了晃卷轴,拱拱手走了。却不知他走远了,身后那几个原本沉默的人忽然莫名的兴奋起来。有人拍着那丐帮的肩膀坏笑道:
“我说狼蛛,你小子艳福不浅么!来擂台都能撞上这种‘飞来横福’~那谁啊?”
也有人酸溜溜的起哄:“狼哥,有这种好事也不记得让兄弟分享分享~几时认识的?我们竟然不知道!”
还有人戴高帽:“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兄弟妻,不可欺~狼哥的人哪能让你惦记?”
那丐帮没应声,目不转睛的盯着流云离开的方向,仿佛完全没听见周围人说话似的,等有人忍不住又拍了他一把,他这才摘下斗笠,掸了掸上面的残雪,发出一声冷笑:
“分享?你们可知道那是谁就敢说分享?”
几个人摇头,那丐帮漫不经心的重新戴上斗笠,舔了舔嘴唇,皮笑肉不笑的答道:
“那可是咱大漠第一峨嵋冷无言的情人,如今天宫的副帮主,一等一的武当高手,流云鹤。想动他?你们先去问问冷无言干不干。”
原来,这些人正是当初在银皑雪原随上郡老仙劫杀慕容朝情的战魂劫帮众。
一提起冷无言,几个人不禁打了个冷战。
仿佛灵魂也要冻住的强大气场、一出手即致敌死地的狠辣无情、还有那转瞬间就将眼前的丐帮高手“狼蛛”击杀的恐怖实力……即使时隔多日,在场几个人回想起来依然禁不住冷汗涔涔。
相比之噤若寒蝉的其他几人,狼蛛倒是淡定的多,他没说什么,只凝望着流云消失的方向,唇边溢出一丝阴毒至极的笑容。
“不过,越是难得,就越是有价值。冷无言,山高水长,咱们走着瞧~”
……………………
老远的瞧见有个黄色身影站在竞技场的一角,在附近转悠了半天苦寻不到天龙的流云像是发现猎物的大型猫科动物,无视身边不断发来的各种挑战,第一时间梯云纵瞬移过去,抓起雪团就要砸。岂料那人却像是背后生了双眼,忽然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等流云看清了是谁,立时僵在原地,竟然不知道是该就此收手好、还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扔出去算了——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龙御无极的帮主龙腾四海。
“是你?呵~流云帮主,许久不见,可好?
“……”
流云看着他,一时间到也不知该说点什么。龙腾四海饶有兴趣的看了看他手里的雪团和别在腰间的任务卷轴,马上就明白了状况,于是笑着说道:
“是要做任务吧?流云帮主还真是好兴致~”
虽说是敌帮,似笑非笑的龙腾四海瞧着流云那副不上不下的尴尬模样,到也没有刻意的冷嘲热讽,反到是很大度的朝他摊开手:
“既然如此,来吧,不要客气。”
“……”
流云有些犹豫的看了他半晌,似在纠结该不该下手,好一会儿,他才把那雪团轻轻丢了过去。然后朝龙腾四海点头算做致谢,随即离开。待他走远了,龙腾四海不知为何轻轻笑了一声,却听见身后有个冷冰冰的声音道:
“你在笑什么?洛阳的风景就这么好看么。”
龙腾四海回首望去,原来是不知何时回来的千山雪正持剑冷眼瞧他,他只得笑笑,若无其事的回道:
“是不错,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昆仑山的风景。你……找到要找的人了?”
千山雪又岂会听不出这话里有话,不过脸上依旧无动于衷。他“嗯”了声,让出身后一名身着“怒焱”战袍的119级明教。冷淡的道:
“你可还认得他?”
龙腾四海仔细看清了来人,不由的暗自心惊——之前千山雪撇下他说要去找人,却没想到竟然把当今的“明教第一人”、“圣火宫”帮主“九焰”请了回来。
九焰……
这个看起来淡漠的男人,却也是一个被无数江湖传闻加工润色过后早已成了众多人心目中的传说的男人。
粗看他外表并不出色,只是那种普通程度的英俊,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曾经凭借着一把大夏龙雀横扫华山之巅,刀锋所指,挡者披靡,当年不知有多少江湖高手饮恨他刀下。即使是龙腾四海这个如今的天龙第一人,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从他毁天灭地的怒火连斩下全身而退。他就像光明顶上永不熄灭的熊熊圣火,能将任何敌人燃烧殆尽,而他本人无论立于何地都会让人不自觉的被他身上的霸者气息所吸引。
只是,听说这九焰自从当年与“离梦天”华山一战一招惜败之后,便撇下帮众重回师门专心修炼、不问世事多年,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他居然也下山了……
千山雪见两人都不说话,兀自哼了一声道:
“九焰帮主潜心武道,抱元守一,自是不会忘了;到是四海帮主你,看的风景太多,就不知道心里是否还有地方记得老朋友。”
“……”
这是在暗示我不务正业么?龙腾四海不禁莞尔——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即使是在外人面前,也一点情面不讲。他只得自嘲道:
“你请了名震江湖的九焰帮主来,应该不会只是想让他看我笑话吧?”。
千山雪面无表情的的回道:“不是。”
“哦,那又是为何?”
千山雪正色,朝二人抱拳后道:“九焰帮主,四海帮主,你我三人虽都身兼帮主之职,但也都是各自门派的首席大弟子、门派第一人。平时除却为所在的帮派拼杀,是否也该为各自师门尽一份绵力?”
九焰不语,算作默认,龙腾四海答道:“那是自然。”
千山雪又对龙腾四海道:
“前些日子,我在昆仑山修炼本门至高秘典“昊天真经”,你却亲上门来请,我不见,你甚至不惜拿出当年我为感谢你相助之恩赠与你的“四象碧楼”作为信物要我出面。武当弟子历来“施恩莫忘报,有恩却必报”,师门教诲,纵死不敢忘,我只得随你下山。但你可知,我即为修仙之人,即使你托出当年之事要我助你,我原也不该参与那些江湖俗事。可如今我勉为其难应承下来,你可知又是为何?”
“……是啊,为什么呢?”
龙腾四海似笑非笑,千山雪剑眉微蹙道:“
“你难道真以为我只是为了陪你做清理叛徒这种无聊的小事么?”
“难道不是?”
龙腾四海存心怄他,故意有些委屈的反问,千山雪果然上套,立刻厉声斥道:
“胡言乱语!我今次下山,虽然的确是想趁着这个机会了却你我之间的孽缘,但助你抓回叛徒当时明月后,你我从此也就各不相欠、再无瓜葛。我自会回昆仑山潜心修炼、永不下山。但在那之前,我还需完成一件大事,一件事关我武当、乃至整个大漠所有门派兴衰荣辱的大事!”
“是什么呢?”
“半年后的‘天下第一武道会’!”
“……”
龙腾四海原也知道千山雪下山并非只是为了还自己一个人情那么简单,却没想到这个向来眼高于顶、遗世孤立的武当首席大弟子竟是为了那不知让多少江湖高手明争暗斗、天下大乱的“天下第一武道会”。看来,这所谓不食人间烟火的修仙之人,到底也超脱不出这纷繁复杂的红尘孽道。一想及此处,龙腾四海不免暗自惋惜。
千山雪也不去管他作何想法,顿了顿,继续道:
“想必你二位也知道,这些年武道会上只有峨嵋一家独大,上届大会,三十二强峨嵋弟子居然占了过半,我武当、你天龙,都只有一人入围,明教更是惨无一人晋级。想你我门派,也都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名门大派,如今却在武功比试上频频落于下风,被区区一届医师挤的几无立锥之地,如此惨淡,你们二位难道不觉得颜面扫地、贻笑大方吗?”
被如此尖锐的反问,龙腾四海没有接话,九焰也默默不语,似在想些什么。千山雪于是续道:
“所谓‘天下第一武道会’,是给各门派弟子一展所长的赛事。若是群雄逐鹿、百家争鸣,那这霸主是谁,到也无甚重要。可如今峨嵋独大,逍遥盛极,天山势强,其他门派却人才凋零、惨为陪衬,这又岂是江湖应有的格局?四海帮主,想你天龙寺也是千年古刹、武林泰斗,武功内外双修,别树一帜;你本人更是武林三大盟主之一,难道就甘心门下弟子堕落如厮?九焰帮主,明教虽源自异域邪门,但这些年落地生根也早成了我武林的一份子,当年九焰帮主你更是横扫华山,无人可挡,成就一代‘浴火枭雄’的赫赫威名,但如今呢?你看明教弟子整日里庸庸碌碌、刀钝人乏,无半点上进之心,难道不觉得痛心疾首?”
见龙腾四海和九焰皆无回应,千山雪于是皱眉又对九焰道:
“九焰帮主,我本不欲提及此事,但当年你与那离梦天华山一战,我在旁边也是看的清楚,你二人不过伯仲之间。他若不用那‘清心普善咒’,那鹿死谁手,也未可知。所谓一招惜败,依我说:帮主你并非是实力逊色于他,而不过是输在峨嵋那不传秘典 ‘九阴真经’ 罢了。”
“……”
被提及当年憾事,九焰却丝毫没有愤恨之色,沉默片刻,只淡淡的道:
“身为峨嵋弟子,若不用本门招式,那又如何配称峨嵋弟子?何况清心普善咒虽是峨嵋绝学,用的好与不好,也需看人。我与离梦天……当年若他不用清心普善咒,那我也需不会用我圣教绝学‘怒火连斩’才算公平。他即用了,也是我未能将他一击制住,方才给了他机会。所以这胜负并无不妥,我也不会为此记恨于他。”
言罢,话锋一转,又不无讽刺的对千山雪道:“而说到这武功,若我没记错,你武当与峨嵋系出一脉,同宗同源尚且如此,我圣教一时不振,又有何奇怪?所谓盛极则衰,万事万物皆是如此,我圣教之所以没落,依我来看,却恰恰是因为强,而非弱。世人愚钝,殊不知正是因为我圣教武功太过刚猛霸道,以至于江湖上人人自危,为求自保,是以火抗盛行,方才令得我圣教武功暂无用武之地。不过,此于其他门派也是同理,并非独我圣教一家如此。圣教弟子若想夺那霸主之位,只会蛰伏自省,苦练武功,将来堂堂正正以武取之,断不会行那小人之举,背后算计。”
这一番话连消带打,滴水不漏,即抬高了明教,又回敬了千山雪提及当年憾事、贬低明教之说,也让人觉得千山雪未免有些计较,龙腾四海在旁听得真切,看着千山雪那渐渐难看下来的面色,想笑又不好笑出来,只能暗自佩服——九焰一代枭雄,武功天下无双不说,想不到这嘴上功夫也同样了得。
其实九焰那话里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你武当连没落的资格都没有。
换句话说,你武当从来就没崛起过!也算是正戳到千山雪的痛处。
于是蓝衣武当沉下面色,一字一句的道:
“九焰帮主你也无须含沙射影!我武当固然不敢妄称天下第一,但也绝不是易于之辈!这次请帮主你来,在下是以江湖同道的身份,想与帮主你共商大事,让这武林重回应有的秩序。期间在下可曾提过半点下作之事?师门教诲,时刻谨记,武当弟子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又岂会有那小人行径?更妄谈算计二字!不过既然帮主你有话于此,我也不便勉强。但这次‘天下第一武道会’,无论是否有你明教支持,我武当也会倾全力而出,务必不让那峨嵋一家独占鳌头!至于你二位做何想法,我也管不得许多。到时只在擂台上见高下罢了。”
龙腾四海见他面带怒意,似要拂袖而去,立刻圆场道:
“千山,你也不用生气。我想九焰帮主并非那个意思。你我皆是门派首座,又怎会不希望自己门派君临华山呢?所以这‘天下第一’,莫说你武当,就是我天龙也有意染指。明教沉寂多年,想必更是如此。所以这次武道会我天龙必定会精英尽出,务必要与那峨嵋在华山之巅一较长短。这点你尽可放心。”
九焰似乎也是觉得先前的话过了些,于是对千山雪拱手道:“我素来耿直,但并无恶意,千山帮主莫要见怪。至于你所说大会之事,其实,我圣教蛰伏已久,纵然没有你此番邀请,我也会带领明教弟子尽力一搏。只是这比武场上刀剑无眼,输赢在天。到时无论碰到的是哪门哪派,我圣教弟子必会一视同仁,断不会手下留情。到时,恐怕会多有得罪了。”
九焰的意思,无非是告诉二人:要我明教共抗峨嵋可以,但这“天下第一”却绝不会轻易相让,千山雪和龙腾四海何等明白,又岂会听不出。只是这话若放到自己身上,也是如此,不过换个人来说罢了,三人心照不宣。又再想详细聊些联络其他门派之事,却跑来一个明教弟子给九焰报信,说是圣火宫现任代帮主有事找他,九焰略一沉吟,随即驾起碧水金睛兽向二人告辞,匆匆离去。千山雪凝视着他的背影,许久,默默无语,龙腾四海瞧着他俊秀的侧脸,问道:
“在想什么?”
千山雪不欲多说,只摇摇头:“没什么。”
龙腾四海也不勉强,微微一笑:
“刚才帮里的人来报,说几天前在苏州曾看到当时明月的行踪,我们不妨先去料理了他如何?”忽然想起刚才千山雪的话,怕他心生不快,于是补充道:
“至于联络其他门派的事情,你到也无需急在一时。想那少林、丐帮首座皆是我好友,到也方便。逍遥虽然不熟,但一来逍遥势大,未必肯立刻与我们结盟;二来那现任掌门“东方色”性情古怪、行为乖张,所以在尚未摸透他的想法之前,我们不妨押后再谈。慕容么……门派新立,不成气候,可暂不考虑;天山虽强,但那掌门大弟子右刀行事狂傲不羁,且行踪飘忽,不好寻他。最重要的,天山与峨眉同属冰攻门派,我们商议共抗峨嵋,其实也等同与天山作对,因此我的意见是:不要让其参与最好。至于星宿……旁门左道,人丁单薄,倒也罢了。你看这样安排如何?”
千山雪略作思考,点头道:“暂时就如此吧。”
龙腾四海见他神色不再阴郁,于是低头唤出龙血马,千山雪也上了瑞莲鹤,二人正要奔去苏州,千山雪忽然问了一句:
“当时明月明知道你在四处抓他,又跑去苏州做什么?”
龙腾四海苦笑道:“那人向来不拘常理,兴之所至,无所不为,我们怕要见到人才知道,只是有一点,你可知在苏州最后与他在一起的人谁?”
“……谁?”
龙腾四海呵呵笑道:“就是你那好师弟,流云鹤啊~”
“又是他!”
千山雪怒容立现,声调都微微提高了几分:“我原本打算隔些时候再去找那叛徒算账,没想到他居然不知检点,这种时候居然还敢和当时明月来往!当真是物以类聚!一丘之貉!我绝不会饶了他!”
若在平时,龙腾四海多少还会劝他几句,今天却不知怎的,只淡淡的道:“说起来不过一些小事,你也无需动怒。我说过,将来料理完大事,那人你要杀要剐,我都会陪你。所以暂时别为这些无谓的小事耽误时间了。我们走吧。”
“……”
千山雪沉默片刻,勉强敛下怒容,随后点点头,二人驾起坐骑直奔苏州。
……………………
洛阳的大街上,流云依然在兜兜转转……
“星宿、慕容、星宿、慕容……啊啊啊~~那些该死的星宿慕容到底死到哪里去了?!”
嘴巴里念念叨叨不断东张西望的武当青年在遍寻不到这两个门派的人后,终于忍不住懊恼的拨乱了一头乌黑的短发。
咬牙切齿的盯着那任务卷轴,他开始怀疑那雪人是不是故意耍他。这大白天的,要他上哪里去找那些神出鬼没的家伙?!(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碰到,只不过对方骑着坐骑跑的太快,他没追上……)这要换了旁人,估计也就放弃了,偏偏他是个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主儿~所以这会儿就算他恨不得将那任务卷轴撕个粉碎,再跑回去把那缺德雪人剁成十七八块,但在任务完成之前……他还得继续烦恼。
流云就那样姿态不雅的蹲在洛阳街头抓狂,引的路人频频侧目,他只当没看见。琢磨了一会儿,终于做了某种决定的武当青年恨恨的将那恼人的卷轴插在后腰,掉头朝人群最密集的传送口走去——他决定去蹲守!笨是笨了点,但目前来看也没别的什么好办法。谁料到走了没多远,站在十字路口张望的他忽然就觉耳边有人轻轻吹了口气,一个滑腻腻的声音轻飘飘的钻进他的耳膜:
“娘子,在忙什么的呢?”
“……?!”
流云汗毛都竖起来了,一个梯云纵就窜了出去。
“……你!你从哪里钻出来的?!”
站稳了身形,流云本能的去拔腰间的万仞龙渊剑,却被用轻功闪身过来的黑衣男子抓个正着,那出窍了一半的剑又被对方生生按了回去。
“干什么?”
紫修罗故意贴近了流云,笑咪咪的说道:“这可是城里,你要把官府的人引来么?”
流云这才想起主城内是不能动武斗殴的,脸色数度变换,好不容易忍下怒气,他骤然甩开压着自己的那只手,沉声说道:
“你来干嘛?”
“唉~我想你了不行么?你就那么讨厌我啊……”
流云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少TM废话!你又打算使什么坏?”
紫修罗仿佛有些委屈的回道:“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坏?不是在使坏,就是在憋坏。唉~~我就不明白,比起那面瘫男来,我到底哪里不好?”
末了又玩笑似的的添了一句:“要不,你说出来,我改改?”
“我说……”
流云看着对方那副近乎无耻的表情,僵了半天,终于像是放弃了似的软下肩膀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噗通”一声席地而坐,交抱着双臂沉默了一会,抬头万分纠结的问道:
“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我改成么?”
紫修罗没说话,依旧笑着看着地上的流云,两个人对视片刻,流云终于忍受不住,“嘁”了一声,撇过头去。
“鹤……”
轻轻蹲下身子,黑衣星宿温柔的替他拂了拂身上沾染的灰尘,唇边的那抹笑容满是戏谑。他说: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只不过你一直不承认罢了。”
流云只当没听见,忽然从地上蹦起来就要走人,紫修罗一把扯住他。:
“干什么去?”
他依旧在笑,流云却只觉得浑身不舒服,粗鲁的挥开那只手,流云道:“做什么不关你的事,你要打架就跟老子去镜湖,不打就滚远点!”
紫修罗微微一笑:“这么好的天气,打架多煞风景。我想想……嗯~你做什么呢?不如我陪你如何?”
流云一副要死的表情,再不理他,闷闷的掉头就走。
流云想:赶紧找个慕容或者星宿,交了任务立马走人,跟这疯子多相处一分钟他都觉得头疼。
穿过几条街,老远的瞧见一名身着蓝白相间的慕容门派时装的男子杵在寄售那里,也不知在干什么。流云乐了,心说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要找慕容,这天上就掉下个来~他兴冲冲的掏出雪团,笔直的朝对方奔了过去。那慕容原本就东张西望的不知在找些什么,瞧见流云,他似乎也很兴奋,在包裹里掏了一把,也朝流云迎面跑了过去。
“嗖!”
“嗖!”
两枚雪球几乎同时命中彼此,两人俱是一愣,也许是都没想到对方会扔自己吧。视线在空中短暂的接触后,流云反应快点,朝对方略一拱手算作招呼,随即转身走人。紫修罗在后面看看他,又看看那慕容,笑笑,也追着流云离开了。
“他们是……?”
留下来的慕容只觉得这两个人有些怪异,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喃喃的嘀咕着。
“朝晴美人~”
“……是你?”
听见有人唤他,慕容朝晴不得不收回视线。却发现是狼蛛领着几个人不怀好意的出现在他身后。说起来,他到不是怕他们,毕竟也算老熟人了——只不过就是那种称之为“仇人”的关系而已~
而对这些人,他向来不会给什么好脸色。
狼蛛故意无视慕容朝晴毫无温度的目光,靠近了,很亲昵的揽住他道:
“是我~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
慕容朝情好像看都懒得看他,略上前一步摆脱狼蛛那只手的触碰:
“那还要多谢你上次的照顾,拜你所赐,我身上的伤可还疼着呢。”
狼蛛狡猾的一笑,再度不死心的凑过来,把他揽到人比较少的角落里,笑嘻嘻的勾着他的下巴道,
“别生气了~我那也是没办法呀~那天是帮主要找你算账,我嘛……为人手下,做做样子总是有的,不过我对天发誓,对你我可是怜香惜玉,手下留情了!对着这张脸,我怎么舍得真动手呢?”
慕容朝晴拨开那只手,挑了挑眉毛:“那么说,我还要感谢你了?”
狼蛛笑的暧昧:“谢就不用了,哪天我们找个地方好好‘沟通沟通’、彼此‘深入’了解一下你看如何?”
周围几个人发出一阵起哄似的笑声,慕容朝晴瞧着他那副嘴脸只觉反胃,反倒懒得计较,摆脱对方拥着自己的手臂,他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道:
“既然不是来杀我的,本少爷走了。”
“唉?这就走了?还真是无情啊~”狼蛛一边笑、一边放肆的上下打量着他:“难道,你又有了新欢不成?让我猜猜,这次是谁啊?居然被我们的朝晴美人看上了,真是让人嫉妒啊~”
慕容朝晴懒洋洋的随手一指,正是刚才流云和紫修罗离开的方向:
“就……刚才那个武当。”
“……你说谁?”狼蛛一愣,随即和身旁几个人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声:
“别玩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
其实慕容朝晴也不过随口一说,根本没当真,到是狼蛛这几个人,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前仰后合了好一阵子。慕容朝晴从头到尾只冷冷的瞧着,到也没出言阻止。直到那狼蛛笑够了,他才抹着眼角的眼泪边笑边说:
“那家伙自己都是别人的人了,还怎么做你的人?难不成你要给那冷无言做小得不成?”
冷无言?
听到这个名字,慕容朝晴脑海中闪过那天初遇时的情景,禁不住心头一动,可碍着眼前的人,他还是故意淡淡的回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狼蛛端详着他,似是想找出破绽:“你不知道?那武当就是上次在雪原甩了你的那个冷无言的情人,天宫的副帮主,流云鹤。说起来……上次若没有他,你也没那么容易跑掉。所以那冷无言好歹也算你半个恩人,你对他的人还存这种心思……算不算将仇报呢?朝晴美人~”
……他就是流云鹤?
慕容朝晴回忆起方才和流云的相遇,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的确是张让人一见倾心的容颜。又想起冷无言对自己的态度,未免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到也说不出话来。
狼蛛见他若有所思,墨绿色的眼珠转了转,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凑过去假惺惺的道:
“呐~朝晴,你是个聪明人,我呢,向来也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看在你我二人有交情的份儿上,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慕容朝晴有些苦涩的拉回神智,听及此言,转头不无讽刺的说道:“你不是口口声声叫我骗子么?跟我做交易?你不被我骗的连裤子都当掉?”
狼蛛笑着摇头:“朝晴,其实你我都清楚,你的那些伎俩,也就只能骗骗我们帮主那种人。但我和他不一样,就算你骗尽天下人,你也骗不到我。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呵呵~因为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哦?”慕容朝晴绽放出一个魅惑的笑容:“那我是什么人呢?”
狼蛛凑近他,微微眯着双眼贴着他耳边:“你,和我,是一类人。不是吗?”
“……”
慕容朝晴但笑不语,狼蛛见他没有出言反驳,于是退后一步,重新变回之前那副痞子模样,笑着说道:
“反正你现在也被我们帮主追杀,日子也不好过。不若答应我的条件,我自然会暗中帮你。这对彼此都有益处,何乐而不为呢?”
“……说来听听。”
狼蛛欣然,左右观望了一下,确定附近无人后才轻声说道:
“我的交易很简单,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而你,把你得来的东西,分我些如何?”
这次轮到慕容朝晴笑了:
“你明知道进了我慕容朝晴手里的东西,就不可能要的回去,居然还想敲诈我?你以为我‘饕餮’的外号是怎么来的?”
狼蛛狡黠的脸上露出一副“我猜就会如此”的表情,就见他摊开手耸了耸肩膀:
“我到觉得你这‘饕餮’的外号该改改,叫‘貔貅 ’才是。不过,你误会了~我不是要你以前那些东西——说实话,你那些东西我也看不上眼,我要的,是更贵重的、独一无二的东西。”
“……什么?”
“这你不用管,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找你。”
慕容朝晴哼了一声:“说的好听,我到底有什么好处?”
狼蛛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收集那些极品的珍兽,所以才会故意接近我们帮主,他那狐狸想必你也没有卖掉吧?要说那狐狸放在如今的市面,也算不错了,可跟我即将送你的东西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就不知道你敢不敢要。”
慕容朝晴瞧着狼蛛那副志在必得的神色,一时间到也猜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可他的确有些好奇,这个狡猾又阴狠的丐帮究竟说的是什么呢?
当然,这一点不能让他看出来,于是他故意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回道:
“这大漠有什么珍兽是本少爷没见过的,你少在那里故弄玄虚。什么东西,说就是了。”
狼蛛诡谲的一笑,凑近他耳语:
“是……太古龙魂。”
“!”
虽然预先有过各种猜测,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那“太古龙魂”,一种只在许多年前的江湖上昙花一现的传说中的珍兽,太古龙魂,龙啸九天!由于其稀有罕见的程度,足以和朝廷颁赐的“天下第一武道会”的奖品、“重楼”相媲美,所以在江湖上被与重楼并称“大漠双尊”。据说当年那一雄一雌两枚龙蛋被一个寂寂无名的逍遥女子无意间得到,经过细心培育,共产下八只后代。资质比较一般的五只散失在江湖人手中,已不可查;一只六变、一只七变,两只一出生即资质超过2600的极品分别被如今的六道帮主和龙御帮主买下,也算有了归宿。唯有那只极品中的极品,裸资3142的八变火龙在数度转手后不知去向。江湖上的各大帮派、高手挖空心思遍寻无果,也因此成了当年一大悬案。时隔多年,如今那些寻常资质的只能做些观赏品,收藏尚可,于实际却无甚用处;六道龙御帮主的那两只也不可能出手,难不成……他说的……是那只八变火龙?!
慕容朝晴止不住心脏狂跳……
八变火龙!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极品珍兽,怎么可能?这狼蛛竟有它的消息?!
似是对他此刻的心情有所察觉,狼蛛于是笑着说道:“你想的不错,就是那只八变火龙。怎么样?你可有兴趣?”
“……”
虽然慕容朝晴表面不为所动,私底下却早已是心潮澎湃——想他一生别无所求,唯独对珍兽情有独钟。可好的珍兽又岂是寻常人能承受的起的,更何况有些极品珍兽即使有钱也买不到。他慕容朝晴虽无财无势,可他不甘心,凭什么那些色鬼蠢货就配拥有那些极品,他就只能看着?于是他故意去接近那些稀有珍兽的所有者,为的,无非就是将那些平时只能仰望的珍兽化为己有。至于钱财,不过是顺手而已。在他看来,拿那些空有钱财势力、却见色起意的蠢货的东西,天经地义!
话又说回来,八变火龙……那种东西曾经只是他的一个梦,难道今天竟要借这狼蛛之手,成真了不成?
狼蛛见他目光闪闪、却不说话,便料定鱼儿已经上钩,于是阴笑着道: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唉~要说这太古龙魂,那可是可以和重楼媲美的宝贝!又有谁不是垂涎三尺呢?只不过,这千金易得,宝贝却是难求。你若是答应跟我合作,我便把那火龙的下落告诉你。我们各取所需,你看如何?”
慕容朝晴冷笑一声:“听起来是不错,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狼蛛道咂着嘴吧言道:“是真是假,你看到东西,自然知晓,你又不曾先与我什么,就算我说谎,你也没损失,不是吗?”
见慕容朝晴仍然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他于是添火道:
“更何况我说的那个人,你必定感兴趣。总不会叫你委屈就是了。只是一样:将来我若是问你要什么东西,你可不能违背今天的约定。不然……”
“不然怎样?”
狼蛛手中的斩忧断愁枪霎时腾起一圈又一圈诡异的绿色火焰,如同一条骇人的毒蛇瞬间缠上那碧绿的枪身,看的旁人不寒而栗。他微微勾起嘴角,扬起枪尖隔空点了点慕容朝晴的鼻尖,现出一个阴毒至极的笑容:
“朝晴,我说过,你我是一类人,若换做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呢?”
慕容朝晴沉默了半晌,不置可否。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应,还是反问道:“难不成,你到时候要我的命我也给你?”
“怎么会~朝晴,我像那种无聊的人吗?再说了,你的命我要来做什么?最多我跟你保证,肯定是与你无关的东西就是了。”
“……”
狼蛛见他不说话,心知他已然默许。于是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就对了,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
“少废话,赶紧说!”
狼蛛耸耸肩膀,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其实,那火龙,一直都在冷无言手里。”
“……”
慕容朝晴心下一惊:那火龙居然一直藏在那人手里?!可仔细又一想,冷无言人中龙凤,若那火龙真在他手中,到也配得……
“……你怎么知道的?”
狼蛛活动着肩膀,阴阳怪气的笑道:“因为不巧,我正是那火龙失踪前最后一任主人的徒弟。”
“……”
见慕容朝晴不说话,他于是略有些得意的接着说道:
“当年我师父穷尽心力得到那火龙的时候当真是欣喜若狂、如获至宝,只可惜他老人家没福气,没想到自己也因此成了众矢之的,被无数人追杀。走投无路的时候,是冷无言偶然出手救了他,他这才逃过一劫。只是自那以后,师父他就心灰意冷,没多久就将那火龙托付给冷无言代为保管,自己则远走他乡,再无音信。火龙的下落自然也就成了谜。当然,这件事其他人并不知道,我也是在收拾师父留下的东西时,无意中看到他们来往的信件才知道这个秘密。如今告诉你,算不算一份大礼呢?”
慕容朝晴略一沉吟,似是在考虑狼蛛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好一会儿,他冷笑道:
“这也算大礼?我看是天大的麻烦才对!你既然知道那火龙一直在冷无言手里,自己不去算计,却特地跑来告诉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我能从他那里抢回来?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狼蛛哼哼哼的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抢不来,放眼整个大漠,也没人有那个本事。不过,若是他心甘情愿的送你又如何呢?”
慕容朝晴一愣,似是被那话触动了某根神经,他怔怔的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移开视线有些自嘲的说道:“别开玩笑了。我跟他不过一面之缘。你当我是他什么人?”
“朝晴……”狼蛛有怜悯的看着他:“你未免太小看自己了。依我看,若你都做不到,那这大漠也没人能做的到了。”
慕容朝晴垂下眼帘,幽幽一笑:“你到看的起我。不过,你也说过,他是有伴的吧?那个武当。”
“表面上看来,的确是如此。不过,朝晴,我之前还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怎么碰到冷无言就糊涂起来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那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并非传言的那么牢固。关键就看你能不能找到那个楔子了。”
“……楔子?什么楔子?”
“呵呵~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怎么做,朝晴,你是聪明人,用不着我教你。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告辞。”
狼蛛不再多说,带着同来的几人转身离开,慕容朝晴动了动嘴,却终于没说出口,狼蛛回头看他一眼,忽然道:
“你放心,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自然会帮你。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朝晴美人,别让我失望啊~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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