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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身下的不适感提醒着我,我不是在床上。我睁开眼,对着的不是繁复花纹的帐顶,而像马车的车厢顶。我吓了一跳,赶紧起身,一眼扫过车里,除了二哥再无他人。二哥今天穿了一套简式白袍,如墨长发规规矩矩地用白玉冠束起,温润的眼眸看着我,“醒了?我们快到了。”
“爹爹呢?大哥呢?说好了要为他们送行的。”
脑海里一闪而过是爹爹昨晚哄我喝了一杯不太爱喝的普洱茶,莫非茶里……
我一下掀起马车的帘布,入眼处的景象却陌生得紧。我试着说服自己,不会的,爹爹不会抛下我不告而别的。我用祈求的眼光看向二哥。二哥一伸手把我揽在怀里,头放在我的肩上。良久,那平时听起来十分温柔的声音突出了一句苦涩的话,“他们上战场了,二伯怕看见你伤心的样子便一早就启程了。絮絮,以后,苏家只剩你和我了。”我并不想吭声,可是肩膀却抖动得越来越厉害,二哥胸前的衣衫尽被我的眼泪打湿。
但是命运往往不会放过你,残酷的未来早就铺好,只等主角踏入。一句“只剩我和你”让我在接下来的这一辈子,这一生都付与了你,下定决心把一生的心力都是为了维护你的笑颜,就算与全世界为敌,我只能紧紧靠着你,寻求那一点点温暖。
我和二哥作为人质被皇帝老儿召入宫中,苏府女眷才不致丧失性命。
我略作坚强地退出二哥怀里,二哥用那绣着精致卷云纹底袖帮我擦干泪痕。“爷爷呢?”我如梦初醒地问。
“我们不在,爷爷怎么办?”
对面的人的眼,我看不清,纯黑的眼里满是混沌,“对不起,絮絮,苏家,我没有能力再去庇护,我只能保护我和你。”
“所以说,爷爷怎么办?”我疯狂地抓住他的前襟,指甲似乎要透入他的骨里。“那可是我们的爷爷啊!苏瀚,你怎么能这么做!”
“爷爷再不济也是两朝元老,皇帝不敢拿他的命来开玩笑,相比,我们的处境更危险,苏家在边疆的战场上一输,我们身首异处就不远了。絮絮,不用那个担心爷爷,除了生老病死,没人拿他的命。”玉质般苍白的脸上,浓密翘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幸好唇还有点血色,他慢慢握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拉下,再一把拉我入怀,“再睡会吧,离皇宫还有一段路。”
那天,皇帝老儿并没有见我们,他的三儿子庆王倒是亲自来了,指点着分配下来的奴才们把他自己送的花瓶、屏风放好。我远远看去只看到一袭绿衫,因为穿越前宫斗剧的盛行,我对与宫里人打交道不太喜欢,只站到一边,看着二哥忙碌地一边指挥一边与庆王亲切地交谈。庆王准备走的时候看到边跟上的我,漂亮的丹凤眼盛着一份欢喜,“这就是你的妹妹吧,阿瀚。”他比我高出许多,一手下来揉了揉我的头,像亲兄长般亲昵。我微微侧过头,防止他下一步动作,他倒是看不见似的,晏晏地笑着向二哥打了个手势,走了。
我看着眼前的宫殿,是太子东宫的一座侧殿,因为皇帝老儿的嫡子也就是太子,年纪还小,跟在皇后身边,所以就把其中一座侧殿收拾一遍让我们住。
正是黄昏,宫灯在晚风中荡漾,琉璃瓦在黄昏中韵出一派温暖,二哥微笑地向杵在院子里我招手,“先吃饭,絮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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