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苒苒韶光终可期

　　孙秀青清楚的知道此时她不能冒然的上前，叶孤城此人生性清冷未必会给之前手下败将弟子的自己这个面子。而且师父刚惜败于叶孤城之手，自己冒然上去只会给其他人留下一个忘恩负义的话柄。

　　虽然理智一直提醒自己要一定要克制住，但是孙秀青也明白此刻也许是自己唯一一次，可以接近叶孤城的机会了。白云城远在南海之中叶孤城又不经常呆在内地，自己身为峨眉弟子不能无故外出。退一万步讲，即使她到了白云城也难以如此地接近到叶孤城，所以孙秀青真的不想放过这次难得的机会。情感与理智无休止的撕扯着，让孙秀青渐渐地沉溺其中难以自拔。终于，还是浓烈的情感战胜了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

　　舒苒二人刚进门坐下，一个眼睛明亮容貌秀美的做江湖人打扮的女子向叶孤城走了过了来。

　　她恭恭敬敬的向叶孤城行了一礼，动作间难掩婀娜动人的风姿，“叶城主”三个字被温柔的嗓音生生的喊出了缱绻的味道。

　　石秀雪及马秀真见状也上前打了个招呼，这是她们第一次见到，如此模样的孙秀青。在她们的记忆中，孙秀青一直活泼爽利的样子，今日却比最为内向的叶秀珠还要羞怯，作为多年的师姐妹二人轻易的猜出了孙秀青的心思。

　　而叶孤城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仍是一副清冷的生人勿进的表情，仿佛并不把她们看在眼里。而坐在一旁的舒苒并没有什么动作，仍是专心的盯着桌面的上的酒水。

　　孙秀青眼中划过一抹难堪，却还是强自按耐了下去，想要努力挽回点什么。但是，年纪最小又最受师父宠爱性情如火的石秀雪却忍不下去了。

　　她突然跳起来大声喊道：“我二师姐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能对她做出这么残忍的事？”

　　听见石秀雪所言，舒苒立刻兴致勃勃的看向孙秀青，没想到今天还有热闹可以看，孙秀青究竟是怎么喜欢上叶孤城的？

　　看到其他人越来越热切的眼神，孙秀青脸上闪过一阵青红，向来能言善道的她居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她咬了咬牙，转身冲进了无边的夜幕之中......

　　马秀真和石秀雪二人怕孙秀青一时想不开，出了什么意外，抄起桌上的东西迅速的运功追了过去。

　　小店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舒苒依然兴致不减的打量着面无表情的叶孤城。没想到叶孤城这么受姑娘的喜欢，着才不过第二次见面就已经放心暗许，城主大人的魅力可见一斑。

　　感觉到舒苒兴致勃勃的打量的目光，叶孤城表面上依旧面不改色，但是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尴尬，也许是从未有人敢在叶孤城面前如此“不怀好意”盯着他，也许是从未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看过好戏，叶孤城有些莫名的坐立不安。

　　看着看着巧笑倩兮婉若一抹皎洁月光的舒苒，到嘴边的斥责还是咽了下去，片刻之后，叶孤城恢复了以往的清冷。

　　看着依然无动于衷的叶孤城，舒苒只能悻悻的收回看好戏的目光，老老实实等着雨停下来。

　　直至深夜，二人才赶回了之前住的院子，舒苒困倦的不行，走起路来都感觉到整个人在漂浮，匆匆洗漱过后，舒苒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直到傍晚，舒苒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一直未曾见到叶孤城的出现，问过忠叔后，舒苒才知道昨天一回来，叶孤城便闭关参悟剑道去了，恐怕需要几天才能出关。

　　原本舒苒想第二天同叶孤城告辞去游历一番的打算，也只能暂时按捺下来，只得等他出关以后再做打算。

　　翌日，忠叔还怕她一个人呆着着无聊，很贴心的让侍女陪她去街上走走。舒苒一路兴致不减的走走停停，买了一些很精巧的小玩意，突然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引起了她的警觉。

　　舒苒同侍女使了使眼色，二人便突然转身窜进了条胡同口里面。那人失去舒苒二人的踪迹，着急地来回寻找着二人的踪迹。在转过头直面的一瞬间舒苒认出了这个人——柳余恨。

　　虽然柳余恨带着半张面具遮掩住了那被生生削去的半张脸，但是他的特征依然很明显，江湖只有一个人会在他的断腕一个装上铁钩，一个装上铁球。

　　柳余恨走进胡同口里，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将右腕的铁钩迅速地换上了铁剑。

　　原来他想替上官飞燕报仇，舒苒看着面具外扭曲而痛苦的半张脸，一股难以言喻的怜悯之情浮现在舒苒的心头。

　　舒苒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明明知道她只是利用你而已。”

　　柳余恨并没有作答，只是挥出了左手上的铁球向舒苒砸去。舒苒只得让侍女退后，运起轻功躲避柳余恨的招式却也并没有还手。

　　柳余恨的招式凌厉却并不带杀气，阴狠却毫无章法可言。很显然他并不是想他杀人，他只是来故意送死的。

　　见舒苒并不还手，柳余恨突然得冷笑出声，声音中饱含着历经风雨后的凄凉与对自己生命的蔑视。他的生命里已经没有了光，也失去了所有让他活下去的理由。

　　知道柳余恨定然不会让他自己活到明天，舒苒再三思索还是确定成全他，一颗破空而去的银珠穿透了柳余恨的心脏。

　　而这时，他那如同死灰般的眼睛在那一刻迸发出了光彩，他忽然笑了，喃喃的自语道；“能和你间接死在同一个人手上，我的这条命去的也算值得。”刚说完话他便仰身倒在了地上。

　　“人如其名，只可惜他这份情用错了对象。”舒苒叹惋着，突然她又好像想明白了似得，接着补充道：“也对，连失去了自我都失去了，还不如早点重新开始。”说完便离开了，只是留了几两银子让棺材店的伙计替柳余恨收敛尸体。

　　原本还打算继续看看的舒苒，经过这么一出，整个人都恹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只能匆匆地打道回府。

　　忠叔等人应该是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所以体贴地并未多言，只是给了舒苒一个安静地空间，让她自己想清楚。

　　舒苒一个人静静地呆在房间里，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发呆，修长白皙的手指，比之大家闺秀不沾阳春水的柔荑也毫不逊色，今天却轻而易举的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

　　虽然她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有没有染过血腥。但是今天是她，拥有的记忆以来的第一次杀人。虽然在动手的那一刻，她只是出于怜悯，觉得柳余恨活的太痛苦了，而她只是想帮他终结如此痛苦的一生而已。但是真正的这样做过之后，她却有些后悔了。

　　舒苒自问不是像花满楼这样对所有人充满善意，不计较所有得失的真正意义上好人，连上官飞燕那样无耻的人都可以做到原谅。当日即使叶孤城不曾出手，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上官飞燕。但是，也不希望自己是滥杀无辜不分是非之辈。柳余恨算不上是个好人，不分是非助纣为虐，但是他并不曾真正动手杀人本身也不愿意做这种事情，所以罪不至死。舒苒一时陷入了迷茫之中，钻进了牛角尖。

　　本来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只有在发布任务和为宿主提供帮助时才会出声的系统，感知到了舒苒异常的情绪波动，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什么是江湖么？”

　　舒苒愣了愣一时想不明白系统为什么会这么问，所以并未开口回答。

　　系统见舒苒并未明白自己的意思，只得继续补充道：“江湖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从柳余恨开始迷恋上了上官飞燕开始，从你接受了这个任务的那一刻，你们就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你信不信柳余恨早已经回不了头，如果不是他没有能力杀了你和叶孤城为上官飞燕报仇，今日就绝对不会只是来送死。所以，大可不必因为成全了他而后悔。”

　　舒苒闻言若有所思，好像有些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系统君见着舒苒并没有什么积极地反馈，有些着急了接着补充道；“你还在纠结着什么？江湖本来就是嗜血的，对于江湖来说今日你本就是出于自卫，虽然江湖之中还是有一部分人道德水平高尚的人不愿沾染血腥，但是那也是他们站在了高处之后。但是即便如此，一旦他们被触犯到了各自的底线，也会毫不犹豫的反击。”

　　这一句如当头棒喝，打醒了不愿面对现实的舒苒，或许从今日之后她才算是真正融入了江湖，有了一个身为普通江湖人的自觉，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游离在人群之外独自观望着。

　　见舒苒终于领悟过来，系统也不在多言继续陷入了沉眠等待下一次的唤醒。

　　而想通了的舒苒终于感觉到了忽略已久的饥饿之感，出门吩咐厨房准备晚膳，一直因为不安而等候在外面的侍女见舒苒恢复正常，高兴地跑去了厨房。看见步履欢快走远的身影，舒苒惬意地笑了笑，毕竟生活还是要向前看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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