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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花村延昭巧邀月(一)
展昭宿醉得醒,恰是清晨。头痛欲裂,他按着额头,坐起身来,抬眼看去,是一间陌生的房间。紫色的晨霭沁入窗纱,和着木红色的窗棂,沉静如深山古刹;一排竹竿纵劈了上了髹漆,整整齐齐地铺在墙上,亦竹雕了幽篁鸣鸟,简洁素雅;窗外,鸟声啾啾,清脆悦耳;内室与外间只隔了个落地木雕花罩,浅褐的锦帘垂下,隔断了视线。
正当头痛得无法思考,展昭丝毫没有考虑昨天到底是谁替他除去外衫鞋袜这个问题。他起身穿戴整齐,撩起门帘,走了出去。
露生拿了个板凳坐在外面,一见展昭起身,连忙凑了过来:“展大侠,五爷命我在此等候,若是你醒了,必要饮上一碗解酒汤。”
展昭问白玉堂睡在何处。露生小童摊手向另个置榻的隔间比划。展昭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原来自己在白玉堂的房间睡了一觉,反倒是房间主人睡在偏室。
露生是个机灵的,看展昭的表情,便将展昭的心思猜了一二分,说道:“展大侠莫要介怀。五爷喜洁,不爱外人进他的房间,连四位老爷都不能在此借宿。五爷这般,必是将大侠视为了知己。”
说完,露生行了一礼,出去安排洗漱吃食去了。
展昭趁着晨光大好,来到院里,走了一套拳。又觉得不是很舒服,一阵恶心突如其来,扶着墙一阵干呕,所幸是昨天没有多吃些什么,没有吐出些什么。
露生带着一行下人,端着铜盆热水,干净布帕,伺候展昭洗漱。展昭只是接了过来,自己动手,无需下人伺候。露生也未强求,等下人们把东西放下就让他们退下了。
展昭洗漱完毕,恰好白玉堂也起了床,洗漱好了,还未束发,正坐在外间的凳子上喝水。
展昭道谢道:“多谢白兄留宿一晚。”
白玉堂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你昨夜里醉狠了,我这小筑极高,要把你弄下去也不容易。若是留你一人在外面,被其他老猫当成崽子叼走了怎么办。”白玉堂品貌俊傲,哪怕是现在这般不拘小节,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展昭听着白玉堂调笑自己是只小猫崽,也不反驳,笑了笑,端起放在一旁还冒着热气的醒酒汤,慢慢地喝着。
用了早饭,白玉堂突发奇想,要带展昭在卢家庄里转转。展昭也欣然同意。
江南园林,亭台楼阁,回廊水榭,桃红柳绿,假山奇形,怪石嶙峋,更兼清泉回转,波光粼粼,水光潋滟,灵动非凡。或以水景取胜,临水建亭、台、轩、榭等园林建筑,收而为溪,放而为池,既有溪水潺潺,又有湖水荡漾:或以山林取胜,岩壑幽胜,峰峦隐映,松桧荫郁,秀若天成。人处其中,心情舒畅。
每有惊异非常之处,白玉堂都会示于展昭,并加以讲解。
展昭每每会意,不禁在赞叹建园者别出心裁心思细腻,起承转合,景可入画,画中有诗。
白玉堂神采飞扬,得意地说:“猫儿,如何?这些都是我亲手设计监造,用料皆由我采选。”
而展昭,双眼圆睁,不可思议地看向白玉堂,仿佛是在说:白兄看上去狂妄不羁不拘小节,却没想到有如此玲珑心肠。展某还真是……错看了。
白玉堂见了这副表情的展昭,脸色蓦地就黑了——这猫,莫非是不信白爷有这等的手艺?
展昭却是满脸的无辜,仿佛并不知道白玉堂为什么黑脸。黑黑的眸子里却盛满了盈盈的笑意。
白玉堂看着不似以往那般拘谨的展昭,心中忽地一静。不言不笑,却眼神脉脉,心情如天空飞扬的燕子般轻灵,好像是在疾风骤雨后归了新巢的喜悦。
于是白玉堂拉着展昭,左瞧瞧右看看,两人也倒过得欢快。
日近巳时,忽有家人来报,说茉花村丁二侠请见。
白玉堂挑了挑眉,又是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丁兆蕙平时入卢家庄如入无人之境,那需要下人来什么通报。
展昭说道:“白兄可要去会客?展某就不便打扰了。”
白玉堂笑着说:“不必回避。丁二不是外人,猫儿随我一同去便可。”说着,就拉着展昭一同去会客厅。
会客厅一如既往干净明洁,大气谦和。一惨绿少年坐在紫檀木椅上,身材修长,体态温雅,见门口走近的白玉堂和展昭,连忙起身。
他笑得温雅,拱了拱手:“五弟,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白玉堂见他说话装腔作势的,颇有些不习惯,皱了皱眉说道:“丁二弟何时这般客气?”
那丁兆蕙听到“二弟”两字,忽地一板脸:“五弟,我可还比你大两个月。你当称我为兄。”
白玉堂一心只顾牵着展昭入室,坐定了才开口说话:“丁二侠何须这般计较?当初丁大侠让你以我为兄,望你能在江湖上多受照应,我怎能辜负令兄一番苦心?”
丁兆蕙一反温雅模样:“五弟,你怎也听哥哥的话了?莫要理他,快忘掉!”
展昭坐在一旁,一时默然。久闻丁氏双侠侠名,听说其中的二侠丁兆蕙前来拜访白玉堂,展昭心中也起了结交之心。但万万没想到,丁二侠竟如此稚气,与白玉堂时不时流露的孩子气相比,真是有过之而不及。
白玉堂不再在兄弟之称上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问道:“不知丁二弟有何要事?”
丁兆蕙再想发作,但念及来意,不由得偃旗息鼓,又恢复了先前的温雅模样,说道:“是这样,家母早前听闻展昭展南侠仁慈侠义,人品一流。现在,南侠正在陷空岛做客。所以受家母之托,前来延邀展南侠。”说完,丁兆蕙将目光投向展昭,说道:“君子气不凡,温文尔雅,濯濯清风。想必这位便是展南侠了。丁某久仰大名。”
展昭见识过丁兆蕙玩闹的一面,现在又见他恭谦有礼,不禁在心中称奇。他起身一揖,回道:“丁二侠谬赞了,展某不敢当。”
“不知展南侠可有闲暇来我茉花村一游,以圆家母之愿。”
“展某久仰丁氏双侠大名,又有幸承丁夫人厚爱,展某自当拜访。”
丁兆蕙听展昭这样说,喜不自胜,上前拉着展昭的衣袖,激动地说道:“展兄既有此意,不如我们现在起身。我府定备下酒席恭迎,你我畅饮一番才是。”
展昭昨夜才醉过酒,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岂能再喝。刚想说几句话,把酒水之灾给免了。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白玉堂突然开了口。
“猫儿昨夜尝了我酿的桂花酿。可惜猫舌头没什么用,醉狠了,今日不便饮酒。”
展昭被他一说,脸上一红。又是被白玉堂一口一句的猫叫着,又是揭了他酒量差这个短。不免一时羞赧。
丁兆蕙听了白玉堂的话,不禁大为讶异,惊呼一声:“呀!展兄好大的本事,竟有办法从耗子嘴里夺来他的心头宝,不容易啊不容易!”想来,丁兆蕙心里还酸酸的。他兄弟二人和白玉堂打小的交情,白玉堂亲自酿的酒,碰都不让他们碰。哪怕是他那个表面沉稳老实实则阴险狡诈的大哥,都没在白玉堂手头上讨着好。
而展昭才和白玉堂认识了几天,竟已有这般交情。这没良心的白耗子!亏得小时候让自己替他挨了不少打。
展昭心中也不禁讶异,没想到昨天喝的酒有这般名头。他回头看白玉堂。
白玉堂听了丁兆蕙的话,又感受到展昭的目光,仿佛被窥破了心事,老鼠耳朵不禁一红。但也不嘴硬,说道:“爷就是喜欢与这小猫结交,一两坛酒算什么?”
还一两坛?
丁兆蕙傻了眼。说来此次展昭来陷空岛是来讨回被白耗子顺走的开封三宝的,此事源于名号之争。一猫一鼠,就算不是剑拔弩张,但也至少两看相厌。如果展昭被白玉堂为难,那是再好不过。丁兆蕙还能仗着和白玉堂有几分交情,为展昭周旋周旋,卖展昭一个面子。柳青也是丁兆蕙请来为展昭助阵的,若是真是帮上忙,多多少少,也能和他结下两三分情谊来。
但此时,这两人好得就像多年挚友是怎么回事?
丁兆蕙觉得心里的小算盘已经碎成渣渣了,算盘珠子咕噜噜地滚了一地,整个人顿时戚戚然也,有气无力地开口说道:“那……不喝酒,就用菜吧。南侠少年英姿,家母可是念叨好久了。”
展昭不明白丁兆蕙心事,自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下子如此失望。对方好意,怎可辜负?展昭说道:“展某恭敬不如从命。”
白玉堂生的是颗七窍玲珑心,又与丁兆蕙是总角之交,见他现在如此情状,心中便猜得了一二分。恐怕是那丁二在茉花村里挖了个什么坑,等着那猫跳呢。这猫儿君子风度,但平时可呆傻得很,莫要被给人拐了!
虽然不知道丁兆蕙能挖什么坑给堂堂展南侠跳,当白玉堂心里多了个心眼,说道:“猫儿既然要去,那我不如同去?”
丁兆蕙看白玉堂的眼神显得有点儿嫌弃,说道:“你来干嘛?”
白玉堂对丁兆蕙的眼神视若无物,挑唇一笑说道:“某好久未曾拜访丁伯母了,现在真是想念得紧。趁此机会拜访,不是很好?”
丁兆蕙听白玉堂这么说,也不好回绝,心想,你来就来吧,想来也坏不了什么事儿。也就点头答应了。
一行人乘船来到茉花村。
茉花村。不负其名。
村口是两棵粗壮的柏树,两人合抱,不知年岁。进村后,当真茉树遍地,枝繁叶茂,每一片叶都绿得晶莹剔透,叶子尽力伸展着,乞求得到更多的阳光。看着这绿悠悠的一片,就仿佛白色的花瓣在脑海中绽放,在枝桠间就能嗅到茉莉的花香。若是能在花季来此,定当雪茉遍地,花香怡人,令人流连忘返。
丁氏双侠父亲乃是雄关总兵,但丁府并不奢华。
陷空岛与茉花村丁府两家素有来往,白玉堂在丁府中也是轻车熟路。丁兆蕙在前头引路,白玉堂刻意落下一步,和展昭一起走在后面和他聊天。
穿过曲径通幽、门庭回廊,三人来到素馨厅。
厅中有一圆桌,桌前摆列酒肴,丁兆蕙说展昭是客理当坐在主位,展昭刚推让了几句,就被白玉堂一把按住肩膀,“让你坐这儿是丁二心意,莫要推让了。”展昭随即也不再多说,坐下了。白玉堂也顺势坐在了展昭的旁边。
丁兆蕙硬生生被挤到了一边,瘪了瘪嘴,绕了一圈走到另一边才坐下。
展昭见始终只有丁兆蕙,忍不住问道:“听闻丁氏双侠形影不离。丁二侠,不知丁大侠为何不在?”
丁兆蕙听到自己早想结识的展昭主动问起他的哥哥,忍不住有点生气——谁和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哥哥形影不离了。虽然有点小情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家兄出门收租去了,想来今日可能赶不上。”
展昭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但还是说道来日方长,日后有缘必能相见。
三人本就是江湖上的青年才俊,各自见闻都不少,丁兆蕙和白玉堂又相熟,气氛十分融洽。
不一会儿,只见小童从后面捧了剑来。丁兆蕙接过来噌楞一声,将剑抽出,便递与展昭,道:“展兄请看,此剑也是先父遗留,弟不知是何名色。展兄见多识广,我等领教。”
白玉堂一见丁兆蕙拿出此剑,眼神一变。他看了看剑,想了想剑主人——年方双十,尚未婚配。白玉堂顿时知道丁兆蕙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展昭从丁兆蕙手中接过剑。只见手中剑光华内敛,素洁轻灵,坚韧锐利却不带杀气。展昭伸指一弹,剑鸣悠扬不止。展昭赞道:“好剑!是否是湛卢宝剑?”
丁兆蕙大笑:“展兄果然见识广博,的确是湛卢剑。不知这剑舞起来是那般模样。展兄可否赐教啊?”
展昭不知道丁兆蕙打得什么主意,心中虽觉着奇怪,但也没有推辞。反倒是白玉堂按住了展昭,说道:“诶?丁二,湛卢是丁小妹的佩剑。猫儿使惯了巨阙这般重剑,使湛卢恐怕就不称手了。”
丁兆蕙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笑着说道:“说得也倒是。这把剑却是是轻了些,轻剑让展兄使来,展兄定是不愿的。”
展昭皱了皱眉,白玉堂不让他上前舞剑定有他的道理。但丁兆蕙不知展昭心中所想,就由着白玉堂的话头莫名地断章取义、横生枝节,让展昭觉得不满。
不知白玉堂所作为何,但展昭还是将剑放在了台子上,静观其变。糊弄了两句,说道:“并非是不愿。此剑虽好,却实在是不适合展某。恐怕展某舞来,没了湛卢之名。”
丁兆蕙仿佛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说道:“不错不错!展兄思虑甚周密,是弟误会了展兄。此剑不适合展兄,自有适合的人。此剑的主人正在府中,是我的堂妹,闺名月华。自小就爱刀枪棍棒的,善剑术。我兄弟二人于剑法上无甚建树,平时也不能教导舍妹,真是愧对兄长之名。展兄是剑术高手,今日可否指点家妹一二?”
展昭一时为难起来:“令妹乃闺阁好女,展某一个外人,恐怕不方便吧?”
“有何不方便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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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其实在上周四就写完了,也更新了。但是,逗比作者忘记把这章解锁了,真是嘤嘤嘤,不好意思了大家。
然后,就去了一个没有WiFi的地方……在这途中,这章后面又加了一段,现在这章分成了两段……咕~~(╯﹏╰)b是作者逗比了QAQ
所以,今天三更~~~之后几天我也没有网了……要去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