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鸣

作者:地*******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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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深夜唱曲


      借着走廊微弱的灯光,钱莘在尖叫的前一秒看清了这个女子的面容。她听到自己不可思议地说:“妈?怎么是您?”
      常若俪站在门口,似乎动了动。
      钱莘心虚地将手中的东西赶快塞回到钱憬的抽屉中,急忙站起来,“妈——您怎么换衣服了?”
      她不解地皱起眉头。
      身后的窗帘动了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后面,钱莘回头看了一眼,只捕捉到一朵深沉的阴影在映着一点夜光的窗帘边擦过。
      钱莘又回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常若俪,她今天穿的竟是一件宽敞的白色睡裙。而钱莘清楚地记得,每到这个季节,母亲穿的都是上下两截的棉质睡衣睡裤才对。虽然屋子里有暖气和空调,但怕冷的常若俪还是经常在睡服内穿上保暖内@衣。总之,不会是一条睡裙,而且是一条纯白的睡裙,质地及其轻薄。
      “妈?”钱莘发现常若俪没有开灯、没有走进来,没有质疑自己更没有呵斥,她更加发虚,“我……我到爸爸房间来是……是……找点东西……”
      常若俪轻轻往前迈了一步,这一步走得格外讲究,不似走路,更似在舞台上舞蹈。走廊的灯光照得她红唇上一片淋漓的鲜艳,她朝惊惧不已的大女儿微微一笑,飘飘白袖一甩,腰肢一倾,整个人向前微微伏下,一条腿柔柔软软地屈曲提起,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钱莘脸上,朱唇已轻启——
      “身骑白马——走三关——”
      钱莘长大了嘴,常若俪竟然是在用正宗的闽南语吐出这一段在戏曲中的真正旋律。
      “改换素衣——回中原——”白色两袖翻飞,腰肢若杨柳随风轻扭,常若俪边唱边演,笑靥如花,红唇若血。
      “放下西凉——无人管——第一可怜——王宝钏——”常若俪的身段宛若一名体操选手,婀娜回旋,轻柔婉转,又似一位花滑选手,在场上尽情而流畅的演绎着。那手腕轻折,手指纤纤,眼波流转,唇含醉人微笑,面上浮现一层淡粉,若桃花妖娆。此刻的她又犹似一位功底深厚的舞蹈演员或戏曲大师,在舞台上释放到淋漓尽致。她白袖白裙在空气中舞得飒飒有声,唱得哀婉戚戚。一段完了,意犹未尽,又向前几步再重唱起来,她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在房间中表演着,而钱莘早已吓得脸色苍白、两腿发软!
      她妈妈根本不会唱戏!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些柔若无骨的动作!她和妈妈练瑜伽的时候,妈妈的动作总是不标准,看着就吃力生硬,就连老师都说妈妈筋骨僵硬啊!
      “妈……妈你怎么了……你别玩了好不好?你别唱了好不好?!你别吓唬我啊!”钱莘带着哭腔上前制止,常若俪的袖子一甩,正正地抽在钱莘的脸上,竟似刀子样凄厉,痛得钱莘捂着脸又向后退去,而常若俪唱得愈发绵长哀戚,一身的动作也越来越激烈,她不停的翻转、侧转,腰肢晃动,前后左右地倒下去又抬起来,宛若一朵徐徐绽放的花朵又在风雨中凄楚摇摆。
      “妈——别做了,别做了,快停下!”常若俪又一次向后下腰,这一次,她整个上半身几乎贴住了下半身,整个人仿佛别折叠了般,那一头黑发哗啦就摊在地上!而钱莘清清楚楚地听到“喀嚓”一声!
      常若俪的面部一阵扭曲,五官颤抖着,几乎拧到一起。
      钱莘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她忘记了呼吸。
      “简……”常若俪紧紧盯着钱莘,艰难道,“简……画……蝶……她……她……”
      一口鲜血喷出来,在钱莘的尖叫中,常若俪迅速弹回到原先的高度,又狠狠朝着前方弯下腰,她乱挥的双手堪堪摸到地板,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着她又飞速向后弹去,这一次,她的后脑几乎贴到腿肚子。她整个人就犹如弹簧一样不断地向前向后反复着下腰的标准动作,但这对于一个骨骼筋络根本没展开过的成年人而言又要意味着什么呢?单从常若俪撕心裂肺地惨叫中就能想像。
      “不要啊!不要啊!妈——妈——!!!救命啊——!”钱莘歇斯底里的哭喊彻底打破了夜的黑甜。

      深夜医院
      钱憬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阴沉着脸走入妻子常若俪的病房中。
      常若俪还在昏睡,面上和唇上都没了血色。心电图还算稳定,瓶子中的点滴在不紧不慢地落着。三个孩子哭啼啼地围在床边,一屋子的惨淡。
      这一幕让钱憬更加心烦,“别哭了!家里还没死人!”
      “爸爸——”最小的女儿钱菀扑过去抱住钱憬,软弱道,“妈妈怎么了?”
      钱荣虽是个男孩子,此刻却是哭得最厉害的。
      独有钱莘,她小声抽泣,还算最镇定的一个。
      钱憬深深吸了口气,小心措辞道:“医生说……你们妈妈全身有好几处骨折,似乎有几根筋抻得厉害,还有的已经断了——”
      钱菀和钱荣一起尖叫,他们哭得更厉害了。钱莘双肩颤抖,一张脸都埋在手掌里。钱憬犹豫一下,不敢再说出“尤其是腰部那里的骨折,有可能导致瘫痪”这类的话。他的目光落在钱莘的发丝上,“阿莘,跟我出来一下。”
      钱莘擦了擦眼泪,慢吞吞地随着父亲走出病房。
      走廊内,父女相对而立。
      “到底怎么回事?”钱憬低声道。
      钱莘将过程缓缓复述一遍,边说边擦着止不住的眼泪,“然后……然后妈妈就反反复复地把自己折来折去,我……我听见喀嚓的声音,是骨头……一定是骨头……我……”怎么也擦不干眼泪,“妈妈在惨叫……”
      钱憬面若黑铁,“你妈妈真的说了那个名字?”
      钱莘肩膀一顿,擦泪的双手慢慢拿下,“哪个名字?”
      “简画蝶!”钱憬几乎从牙缝中迸出这几个字。
      “对。”钱莘轻轻道,“她是谁?是害妈妈的凶手吗?”
      钱憬的手落在钱莘的肩上,捏得有点紧。钱莘不太舒服地拧了下鼻子。
      “阿莘,”钱憬沉沉道,“你妈妈是不是跟你说过了?”
      钱莘点点头,“简画蝶是不是那个讹诈您和妈妈的女人?”
      钱憬道:“你深夜去我的书房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吗?”
      钱莘惭愧地低下头,“我……我……”
      “既然你妈妈都说过了,你还有什么可私自调查的呢?尤其是进到我的书房!我从来不锁那里的门,就是因为信任自己的家人!信任你们不会那么不听话、不尊重爸爸!阿莘,你太让我失望了!”钱憬厉声斥责。
      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钱莘满腹委屈,她几乎要脱口说出妈妈所讲的那个故事中的巨大破绽,她想索性亲口问问爸爸,到底他有没有别的子女,但是……
      他们不会说实话的!这个念头仿佛一道闪电,照亮着钱莘的所有思维。
      “我……我只是好奇……好奇那个女人,想知道她是谁,长得什么模样,想知道您和她以前都有过什么故事……”
      钱憬狠狠捏住女儿的肩膀,呼吸粗重,“记得,这些是爸爸不喜欢别人打探的!没有人会喜欢!哪怕是被自己的父母打探都会觉得很愤怒!亏你们还天天跟我们父母要什么隐私权,自己就先偷翻尊长的东西!哪家孩子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连串的指责下,钱莘低下了头。待钱憬说得差不多了,钱莘幽幽道:“爸,简画蝶是不是妈妈说的那个人?那个讹诈您的女人?”
      钱憬沉默片刻,“是。”
      钱莘抬起头望着自己的父亲,“爸爸……那您……您……您……爱她吗?”
      手心一层汗,钱莘紧张到声音都变调。
      钱憬讶异地挑眉,“这是什么傻问题。无论爱不爱,我和她都分手十多年了。阿莘,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谁没有过去的事呢?以后你大概也会经历,但是放心,爸爸会是你永远的后盾。”他轻柔地拍拍女儿的肩膀,“别想这些了。和弟弟妹妹们看护好你们妈妈。爸爸会尽快安排好转院的事还有护工的。”钱憬转过身掏出手机,似乎准备走到转角处打电话。
      “爸爸!”钱莘小声喊了下,她看到钱憬回过头,双手缩到身后,慢慢握拳,“您……您……”舌头几乎打了个花结,“您没有欺骗过我们吧?”
      “什么?”
      “您……没有欺骗过妈妈吧……”钱莘轻声说,“我们是一家人,不该隐瞒的。”
      钱憬皱皱眉头,“阿莘,我们当然是一家人。”
      “永远都是一家人对吗?”
      “当然。”
      “没有欺骗吗?爸爸对妈妈是诚实的吗?”钱莘紧走了几步,企盼地抬起头。
      钱憬点了下头,“当然。”
      他见女儿迟迟未再问问题,转过身。
      顿了顿。他又走回来了。
      “阿莘。”钱憬看着她的眼睛,叮嘱道,“既然你妈妈都说过,那么你也该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简画蝶纠缠得很紧。爸爸和妈妈最担忧的是你们三个的安危。你弟弟妹妹还好,他们整日忙着学习。最得空的就是你,答应爸爸,”他说,“除了爸爸和妈妈,不要轻信他人的话,无论说得有多么真实,无论拿出多少证据,那都是假的。尤其是——”
      钱憬犹豫一下,还是说出来了,“不要上网乱说,不要四处发帖,不要相信一个叫做夏之声的网友的话。在现实中,永远都不要相信一个叫做湛明婵的人。”
      “她是谁?”
      “一个帮着简画蝶找爸爸妈妈麻烦、从中捞一笔资本的人。如果你发现身边出现了这样一个女子,立刻告诉爸爸,爸爸会处理的。”钱憬说。

      钱憬很快将常若俪转到了一家高级的私人医院,安排进了独立病房,又请了专门的医生会诊,再聘了两个专职护工轮流看护。随后他便让儿女们去了一家五星宾馆的三间大包房暂住。孩子们不解,钱憬的答复是:
      医生说你们妈妈可能是中毒导致的神智不清。至于中毒的原因,大概是家里有什么东西相冲了。或许是某几种植物混杂在一起有了负面作用,或许是装修后残留的放射物。总之,既然妈妈在家里出了事,为了安全着想,在警方结果出来之前,你们都乖乖呆在酒店里。生活和学习的用品,爸爸会让佣人给送过来。
      钱荣和钱菀掉了几天眼泪,到底还是在家庭教师的催促下拿起书本重新复习功课。他们毕竟还要高考。钱憬不希望儿女是一群靠着金钱进好大学的关系户,至少要拿出个一本以上的像样分数才好。只剩下钱莘无所事事,酒店虽然提供无线和网口,但她却发现父亲送来的东西里,并没有她的电脑。
      几次要求都无果后,怀疑的种子在钱莘心中落地,抽芽生长。
      家里发生那样怪异的事情,甚至母亲都失了神智,做出常人根本做不出的动作,这不像是父亲轻描淡写的一句“中毒”就可以解释得了的。还有她见到过的那对翅膀,又该做何解?还有,妈妈为何会唱着那么一首曲子?这是否又暗示了什么呢?
      想起在父亲身边还存在那样一个不可捉摸的女人——简画蝶,钱莘如坐针毡。这天,她正躺在酒店舒适的床上,无聊地按着遥控器的时候,手机忽然有了短信进入的指示。钱莘随手一按,看到内容的时候,精神不由振作:
      来信的是她大学的舍友。
      阿莘,好消息。你日日夜夜念着的沈学长回国啦。而且说明天晚上要举办一次聚会哦!你明晚有空吗?
      钱莘从床上一跃而起,回短信的手指都有点发抖。
      “有空。当然有空。”她喃喃自语着,手指在键盘上不自然地按着键,脑海中早已浮现出那个英俊潇洒的学长。
      她入校的时候,就是他在接待处负责接待,身长玉立,笑容灿烂,态度温和,阳光一样的温暖。
      他并不知道,她第一眼看过去,就有种迷醉的感觉。以前一直认为一见钟情就是色相相吸,曾经对这种爱情嗤之以鼻,不想自己也跌了进去。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迷恋他的一切,篮球场上矫健的身影,跑道上驰骋的身姿,辩论席上的侃侃而谈,上讲台发言时的落落大方,还有出色的成绩和优秀的社团表现。钱莘相信这个男人一定会有大好的未来,她相信他们是匹配的,可以在一起的。虽然他是大三的学长,她是大一的小学妹。但是这两年的差距,在男女恋人之间太正常不过了啊。
      她用了一个学期去迷恋,用了一个寒假去下定决心,然而再开学的时候,她再也寻不到他的身影,慌乱无措的时候,才在院里的布告栏内,发现了交换生公示的名单。
      小四黑色宋体字,他的名字端端正正。
      她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扣过去,扣得掉纸片上的字,扣不掉既成的事实。
      他就这样走了,满怀雄心壮志、意气风发地带着所有人的祝福和期望,飞赴大洋彼岸的合作院校进行深造。
      他有我的号码,为何没有给我发个短信告别呢?是太忙了吗?还是根本从未放在心上?
      钱莘第一次尝到心碎的滋味。她偷偷哭了三个晚上,虽然重新振作起来,但至今,学长的身影停留在他的脑海中,挥散不去。
      她翻出学长的手机号码,一直珍藏着,从未删除。手指轻轻抹过那个名字——虽然知道他在对岸一定换了号码,但是逢年过节,她都会发祝福的短信。虽然每一次,都会告诉她,您的短信发送失败。
      手指慢慢抹过那个珍藏了近两年的名字。
      她做了个口型,依然没敢发出声音,似乎害怕惊扰了沉睡中的姓名。
      沈学长,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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