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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曾经
要不是伊恋提前给了钱，大夫早就转身离开了，看着小公子虽然衣服不算华丽，但是气质还尚佳，怎么尽往这种地方走呢？
目的地是一个在角落里的破旧房子。
伊恋敲了敲门，里面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谁？”
“黄爷爷，是我。”伊恋回道。
“嗯。”应答声之后，隐约有咳嗽声，和窸窸窣窣声。
门打开之后，铺面而来一股怪异的味道，大夫捂住鼻子，一脸嫌恶。
开门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老人身材精瘦，却看着还算健朗，一身破旧的衣服打着补丁，但很干净。
老人愁容满面，看到伊恋时，勉强露出了一抹笑容：“小恋。”
“黄爷爷，春花怎么样了？”伊恋拉着大夫往里走。
老人摇头叹息：“春花，一直这样，身体忽冷忽热，不见好。”
虽然是白日，但屋内却是封闭的，只有昏暗的光线，空气也不流通，呼吸有些不顺。
大夫放下药箱之后去打开了窗户，房间瞬时亮堂起来，不大，就分里外两间，榻上躺着一个瑟缩作一团的少女，十三四岁光景，脸色惨白，牙齿还打着颤。
大夫走过去看了看少女，榻上的被褥很单薄，虽然盖了很多衣服，但是也起不到什么保暖的效果：“只是普通的风寒，好好休养，吃几帖药便可以了。”
“她这病已经拖了六天了，一点也没有好转，真的只是风寒吗？”老人紧张地问。
大夫不耐烦：“你是不相信我吗？”
“没，大夫，我送你回去。”伊恋对老人点了点头，离开。
回来的时候，她又亲自煎药，给少女服下。
伊恋摸摸春花的额头：“黄爷爷，你的儿子有说什么吗？”
老人为春花掖好被角，叹了口气：“他说，不可能为了个赔钱货出钱治病。”
春花是黄爷爷的孙女，因为某些原因，是他一手将春花拉扯长大，而她的父母，自始至终不闻不问。
“我相信，春花不会有事的。”伊恋神色有些复杂，“您别担心。”
“小恋，谢谢你这么帮她。”
伊恋有些自责：“对不起，我只能做真么多。”
老人慈爱地拍拍她的肩膀：“傻瓜，你做到这个程度已经比那对没良心的父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也不能怪他们，”伊恋摇头，“这个世道，他们养活自己都困难……”
一时两人陷入沉默，春花则喝了药睡去了。
“对了，上次，你让我做的连弩，已经差不多了。”老人想起什么，站起来，找出了一个类似弓箭却又不同的装置。
这个弩手臂长度，中间是一个木盒，木盒里竖向排列着几只相同长度的箭支。
伊恋拿着□□，和黄老伯一起出了门，找了个地方试武器。
离黄老伯的住所不远处，是一个小树林，伊恋站定，选了一棵树，隔了一段距离，对准目标，一手托住，一手按动开关，一支箭从弩中射出，以极快的速度射中了树干。
过去察看，箭只一半没入树干，这力度可是一般的弓箭无法比的，而且，□□，比弓箭操作简单，前者不需要什么技术，而后者对使用者的体力什么都有要求。
伊恋眉眼弯弯，笑：“比想象中的威力还要更强。”
黄老伯上去指给伊恋看：“如果要替换弓箭，必须按住这个将弓箭托上去。”
“这样的话，很麻烦。”伊恋试了试，虽然可以将弓箭托上去，但是平衡无法掌控，使用起来也明显不便，“没有办法改善吗？”
“我还在想。”黄老伯点头，“应该可以。”
伊恋抬头看看天色，是时候该回去了。
离开之前，伊恋想起了什么。
回过头，问：“黄爷爷，你可知圣教？”
黄老伯愣了一下，点头：“我那不孝子，没有钱给春花治病，就是因为把所有的钱拿去贡献给圣教了，他们相信，那个圣教能给他们带来衣食无虞……”
“事实到底如何？”
“交了钱之后，他们确实可以得到圣教的帮助，”黄老伯点头，苦笑，“不过，那本来就是他们自己拿出去的钱，却还对圣教感激涕零，我屡劝不听——”
伊恋思索：“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做到了均贫富。”
黄老伯疑惑地看着她：“小恋不会也想要去贡献吧？”
“不，”伊恋给他一个安抚的笑容，“我就算想要贡献，也没有钱，不是？”她的月例基本是由看着她的人保管的，要买什么东西，花在哪里，都会向伊然禀告，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钱。
伊恋告别了黄老伯，回去寻找苏瑾他们，一路上，零零散散的念头在脑子里不停地交替闪现，一些记忆再次涌上心头，十岁那年……
她与黄老伯认识是一个机缘巧合，十岁那年，她的人生在一日之间颠覆，最疼爱她的亲人意外离世，她陷入了自我厌弃状态不可自拔。
父亲怕她想不开，送她到庵堂散心，那时候，她碰到了那个明明被儿女嫌弃却过得怡然自得的老人，那老人带着一个如她一般年纪的女孩，摆弄着一些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自动会跑的小车，能带着人飞起来的纸鸢，骑上去会跑的木马……
明明那两个人一副破旧，贫困窘迫的样子，但却那么快乐。
她被那些神奇的东西吸引，如春花一般叫他爷爷。
那时候，他告诉她：“你是如此幸福，衣食无忧，不需为生活而奔波。”
“娘亲不在了，在我们最害怕的时候，爹爹为什么不来？娘亲，明明说过，爹爹是天，一定可以保护我们的。”
“能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所以，你一定要变强！”
变强。
她下意识地揉着手腕，低下头撩开衣袖，腕上有一个狰狞的伤口：“至少，要变得和他一样吧。约定了，在我变强之后，要去寻找他的。”
伊霏和苏瑾在一个酒楼等着伊恋，在包厢里。
看到伊恋回来的时候，伊霏站了起来：“小恋，你回来了？”
“嗯，姐姐。”伊恋能顺利溜走，有一部分是因为伊霏的帮忙。
伊霏拉着伊恋坐下，为她倒了杯水，摸摸她的脸：“小恋，你的脸色不怎么好，累了还是饿了？”
“并没有。”伊恋笑着拉住伊霏的手，“姐姐，我又不是孩子，怎么会饿着自己？”
苏瑾看着他们姐妹情深，只是喝着自己的茶。
“已经过了正午了。”
苏瑾突然冒出一句话，伊恋愣了下。
伊霏浅笑：“苏公子说，等你一起过了用膳。”
“哈？”伊恋看着苏瑾，很是吃惊，他竟然会为了等自己而肚子，很是有些感动，要去开门，“那个，小二，拿菜单过来！”
苏瑾的眉敛起，小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个，小一，少爷，说，要吃你做的！”
伊霏疑惑：“小恋会做菜吗？”
伊恋挠挠头：“以前娘亲教过我。”
伊霏了然：“原来苏公子喜欢小恋的手艺吗？”
苏瑾沉默，小安代为解释：“小一煮的粥，味道超好的哦。”
“那样的话，我也想要尝尝呢。”伊霏温柔地笑，“是要借用这里的厨房吗？我帮小恋好不好？”
“姐姐，”伊恋惊喜地看着伊霏，“姐姐要帮我？”
伊霏点头：“如果小恋希望的话，可以哦。”
伊恋拉着伊霏就要出门，后者在打开门之前，不着痕迹地拉开她的手。
伊恋愣了下，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是男儿打扮，如果就这么出去，还真的会对伊霏的名节产生影响。
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姐姐，我没有考虑太多。”
伊霏不在意地摇摇头：“小恋走前面，我会跟上的。”
伊霏的贴身侍女也随着离开。
看着他们离开，苏瑾若有所思。
“少爷，你在想什么？”小安眨巴眼，也看向苏瑾看着的方向。
苏瑾眯起眼：“伊家大小姐真的很疼爱妹妹啊。”
“啊？”苏瑾莫名其妙的话语，小安完全听不明白。
很快整桌菜完工。
样式丰富，三菜一汤一羹，除了那碗颜色怪异的莲子羹和一碗炒鸡蛋外，其他菜式精致而漂亮，看着便很美味。
伊恋不好意思地挠头：“对不起，不小心把盐当糖了……这个羹可能不能喝了。”
苏瑾看看菜式，再看看他们，想也知道，那两盘怪异的菜就是出自伊恋之手。
“苏公子，”伊霏为他舀了一碗颜色鲜艳的酸辣汤，“这个很开胃，先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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