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去横竖做什么？补买生日礼物给我？想到能花何博士的钱，我整个人都好了。”董至轩开着车调侃着何仁感。
　　“这句话听着熟啊！不过我那点可怜的工资，还不够你修个车。”何仁感放松地把手放在脑后。
　　“还敢提砸车的事！”董至轩凶道，“我修掉25万。”
　　何仁感从容地说：“别提扫兴的事了，我送你件生日礼物。”
　　“什么？”
　　“我阳台上有一颗全港城最大的仙人球，我送去你公司。”
　　董至轩一听最大的仙人球，告饶道：“这可麻烦了，我还要请专人保护，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何博士跑来哭怎么办？”
　　“哈哈……”
　　前方沙滩上出现了一条黑线，何仁感伸头一看，是条栈桥，上面有人在拍照，俨然是个小景点了，她问董至轩：“西滩什么时候造了个栈桥？”
　　“我造的。”
　　何仁感把头伸出窗外，“怎么不再造一个摩天轮和过山车？”
　　“那样来的人太多，会打扰我在这里看日落。”董至轩当初看中这片海滩的安静和偏僻，在这里造了一条与圣莫妮卡海滩一样的木栈桥，一个人坐在桥头享受日落，好景不长，钓鱼帮来了，骑行族来了，徒步大队来了，还有半夜躲在车里的情侣……“造好后没清净多久，来的人越来越多。”
　　两人去何仁感住的教师公寓拿仙人球，她家不大，两室一厅，一间放张床和书桌，一间什么家具都没有，地上堆着五六个装满英文原版书的纸箱，箱子上有纳西姆集团的英文logo“Nassim”。
　　董至轩几个转身巡视完，说：“你就不能去买个书柜整理一下？”
　　“马上要走的，重新打包麻烦。”
　　“何必拿那么多书回来？”
　　何仁感说：“这次回来有几个讲座，万一要用资料，还是自己的书查起来方便。”
　　董至轩说：“你把张启生得罪了，他还会请你做讲座吗？”
　　“请我的人多着呢，两万一场，我不高兴赚这钱。”何仁感说。
　　“好低的出场费。”董至轩笑话道。
　　“肯定比你跑《大人物》通告高。”何仁感说。
　　“我那是纯帮忙，不拿钱。”董至轩解释。
　　“何谷扬还拿了八千块呢！我还骂何谷珊独吃自己人，原来请你都不花钱。”何仁感嘲笑道，打开晒台的门。
　　“我还龚台长人情，跟你讲不清楚。”董至轩跟着她走到晒台上。
　　架子上由大到小排列着十多个仙人球。这些仙人球一直养在父母家，“何门宴”后，何先明把它们送回来陪何仁感。
　　“哪一盆给我？”董至轩以为何仁感会把最大的那个仙人球送他，谁知她从角落里搬出两盆手掌大的仙人球，说：“你自己挑一盆吧。这两颗大小一样，我怎么看都不知道把哪一盆放在前面。”何仁感有精神洁癖，这次遇上难题了，两个仙人球一样大，谁先谁后？她每到晒台都纠结这个问题，把双胞胎仙人球比了又比，位子换了又换，还是不舒服，索性送掉一盆。
　　董至轩看她老毛病又来了，火上浇油地说：“你帮我挑吧，我要大点的那盆。”
　　何仁感吼道：“说了这两盆一样大！我比较了很久了。”果然崩溃了。
　　“可是我一眼看上去还是有区别的。”董至轩拿起两盆仙人球比较，位子换来换去。
　　何仁感被他这个样子逼疯了，把仙人球平行放在架子上，后退几步，还是看不出大小，颓废地蹲在地上。
　　董至轩蹲在何仁感面前说：“两盆都给我吧。”
　　何仁感点点头。
　　“哎，这就是你说的港城最大啊！”董至轩叹气，
　　“从小养到大啊！大的不过是强弩之末，而它们是青春无敌。”何仁感高深莫测地说。
　　她在影射他的处境。董至轩被打动了！他接管了董氏的生意，过渡期并不顺利。几位股东都是港城巨牛无比的富豪，怎么会服气一个小海归？现在开过两次董事会，他拍板的事没一件执行下去的。
　　董至轩感叹：“刘巍巍这帮人，眼高手低，倚老卖老。”
　　“在美国学傻了，回来不适应了吧。”何仁感拿出毛笔和墨汁，在两个青花瓷盆底下各写了四个字，董至轩看到，会心一笑。
　　她搬来凳子给他坐，自己蹲在地上，戴上园艺线手套。
　　董至轩看着她写字、换盆，阳光把她的头发晒得发光。他想到了在新中苗圃，她教他用两块厚泡沫夹住仙人球放到盆里，位子要摆正，否则容易动根，球体向上提一厘米，给新根留出生长空间，顶端长新刺前不能浇水，要烂根，烂根就会死……
　　“阿感。”董至轩亲密地叫她。
　　何仁感心里一震，平静地回道：“嗯？”
　　“还是放家里吧。”他说。
　　“不行，有刺的植物不能放室内。”她说。
　　“科学家也信风水？”
　　“这样活得容易一点。”
　　“可是为什么能放在办公室？”
　　何仁感刚要解答，电话响了。
　　“请我去这么高级的地方吃东西，我没衣服怎么办啊？”、“Paul，我们两个随便吃吃好啦！”
　　董至轩单手环盆下楼，仙人球坚硬的刺划着他的西装，这些刺好像长到了他的心上。上了车，他忍不住问：“Paul？哪个Paul？East lansing那个？”何仁感读博的时候有个叫Paul的英国人和她一起做小组作业。
　　“我外公。”何仁感解释。
　　走进电梯，董至轩说：“你那些外婆老在牌桌上说人是非。”
　　“这倒是，她们说你是gay啊！”何仁感夸张地说。
　　董至轩质问道：“哪一个？宋野平？Bitch！”
　　何仁感拍拍他的肩膀，和善地说：“不过我帮你解释了，你只是一时迷茫，走了弯路，被我拉回直路啦！”
　　董至轩拍下她的手，何仁感疼得缩手，还被他揪住耳朵，“我跟你讲了几遍了，不要拍我肩膀。”
　　何仁感甩头挣脱他的手，怒道：“我也讲了几遍了，不要揪我耳朵。”
　　电梯门打开，两人打闹的样子被住在何仁感对门的徐教授看到，尴尬地向她打招呼：“何博，出去啊！”
　　“是啊！我同学来找我玩。”何仁感说。
　　徐教授看了眼何仁感身边这位人高马大的同学，进电梯了。
　　董至轩说：“我晚上请你吃饭。”
　　“刚不是说了晚上和我外公吃饭，你怎么回事啊？”何仁感不耐烦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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