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你的仰慕（上）

　　机场高速路上，Jason开车，张衡遥讲电话，头靠在他肩膀上，淘气地对男友撅嘴。
　　“舒文，我这个月公休，人基本在国外，等回国我们约个时间聊一聊。”
　　“真不行，我三个小时后飞鹿特丹。”
　　“机场？你到机场来？这个……如果你不怕麻烦的话。”
　　挂了电话，张衡遥对Jason说：“有个女作家，我中学校友，《人物志》请她来给我做专访。等一下去机场跟我们碰头。”
　　“不能等你回来吗？”Jason问。
　　“她说她很忙，就现在有空。”张衡遥摇头。

　　何仁感走进Savage Bar，最大一个卡座传来招呼声：“这里。”董至轩朝她招手。
　　男男女女，不下20个，杨丛玺像是要庆生了。这些人打量着何仁感，散着大波浪卷，刘海被拨到后面，用夹子夹住，背心外面罩着皱巴巴的卫衣，人不高，腿长，胸大显腰细。来了那么多人，她从容地和一圈人打招呼。
　　何仁感在杨丛玺对面坐下，董至轩从另一边起身坐到何仁感旁边，手搁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
　　“大家都坐啊，看到何老师来了，一个一个起立做什么！”杨丛玺面色阴沉地说。
　　“伤口好了吗？”何仁感问他。
　　“差不多了，这要多谢何博士手下留情。”杨丛玺讥讽地说。
　　“这件事是我不对，你看怎么做消气好了。”明明是低三下四的话，从何仁感嘴里出来，像一个大人在哄小孩。
　　“何博士既然敢作敢当，我就不客气了。”杨丛玺对一旁的服务生使了个眼色。
　　服务生们陆续拿了五打啤酒，摆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我知道何博士心高气傲，要你赔礼道歉实在有些为难。何况嘴上道歉，心里咒我百八十遍也没什么意思，我们还是直接一点。”杨丛玺让服务生把啤酒拿上桌排开。
　　“怎么个直接法？”何仁感不动声色地问。
　　“自己看咯！”杨丛玺指指桌上的酒。
　　“我懂了，我用一瓶啤酒孝敬您，您用五打回敬，这是不是典故里的‘涌泉相报’？”何仁感平时喝威士忌这类的烈性酒，他们这次找来啤酒，就是要她“不喝死也撑死。”
　　“说得好像欺负你一样，我知道何博士嗜酒如命，想成全你一次喝够不好吗？”杨丛玺阴险地笑。
　　董至轩在一旁看着他们不说话。何仁感看着桌上的啤酒，起身大笑，伸手一扫，像武侠片中的怪招，瞬间就使了，酒瓶子碎了一地，整个酒吧像打烊似地安静，谁都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手。
　　男人们惊讶地看着何仁感，女人们急忙缩腿，生怕被碎玻璃伤到，恼怒地瞪着何仁感。董至轩见怪不怪，杨丛玺面色铁青。何仁感找来服务生，让他把自己寄存的一瓶威士忌拿出来。
　　杨丛玺表情阴狠，吼道：“服务生！再来五打给何博士解气。”
　　何仁感摇摇头：“我向你道歉，当然是我选择道歉的方法。而我既然问了你怎么消气，也会满足你的要求。”
　　“绕来绕去是不想喝酒啊！那何必兴师动众来Savage呢？找个茶馆听何博士讲课好了。”杨丛玺的话惹来一阵讪笑。
　　何仁感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酒，一瓶没有开封的威士忌，“你要我喝酒才消气，可以，酒窝都备好了，这瓶威士忌是我在苏格兰买的，一回国就寄存在这里，想派大用场的，现在正是用它的时候。”何仁感摸着酒瓶，像与情人告别。
　　久未开口的董至轩凑近她耳边低语：“这瓶酒熟啊？何博士给我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去苏格兰买的？”
　　何仁感侧头对他说：“改天和你说。”
　　“你这偷东西的毛病比撒谎症还严重。”董至轩点点她的脑袋，亲密互动把周围人的眼神调动得暧昧了。
　　何仁感开了瓶盖，分别往两个杯子里倒了一点，一点点。一只递给杨丛玺，一只递给董至轩。
　　然后，她举起瓶子，“吹”了下去。整个过程不到10分钟，喝到一半的时候，何仁感用手背抹了一下嘴，继续喝。
　　酒吧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瞪大眼睛，傻愣愣地看着何仁感手里的威士忌酒瓶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变空。
　　杨丛玺不敢相信地尝了刚才何仁感给他的一小点酒。
　　董至轩至始至终看着何仁感，他在苏格兰买这瓶威士忌的时候，绝对想不到是被这样喝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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