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沉沉

　　没有了叶娘的呵护，小眉佳开始倍受折磨。叶富贵取了村里的李寡妇，寡妇带着一个儿子，唤做李佐义，比眉佳大5岁。常伙同村里的孩子叫眉佳小□□，边叫边丢石子。叶娘走了，带走了眉佳的全世界。叶富贵和李寡妇严禁眉佳见陆奶奶，世界上唯一的温暖，硬生生的被剥夺了。李寡妇跟村妇们闲扯着：“瞧那小娼妇，越长越像她那死鬼娘了。那眉眼，就是个狐媚子。”村妇们笑，“再不治她，看不骑你头上去了？”李寡妇听了，心里暗暗计较。
　　当日夜里，眉佳打扫完院落，回到柴房准备休息，李寡妇闯将进来，面上一边笑着，乖女儿，事情做完了啊？眉佳皱眉，这女人，总是这会子过来，然后丢些事给她，让她一晚上没办法睡觉。眉佳这性子，像极了她娘亲，不哭不闹，就这么冷冷的瞅着，让人心里发慌。李寡妇心里厌恶这眼神，伸手拽过眉佳，一边手上使劲，掐得眉佳胳膊又添一道伤痕。眉佳默默的忍受着，跟着李寡妇走出去，那寡妇心肠狠毒，寒冬的天，翻出些旧衣服，叫眉佳洗干净。眉佳端起盆，往河边走去。隐隐听得李寡妇在背后骂，小娼妇。这年，眉佳七岁，李寡妇怀上叶富贵的孩子。
　　眉佳在这逆境中渐渐长大，只是越长越像叶娘。常常食不果腹，面黄肌瘦却眉目间有像极了叶娘的清秀。陆奶奶常常偷偷在河边藏些东西，眉佳去浣洗的时候才能吃饱，心里自然感激陆奶奶的恩情。只是那陆奶奶，随着眉佳的成长也渐渐老去。眉佳只能心里记挂着，担心着。那李寡妇眼见眉佳渐渐出落成个秀丽的姑娘，也见着自己儿子看眉佳的眼神渐渐有了意思，心下着急，不能让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勾搭上自己的儿子。而叶富贵，却是见着眉佳神似叶娘，总是担惊受怕，眼前总是叶娘那一双凄厉仇恨的眼神。两个大人目的不一，都想将眉佳尽快处理。
　　隔日，眉佳家里来了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李寡妇破例给眉佳穿上件半新的衣服，洗净脸，拉出去见人。那女人将眉佳从上到下一番打量，眼里泛起笑，连声说好。李寡妇将眉佳推将出去。关上门，跟那女人合计，隐约听见明天交人。眉佳一愣，心里有些明白，不管要她去那里，总好过这里罢。眼见要离开，眉佳走到河边，看着淹没自己娘亲的河水，七年如一日的流淌。眼泪不觉流下来，想起当日陆奶奶骗她的“乖乖的，娘亲才会来看你”。心里一阵苦涩。正哭着，看陆奶奶颠簸着小脚儿来，见了眉佳迭声说，幸好你在这里，太好了，太好了。带了眉佳就往回走，就像娘亲死的那天，奶奶也是这么将自己领回去，眉佳心里涌其泪水。
　　半路上，远远看见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迎了过来，恭敬的对奶奶说着辛苦了。奶奶冷着脸，说：“就是这孩子了。你好生给我照顾着，否则，我做鬼都不饶你。”那男人一脸恭敬，点头称是，只说包在他身上。奶奶怜惜的看了眉佳，遣她先回去，只怕被叶富贵和那李寡妇见着了，回去又是一顿好打。眉佳走了，身后那男子低低地叫着，娘，奶奶却没有说话。
　　难得的一宿无事，连李寡妇都没有过来找碴。倒是那李佐义，看到眉佳连声说可惜了。他娘警告他，不准碰，否则要跌价。李佐义悻悻走了，眉佳怔怔看着李寡妇和李佐义的背影，以及李寡妇身后背着的她的弟弟，叶万钱。就是为了他，眉佳咬着嘴唇，叶娘才无辜屈死。娘，你要是真的在天上，就报应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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