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综+胤禩重生)情难自己

　　抵达福建不过七日，胤祥的病就全好了。知道的默不作声，连胤祥自己也心里有数，这肯定不是真病了，是着了别人的黑手。
　　弘珺的计划开展地还是很顺利，比起计划，反倒是胤祥的病更费心，又要让他没精力做事，又不能真的太耗损他的身体。如果真的伤害大的话，胤禛到底会怎么反应，真的是不能预料。
　　当然在他好起来之后，第一次翻开粘杆的记录，就能明白很多事情。
　　“为什么你执意要去做这些事呢？”胤祥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弘珺一定要打理工商之事，而这些事情在他看来，很低贱。
　　三月末的福建，天气已经没有凉意，弘珺穿上单衣，坐在书桌前打理刚上来的折子。这些折子是弘珺的一点改变，本来粘杆是没有这些事情，但是刚开始改变商铺的运作，总会遇到很多的麻烦，加上还有京师的消息传过来，就做成折子的模式，慢慢打理。
　　听了胤祥的话，弘珺先放下手里的笔，“你觉得这样的工作量，看起来是不是，很吃力不讨好，我明明不需要做这些的。”
　　“的确，你只需要照着原来的模式，不用这么辛苦。”
　　弘珺拿了一叠折子，拿到半空的时候，只捏着一边，长长的纸张，一边已经落到地上。“阿玛曾经说过，他在做皇帝的时候，抄过很多贪官的家，也杀了很多贪官。这个折子上的，是这几年贪官的名字和数额，也不少吧，贪官是杀了不错，可是百姓怎么样呢？”

　　“这两个有什么关系？”
　　“我认为，对付这个问题，仅仅是治贪是不够的。好比说每个百姓，每年只能得十两纹银的收益，就算为官清廉，不去搜刮民脂民膏，也不过是刚刚能够温饱。可是如果每个百姓，每年可以得到一百两纹银的收益呢？那么即使刮去二十两，也还是可以富裕很多的。”
　　胤祥不这么认为，“那如果是刮去九十九两呢？”
　　“所以治贪也是有必要的啊，治理地方，有能力带来效益也是可以的，即使贪污也不能过分。比如一个官员，可以让百姓每年收益一百两，他污去二十两，不会有百姓说他不好的。相反，如果百姓们吃不饱穿不暖，即使他真的一文不贪，百姓还是不会觉得他有多好，这就是效益。”
　　“我让人查过，很多老百姓连现在的皇帝是谁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明清的也有，只知道今天有没有饭吃，能不能穿暖。”
　　“阿玛喜食荔枝，却因为荔枝耗损人力，而只得很少有尝。广东有一西园寺，寺中有一片荔枝名品，名为挂绿，是专供进贡所用。可是当地百姓却不堪其苦，西园挂绿本是当地特产，百姓没有尝过，却要做苦力往上进贡。”
　　胤祥也听过挂绿，“不是说四哥不常要吗，怎么会不堪其苦呢？而且种荔枝的百姓，怎么会没有尝过呢？”
　　“是啊，我也问过一个渔人，他说他打了一辈子的鱼，却从来没有吃过鱼，我说我不信。他就对我说，这并不奇怪，盖了一辈子楼的人，没住过楼的很多；打了一辈子金银首饰的，没带过金银的也不少；哪个穿着绫罗绸缎的人，是自己养蚕的呢？”至于第一个问题，她还不知道问谁呢。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诗都读过，但是读起来却无比心酸。
　　弘珺又道：“工商、尤其是商，听起来是与民争利，可是这里面的作用也不小。如果没有商人，所有人都靠自给自足的话，这个工作量是很大的。又要种麦、又要种棉麻，其实这个分工是不合理的，总是要由一部分人专门去做一些事，然后去交换，商人在其中就是起到了交换的作用，商人在交换的过程中谋利，这也是他们这个作用的所得。当然抑商还是要做的，不能所有的人，都去做这个，生产还是需要人的。”
　　胤祥觉得自己听得头晕，胤禛的这个女儿，想法还真是特别，好像有点道理，好像又没有道理。“所有你想做的是……什么？”
　　“分工。让所有人去分工，工农商三个地方，不但要做，还要再做的过程中去提高。比如那个纺纱机、飞梭，产量往上提，价格就能下调，这些工具都要改进。”
　　摇摇头，“太难。”
　　“没做过谁知道，现在不就是在试，从工这里开始。能不能做成，总该是要试一试，失败了大不了这些都赔进去，试成了，总是好的。总之，先赚钱再说。”
　　“那官吏？”
　　“那个不是我的事，你还是去问我阿玛吧，你以为这么多东西，会是谁提起的？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十三叔不会是没想到，你是怎么……”
　　“你。”胤祥想都不用想。

　　弘珺觉得自己扯到现在，都快想撞墙了，“好吧好吧，十三叔觉得是我就是我，反正也无所谓。”反正确实是她。
　　可是这么说，胤祥反倒是先怀疑了，要说弘珺刚才的话，有点乱，很没有条理。仔细听起来，像是一个很大的计划，而她在做的，只是很小的一点。那这个计划的人，还能有谁？谁能让弘珺觉得背了黑锅无所谓，那只有胤禛。
　　这么想着出了房间，正好和胤禩碰到一起，因为附近有人，所以只能是胤祥行礼。

　　“他怎么了？”
　　弘珺招招手，示意胤禩过来些，“他走了？”见胤禩点头，弘珺舒了口气，“他还没完没了了，不过他不会真去问吧，我话里话外，可是把大头推到我阿玛那了。”
　　“问了又怎么样，你觉得你阿玛会说什么吗？话说你装小孩本事不错。”
　　白了胤禩一眼，弘珺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其实我自己也后悔了，你说我好好的，揽这么一份活，整天忙来忙去。话说大清以后怎么样，跟我半毛钱关系？”
　　“别想以后，就想现在，现在都没想明白就想以后，你不觉得考虑远了？忙着点也不错，总比没事干强，话说你都忙什么？广东的西园寺，你对吃的倒是挺了解，应该也去广东，吃个荔枝还是可以的，反正还有你阿玛呢。”
　　“西园挂绿啊，后来被砍得只剩一株，那就是天下最贵的水果了。我那个时代拍卖过，最贵的一颗五十五万五，我将近十年的工资才够，我总共就没工作过十年。”连见都只是在屏幕上。
　　胤禩很想拍人，怎么又是听不懂的，“解释清楚，话说你干什么的？”
　　“工资，不就是薪俸嘛，工作是公务员，就是公职。现在不是有科举嘛，以后叫公务员考试，考上了就能做公务员了，当然应该是比现在科举容易多，因为职位很多嘛。我薪水也不算少，合肥的工资待遇不高，我这个水平已经不错了。”

　　“那这么说，你也算是个官？”
　　“那是，只不过是个清水衙门，想贪污都没门，只能干巴巴地拿工资、嗯，薪俸。”没有后门，能混个清水衙门，也是本事。
　　胤禩笑起来，“你还想当贪官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可是你也知道，你想清廉有时候也没那么容易。就像喝酒一样，到了酒桌上谈事，你能说你真不喝酒，恐怕不行吧？可是谁都知道，酒是穿肠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不好又怎么样。”
　　“那你是说，这个官场上，有的人贪污受贿，却是被逼的？”
　　弘珺拿起一支毛笔，是洗干净的，“这是支羊毫，你知道羊毫是白色的，可是沾了墨一样要变□□是不会因为一个人变的，官场也一样，要么被染黑，要么被排挤，能怎么办？”
　　“当然，还有像海瑞这样的官，可是整个历史数过来，有几个？”
　　就是没几个呀。
　　弘珺端起砚台，“广东不光有西园挂绿，还有端砚，可是像包拯那样，会为了百姓请求削减进贡的官员，少啊！”
　　更多的人，还是会拿着百姓的血汗，去染红他的顶戴。

　　六月果然起行去广东，到达增城正好是挂绿成熟的时候。挂绿的果实不大，一道绿线一顺而下，剥开放入口中，是久违的甜美。胤禛确实不许经常上贡，一路快马地运送，其实真正尝到的，不过是很少，所以弘珺也不过吃过一回。
　　“果然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吃着挂绿，弘珺还不忘感慨一下。
　　李卫不是头回吃，可上回得赏还是几年前，一个荔枝放到嘴里，被弘珺的话一惊，差点直接咽下去。“长公主，这话是怎么说？”
　　“我要是生在普通百姓家里，可是真吃不到这个，能吃饱就不错了。”吃不饱的，可是很多。
　　“奴才也是吃到了的。”
　　“你家也是普通老百姓，是一般的普通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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