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同人]神寂

　　历经多番周转之后，七相上师奉佛子之命，来到万步阶下，邀请佛剑分说进入圣殿一会。
　　解下佛碟，佛剑分说正欲同七相登阶，思及苏白便停下脚步，转身对七相言道：“吾身边这位小友，乃是魂魄不全之体，不知可否一见佛子，或许于他有所助益。”
　　书生闻言眉梢一动，却低了头只作温良谦卑的样子。
　　七相细看苏白一眼，立即心知肚明苏白的身份，如何能轻易放如苏白这等冤魂野鬼亵渎圣殿，此时却碍着佛剑有托，当下也感到为难。
　　书生见场面一时尴尬，上前一步对佛剑说道：“圣僧不必挂怀，心怀佛陀，则无处不是净土。这万步阶上同万步阶下不过是一步之遥，见与不见佛子也没有什么不同。佛陀感我诚意，自会允小生造化。”
　　耳闻书生言语，佛剑与众僧侣皆是眉眼俱亮，心头微诧。
　　正当此时，一名红袍褐衫的僧人自万步阶而下，“佛子知佛剑分说携友而来，只道既然来到鎏法天宫，想来也是有佛缘之人，不妨一同进入天宫。”
　　书生原本打算待佛剑先行会见佛子，随后分化神思追上，却没料到梵刹伽蓝竟然好言相请，反而省了他不少工夫。朝与佛剑一路行来的七笑，八颠两尊者点头施礼后，书生随佛剑一同踏上万步阶，心头却对佛子梵刹伽蓝感到好奇：“不知佛子主动邀自己相见到底所欲何为，佛剑能看破自己的术法已然在意料之外，就不知道这道行不输佛剑的伽蓝佛子是否也具慧眼？”
　　佛剑进入圣殿与佛子商谈嗜血者之祸，书生趁着在圣殿外等待的时机，释放神思探查殿中一切，忽而耳闻佛子提起‘邪兵卫’异能，书生急忙敛了神色，却暗地里竖起了耳朵。
　　突地，书生与佛剑同时心念一动：“是佛碟！”
　　心知佛牒有变，佛剑却按下此事不语，与佛子续谈邪兵卫一事：“知晓邪兵卫封印于西佛国之人不多，佛剑请问佛子，谁能开启邪兵卫。”梵刹伽蓝低眉沉思了片刻：“开启邪兵卫，原本该是邪之子……”佛剑闻言道：“佛子亦知邪之子，那‘原本’二字，可是意味此事果真生变？”梵刹伽蓝看佛剑似也知晓一二，微微点头：“融合鬼体，圣女，嗜血者之血而诞生的邪之子，原本应由侠刀之女柳湘音诞下，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身负开启邪兵卫之能。”
　　“嗯……”沉吟一声，佛剑敛目思索。
　　“圣行者所思何事？”
　　“佛子料吾何事，吾便所思何事。”
　　佛子微微一省，开口道：“数月前，吾察觉天地剧变，既定的天命似乎受到震荡波动而有所更改。邪之子依旧降世，却非是汝与吾所知的邪之子。如此一来，邪之子一事或有改法，未必走上极端。其母体柳湘音也兴许还有一救。”
　　佛剑结合这段时日发生的种种异象，也笃信天命早已发生变化，如今却仍需思索如何应对。毕竟天命虽然更改，却不代表灾厄也随之消失，嗜血族毒瘤未除，人间的劫数迫在眉头。
　　“佛剑愿闻其详。”
　　“西佛国不传之密‘大日曼陀罗’，生化佛光涤荡邪气，或可挽回柳湘音意识。此事吾已告知蜀道行，只待他带回柳湘音一试。”梵刹伽蓝遂向佛剑解说道。
　　“请问佛子对开启邪兵卫者，心中是否已有人选？”
　　“或是邪之子，或是嗜血族，更有可能为尚没有登上台面的任何一方。天命变化无穷，纵然是吾，如今也看不分明。”梵刹伽蓝轻叹一声。
　　书生听得两人复议及‘法藏论道’一事，便不着痕迹地收回神识，不再探听。片刻后，殿门打开，往来僧侣通传佛子请书生入殿一叙。
　　刚踏入殿内，正逢佛剑迎面而来，书生正欲与佛剑示意，大殿深处传来如金如砾的佛音：“若灭绝希望的世界依旧是天命所归，圣行者该如何做？”
　　不见丝毫畏惧迟疑，佛剑分说的面容凛冽坦荡，坚毅无悔：“逆天。”
　　书生眸色暗了又明，朝佛剑点头行礼后缓缓步入大殿，走了几步他不由自主地转过身，目送迈着稳健步伐的剑僧消逝在自己的视线里，方才又抬步往大殿里行去。
　　初见鎏法天宫的佛子梵刹伽蓝，第一眼，书生已觉得眼前人虽然看似羸弱，周身却化纳于广阔的天地之间，自然万物中的一花一叶，一草一木，檐上银雪，苔间碧痕，都蕴含着无穷无尽的佛意，鸣响着醒世慈爱的佛音。
　　“苏白有礼，见过佛子。”在心里赞叹一声，书生收回打量的目光。
　　“小友多礼了。”梵刹伽蓝面容温和，同佛剑一般，也觉得眼前的少年书生十分温和有礼，谦恭却不显自轻之态，极是讨喜。
　　待他查探了少年人的魂魄，的确发现有所缺失。然而先不说方法与时机，如今鎏法天宫上下皆要为一个月后的法藏论道做准备，实在没有余力腾出手来为少年举行度化仪式。梵刹伽蓝想了想，对苏白言明一切，请苏白在鎏法天宫盘桓一段时日，待法藏论道一事落下帷幕，便立即着手为苏白进行度化。
　　书生闻言，想着自己如今精元不稳，贸然四处奔走也非是良策，倒不如在留在此处。一能近距离掌控邪兵卫和龙气，二也能静待时机。毕竟依照刚才佛剑二人所言，那个人应当不久后就会前来鎏法天宫。吸收了数日佛碟上的圣气，他也能独力支撑一段时日。怕只怕那人若不能及时赶来，便要前功尽弃，不过当下也无别的明路可走，书生思前想后仍决定赌一赌。
　　谢过了梵刹伽蓝，书生出殿辞了佛剑之后，就这么在鎏法天宫耽搁了下来。

　　西蒙安坐于王座之上，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的食指却轻点着扶手，若有所思地听着已被转化为嗜血者的阴阳师回报离非大公的死讯。
　　“剑子仙迹么？苦境中原强者迭出，的确叫人不敢轻视啊。”。最近嗜血族偶有所为，潜伏不出，正是因为他在银棺中勘研经由摩伽解码后的力量。一连月余，西蒙所得不少，待他精整羽翼，闍城再开，叫天下英雄胆战心惊之日，已不远矣。
　　唤来维特，西蒙问到天禁不日城那头的情况，摩伽进入城内也一月有余，不知情况如何了。然而维特的回答格外叫人失望，这一个月以来天禁不日城被缜密的阵法封锁，别说是嗜血族人，就连飞蛾苍蝇也不能越雷池一步。
　　城外有中原武林一应高手，城内更有摩伽一般深浅不清，敌我不知的神秘人物，眼前的局势倒一时显得让人难以琢磨起来了。
　　西蒙吩咐维特继续留意，暂时不用对天禁不日城那头多加干涉。毕竟敌我未分的情况下，不与摩伽扯破脸皮才能创造新的合作契机。如果能将摩伽纳入麾下，嗜血族必将再添一翼。
　　做好了安排，西蒙决定进入银棺进行最后的参详，三日后重出的闍城王者当叫风云变色。
　　此时，藏身在高台后的褆摩却抚唇冷冷一笑：“鱼和熊掌焉能兼得！吾皇西蒙，当你回归时，吾会为你备下一份难忘的大礼。”
　　闍城数里之外的密林内，蜀道行握刀踌躇，追踪嗜血族的神秘马车已有了一段时日，可是每次到了此地便失去踪影，到底该怎么走才能通往闍城？
　　思及被掳走已有数月的女儿，外间传言不休，俱是说柳湘音已被嗜血族同化，更是被西蒙娶为闍皇夫人。蜀道行手中的刀握得更紧，眉宇间添了无限惆怅。
　　“你真让我等得不耐烦啊。”突地，身后一道身影降下，竟是嗜血族人堂皇而来！
　　蜀道行捉刀在手，巾发无风自动，杀气骤生。
　　“你若是来救你的女儿，我倒是可以指点你一二。”无视蜀道行周身散发的杀气，褆摩斜睨了蜀道行一眼：“你无须对我提防，我乃西蒙座下第一人——冰爵•褆摩。蜀道行，想救回你的女儿，只有我才能帮你。”在蜀道行半信半疑的眼神中，褆摩接道：“想问我为什么？哈哈！”大笑一声，褆摩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怨愤：“你懂得嗜血族的爱憎之心么？”
　　“注意听，柳湘音此时并不在闍城，而是在嗜血族先代的王城——天禁不日城。这是路观图和进入的方法，我不能跟你保证一定能成功，不过要救柳湘音只有这一个法子。这三日西蒙都无暇干涉外事，今夜就是你救柳湘音的最佳时机。”
　　接过褆摩扔来的羊皮卷，蜀道行不由问道：“你不怕西蒙？”
　　“哈，这就是爱憎之心。”

　　千焕怎么都没有想到，摩伽口中那个新奇又好玩，刺激又有趣的乐子就是——偷跑！
　　只见摩伽指尖一动，他耗尽精力翻译的宁闇血辩就原封不动的被吊在了城头。
　　“你！？”难道那翻译后的版本竟然不是她要看的么？
　　“哈，我又不嫌命长，谁稀罕看你翻译得四六不通的鬼东西。”摩伽见千焕脸上写满了失望，心里乐得很：“若非打着作怪的算牌，几日来，这小子怎么会绞尽脑汁，一心一意琢磨怎样才能将将宁闇血辩既翻译不全，却又连自己看起来也显得天衣无缝。如此这般，想必西蒙也不能分辨真假，这小子的能为，倒叫自己小看了。”
　　摩伽拍拍千焕的头，笑着道：“小子，出了这天禁不日城，就算是我也未必能护你一二，你当真要陪我闯一闯么？”
　　千焕一掌击下摩伽的手，极为不耐烦的道：“要走便走，休多废话。”
　　“啧啧，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话落，摩伽转身击出一掌，顿时天地轰鸣，天禁不日城高耸的城墙有沙石絮絮落下。
　　千焕定了目去看，奈何风沙迷人，一时也看不分明。
　　忽的，风急电掣般，摩伽转身一指点在千焕额头。
　　“摩伽！！！”
　　随着摩伽一指袭来，千焕身躯渐渐透明，最后竟成了一缕浮丝，渐渐融入摩伽的额心，只余一个红点。
　　“如今你命魂入了我体，也算是与我同生共死了。”摩伽扬眉一笑，挽袖拭尽额间汗珠：“哎呀，妄动功体的滋味还真是不太好受啊。”
　　摩伽刚步出天禁不日城，一道人影拦在身前。
　　“Ms•摩，没有吾皇的允许，你不能离开。”见摩伽出了城门却不做停留，似有脱离嗜血族控制之意，维特不得已现身拦阻。
　　摩伽却不停步，衣袖一展，一道凌厉气流喷涌而出，袭向维特。
　　维特没想到摩伽不言不语便展开攻势，任他身法诡变，聚力抵挡却晚了一步，一连被击退了七八步远，等到气劲尽销他再举目一看，城门口哪里还有摩伽的身影。
　　“糟糕，中计了！”维特当即发出信号，呼唤附近的嗜血者齐力捉下摩伽。

　　“杀也杀不尽，赶也赶不走，这群蚂蝗还真叫人生厌。”摩伽啐出一口血，脚步不停，奈何这天禁不日城外围阵法千万，一时也突破不能。
　　快步闪过身后来自人形师的攻击，她自觉体内真气所剩无几，继续奔逃下去也不是办法。正当摩伽因忧心而分神，不防自身后左路人形师极招袭来。
　　“天衣无缝！”
　　正当这进退维谷之际，右路一道开天辟地的刀光及时杀到。
　　“影回旋！”
　　一刀逼退人形师后，刀光却如同波涛汹涌般，自四面八方奔涌而来，一齐扑向人形师。新旧刀劲相互交接，宛若潮后风暴，交织成密密麻麻的雨网。人形师只好费力去抵挡这连绵的杀戮刀雨，如何还来得及顾及其他。
　　“走！”欺身抢到摩伽身边，一把抓过负于背上，侠刀身影极动，催动十成功体，若闪电般迅速离开。
　　“是蜀道行！”摩伽心念极动，却伏在侠刀肩头闭目不语。如今她不能动，也不敢动，唯怕叫蜀道行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发现肩头的女儿有异。
　　身后仍然有无数的嗜血者追击而来，纵然蜀道行艺高胆大到底独木难支，渐渐露出疲惫不支之态。然而距离黎明的到来还早得很。情况越来越危急，蜀道行的体力也将流失殆尽。就在此时，天际响起洪亮的诗号：“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摩伽总算在心里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大师，你每次都来的还真及时啊！”
　　有了佛剑的助力，击退嗜血者不过是轻而易举。见佛剑与蜀道行两人行去方向正是西佛国无疑，摩伽方才放下心中大石，微睁了眼缝，正好瞧着佛剑走在自己身前，身后的佛碟利光闪烁刺眼，让她没来由打了一个哆嗦，只好乖乖闭了眼，再不理会外间风雨。

　　鎏法天宫的东厢房内，黄衫书生正在抄写经文，忽然心弦颤动，他搁下笔，打开房门，只见众僧侣奔走匆忙。书生拉过平日里常负责送饭给他的小沙尼问道：“小师傅，不知天宫上下这般手忙脚乱倒是为了什么？”
　　“苏施主有所不知，侠刀蜀道行将他的女儿柳湘音带上了鎏法天宫，现在天宫上下都在为今夜的净化仪式做准备，我也要帮忙去了。”
　　“哦？”书生放开小沙尼，若有所思的低下头，谁也没有看到他嘴角意味深长的浅笑。
　　当夜，鎏法天宫正殿内，佛子正欲施展大日曼陀罗大法，忽来一阵阴风吹入大殿，鬼气丛生，殿中经幛布幔齐齐飞舞，好不可怖。
　　正当殿内众人疑心之际，静躺在阵法中央的‘柳湘音’忽然迅不可及的击来一掌，掌风呼啸，直直逼向佛子。众上师匆忙出手抢救，正是惊异未定的时刻，殿外风声更甚，门户洞开，厚重的迷雾扑面而来。
　　佛子转动经纶，催念佛法，奈何惊变只在眨眼间发生，一切都为时晚矣。风定雾散之后，只见地上的‘柳湘音’与四十九颗圣舍利早已不见踪影。大殿内众僧侣俱是又惊异又焦急，均转过头看向佛子。
　　佛子正欲开口，却听得身后传来‘轰隆’巨响，他转身一看，不由得微颤了眼睫。烟尘袭人，众人方才看清，佛子身后的金像大佛早已碎成一滩凿粉。
　　摩伽足不点地，催动体内十二分真力，急速奔逃。不过眨眼间，已到了鎏法天宫百里之外。真力不济，自丹田出传来阵阵痛楚，摩伽强忍着筋脉空虚的绞痛，继续勉强催动真元。
　　直到确定鎏法天宫众人不能再追上，她才渐渐收纳真元，寻了个险峰降下。真真是气力将尽，摩伽还来不及收力完全，身子便失去平衡，眼看就要重重摔落在地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摩伽额间红光闪现，就在将要接触地面的刹那，一双柔软的小手拉起了她的身子：“摩伽，你这是要找死么！”
　　无力地跪坐在地，还没顾得及搽搽两鬓的汗水，摩伽抬头就望进了一双三分愤怒七分担心的眸子。她不禁在心里轻叹了一声，想要抬手一如往常地拍拍他的头，却发现自己竟连抬动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扔给千焕一个无需担忧的眼神后，摩伽半是苦涩的笑了笑，逃离的机会只有一瞬，她必须全力以赴，方才击出的一掌虽然明里朝着佛子，实则是拍向了佛子身后的佛像。然而做戏演全套，摩伽掌中的十二分真力，却一分也做不得假。这样倾力一击之后，她气也喘不得，马不停蹄运功急走，这对于此时内府空虚的她来说实在是太过胡来了。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摩伽却不同千焕多加言语，而是抬头望向险峰的另一头：“看也看够了，笑也笑够了，你也该出来打个招呼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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