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右耳打一个耳洞

　　在右耳打一个耳洞

　　弗雷德丽卡盯着镜子中的右耳发呆。
　　就在右耳垂那个位置，连续打过四次耳洞了，却总是长死。
　　虽然每次好像都是因为太久不戴的缘故？
　　她偏偏头，手里的镜子也调整了下位置，左边。
　　左侧耳垂上那黑色金属光泽的小十字架，一时间反光闪了下——有些晃眼呢。

　　弗雷德丽卡从小就不喜欢麻烦的事。
　　她只是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雇佣兵身边成长起来的女孩子。
　　哈，也许该叫她“假小子”才对——大叔们都直接喊“Boy”哦——当然后果是那人会遭遇只有连声喊着“姑奶奶”才肯结束暴力行为。
　　“我本来就是女孩子嘛。”虽然暴力动粗，她之后可是会嘟着嘴不甘心的这么说的。
　　可看上去她就是男孩子一样嘛。
　　能打架，能喝酒，能骂人。
　　——虽然很执着自己女孩子的身份，但其实完全不能理解女孩子那些喜好。
　　比如说，耳洞。

　　当奥本•阿弗莱克拉着弗雷德丽卡•波舍尔去打第一个耳洞的时候她们才14岁。
　　那是她们两个才刚刚“不打不相识”之后不久。
　　那天是奥本的14岁生日。
　　两个年轻的小姑娘好似最普通的中学生一样去逛街——弗雷德丽卡被任性地要求，必须送一份生日礼物给奥本。
　　于是当她们隔着玻璃柜台看向那亮晶晶的饰品的时候，当奥本突然冒出了一句“打耳洞吧。这个看上去不错~”的瞬间，弗雷德丽卡有点觉得头疼了。
　　“阿索尔会不高兴，你才刚刚满14周岁。”弗雷德丽卡好心提醒着，阿弗莱克家那位严肃过头的哥哥可不会喜欢这样叛逆的妹妹。
　　“所以，你要跟我一起打~”百分百小女生样撅起嘴坏坏地笑，“丽卡最好了~我们一起打嘛~~”

　　之后阿索尔并没有责怪她们两个打耳洞的事，倒是单纯对于只在左耳打了一个表示了不理解。
　　“因为很痛嘛！”黏在自家哥哥身上的奥本用着一贯撒娇的口气，还使劲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委屈的样子。
　　弗雷德丽卡叹了口气。明明之前的理由是“这样很酷的！”嘛……见到哥哥就撒娇什么的，果然是兄控不可救药了。

　　从那之后，阿索尔会在这一天送她们生日礼物——一对儿耳钉，一只给奥本一只给弗雷德丽卡。
　　都是简单小巧的样子，黑色的不显眼的小东西。
　　奥本第二年就开始抱怨为什么又是送耳钉，为什么要一人一只，为什么总是黑色的……
　　——“阿索尔总是敷衍我，还当我是小孩子。”
　　虽然奥本自己很清楚，心疼关心妹妹这方面嘛……她的哥哥是绝对够严肃和笨拙的了。
　　这时的弗雷德丽卡只是默默地戴上新耳钉，笑一笑。
　　她其实只有和奥本一起出门才会戴耳钉——事实上对雇佣兵来说，这东西太多余了。
　　“所以我们再去打耳洞吧~这样哥哥下次要每人送一对儿了！哼！”当第三次收到这样的礼物后，弗雷德丽卡听到了这样有点赌气的宣言。

　　奥本说要和弗雷德丽卡两个人再一起去把右耳也穿个洞。
　　——可惜，没有了机会。
　　弗雷德丽卡一直想追问阿索尔为什么杀了自己的妹妹。
　　——事实上，这也没有了意义。
　　整个世界不知为什么突然陷入了乱七八糟的事件——虽然他们雇佣兵们最清楚不过了，这个世界在崩坏。
　　于是，忙碌起来的雇佣兵弗雷德丽卡仿佛忘记了他们。
　　除了一直戴着没有再摘下来过的那个耳钉。
　　那只黑色金属光泽的小巧十字架。

　　经历了混乱的战斗，战斗，战斗。
　　当最后那些纠缠在一起的真相暴露出来的时候，弗雷德丽卡看着倒在血泊里的那些战友百感交集。
　　事实都是可笑的。
　　——阿索尔杀了奥本，仅仅是一个“失误”。
　　那是个实验。
　　被用来作为实验对象的阿索尔完全不清楚自己在实验中。
　　什么都不知道就死掉的奥本更是无辜。
　　她只是根本不该在那个时间推开阿索尔的房门——但是她推开并闯进去了。
　　——这只是个失误而已。

　　阿索尔和她的战友——那群雇佣兵一起用生命换回了世界平衡的轨迹。
　　大概是……这么伟大的事吧。
　　又过了很久，弗雷德丽卡才意识到只有自己还活着。
　　那群年长于自己的混蛋们都死了。
　　如此轻易的。
　　比奥本死的还要简单，还要痛快。

　　然后她开始过起了自己一个人的日子。
　　在没有了、也不再需要那些雇佣兵的日子里，她必须过普通的生活。
　　——可到底为什么固执的每年都去打一次耳洞呢？
　　她缓缓抬手摸摸右耳垂。
　　新打的耳洞并没有疼痛，只是那种轻轻灼烧着的痒，皮肤微微泛着红。
　　果然这些小东西很麻烦啊。

　　“算了……”
　　“生日快乐，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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