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临记

　　仲夏·十七。

　　左明菁醒来时天已大亮，在她熟睡的时间里，思齐已将小船泊在际云岛边。略略准备一下，思齐抱起左明菁与阿邦德一同上了岸。

　　思齐选中的上岸地点与左明菁随袁汐一同拜见阿特丽丝的那一次并不相同——他和阿邦德是第一次来际云岛，自然是不识路的，左明菁虽来过一次，但她在大自然中识路的能力显然是有限的——如今她记忆里只剩下那条石子路和路旁的那座亭子了。

　　岛上的温度慢慢升高，夜间聚集的凉意已消失。不过，在林间行走的人并不觉得热——那小草上的露珠还没消失呢！

　　小鸟像是永不知疲倦似的，在枝头跳跃、歌唱。偶尔撞见几只路过的小兽，它们也不惧人，扭头看你几眼，继续前行。左明菁被巨大的幸福充满着：她是多么喜欢这样的地方啊！

　　走了近半个小时，左明菁再无心欣赏岛上怡人的风景，开始担忧能否找到阿特丽丝。直到一条石子小路出现在她的视野中，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视线被身边的树木所隔，思齐一行人只能看到这路隐隐地通向岛内，却不知道它的另一端指向何处——这对于来寻阿特丽丝的三人来说并不重要。看到路以后，思齐和阿邦德精神一振，加快步伐向岛内行去。

　　没多久，后方忽然隐隐传来女孩的呼声，思齐一怔，放缓脚步凝神细听，那女孩的声音又远远地传来，这次更清晰些：“前面的客人，请等一等！不要……再向前走了！”

　　思齐大为惊讶，猜到是阿特丽丝来了。却不知她是如何得知他们在这里，而那句“不要再向前走”又是什么意思呢？诧异间，思齐已下意识地拉住阿邦德一同转过身来。

　　左明菁没听到女孩的叫声，轻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思齐微笑着看她一眼：“我听到有人在后面喊我们，应该就是先知·阿特丽丝吧……她似乎能很快的得知这岛上发生的一切呢！”

　　左明菁将视线投向被几棵大树和灌木遮住的路，亦微笑道：“她可以使唤小鸟呢！应该是那些小动物们告诉她的吧！真厉害……整个岛上的动静应该都不会逃过她的眼睛吧。”

　　正这么说着，阿特丽丝自树后转了出来，她脸上微微地浮出些红晕——刚才该是跑着赶过来的吧。她静静地看着这三人，没显出丝毫的惊讶或是好奇，不过，当她那如天空一般蔚蓝的眸子转到左明菁身上时，目光中又多了一分关怀。

　　没想到先知·阿特丽丝如此年轻，思起与阿邦德均是一愣。左明菁的眼眶有些湿润，昨夜的伤感再次浮出水面，喉咙发紧，只懂得拿眼睛呆瞪着阿特丽丝。

　　阿特丽丝缓步来到众人面前，略施礼，柔声道：“我就是阿特丽丝。”她瞥一眼左明菁，微点头，说：“这样抱着伤者不太好，请随我来。”说罢，竟领着思齐和阿邦德沿小路向回走。

　　思齐和阿邦德对视一眼，均觉得奇怪。

　　思齐讶然问道：“先知为何不带我们去岛内，反而领着我们向外走？”

　　阿特丽丝领先半步，偏过头淡淡一笑，解释说：“叫我阿特丽丝就好。思齐你去过许多地方，应该明白的。这座岛原本是有人居住的岛国，后来因为交通不便利，一百多年前居民开始陆续迁离了这际云岛，直到四、五十年前，岛上已不再有人居住了。我们脚下的这条路就是以前岛上的居民们铺出来的，这路通向他们的村落。而我，并不住在那里。”

　　三人这才知道阿特丽丝急着追过来的原因。思齐见他唤得出自己的名字又知道自己曾去过几个国家，心中燃起一点希望，试探着问：“先知是否知道我……”

　　阿特丽丝深深看思齐一眼，眸子里尽是怜惜，思齐心里一凉，再问不下去。阿特丽丝歉然道：“很抱歉，我不知道。那应该是十年前的旧事吧？那时侯我还未醒觉……”

　　（注：醒觉。有的先知（或真言）小时侯与常人无异，随着年岁的增长，会在某一天突然具备先知（或真言）的印记并拥有相应的能力。这个过程称为醒觉。）

　　思齐对找回自己的过去没抱多大的希望，受了点小小的打击也就没事儿了。不知怎么想到了月光王，心中一动，决定找个机会与阿特丽丝私下谈一谈。

　　阿邦德依旧一言不发，左明菁看他一眼，心想：他是多么的沉默寡言啊！时常见他看着远方发呆……

　　沿石子路没走多久，阿特丽丝领着思齐等人转入路边的密林中。

　　地面有点高低不平，思齐怕牵动左明菁的伤口，行走的速度多少受了些影响。好在没走多久就可以看见一座小小的石屋躲在几排树的后面。

　　左明菁有些傻了，不置信道：“阿特丽丝，你就是在这个小石屋里一个人在岛上住了这些年？”

　　阿特丽丝笑了笑，说：“当然不可能。我来这里时岛上已荒无人烟，但前人们筑的房子和那些路一起留存下来了。经过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日晒雨淋，木屋大多已毁坏，石屋却极好地保存了下来。我们眼前的这石屋就是前人建的。……大约是护岛人的居所——从那个方位可以清楚地看到通往别思国那边的湖面呢！我们可以先去那个地方休息一下。”

　　左明菁听得悠然神往，羡慕道：“真好啊，阿特丽丝！这里的风景这么美，岛上又散布着如此多的房子！如果我有时间，一定会跑过来玩的！”

　　阿特丽丝微微一笑，说：“难得你会来，不如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

　　听了这话，思齐眼睛一亮：他正寻思着该如何开口请阿特丽丝留下左明菁，没想到这先知竟像能看穿人心思似的，主动提了出来。禁不住多看她几眼。

　　“啊，不行呀。”左明菁在内心挣扎一下，脸上写满遗憾：“我还没找到我妹妹呢！找到她之后一定会带她来拜访你的。”

　　阿特丽丝也不勉强，只是又看她一阵子，忽然道：“这些天不见，你瘦了。”

　　“咦？”左明菁把右手举到眼前仔细观察，笑道：“真的吗？我都没发现那！这个好！现在都以瘦为美耶！而且我再轻一点的话，思齐现在也可以轻松一点呢！”

　　阿特丽丝为左明菁的乐观精神所动，感叹道：“菁你真坚强，虽然没找到妹妹，又被素不相识的人刺伤，却还是这么快乐呢！”

　　“恩？”这算不算夸赞呢？左明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其实也不是这个样子啊，有时我也会想为什么偏偏是我，怎么这么倒霉之类的……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谁也没那个能力去改变过去。与其为既定的事实哀叹，还不如花些时间去思考以后该怎么活啊！像我，被那人刺了一剑，但也不至于伤好后再去还他一剑吧？那多么无聊啊。”

　　“无聊……”阿特丽丝轻轻重复一下这个词，再看一眼深思的思齐及怔怔看左明菁的阿邦德，说：“你这个想法挺有意思的。——好了，我们到了。”

　　绕过几棵长在一处的参天古木，四人终于来到以岛上普通灰石砌成的石屋前。

　　左明菁上下左右打量眼前的建筑，赞道：“恩，我看看，长宽高约是4m，3.5m和2m吧？……好小哦！不过，住在这里很有趣吧？阿特丽丝你常来这里玩吗？”

　　阿特丽丝登上门前的石级，推开还保存得很好的门，略略思索道：“恩，应该有……十三天没来过吧？啊，抱歉哦，请你们先在外面等一等，我得先把这房子打扫干净。”

　　说着，阿特丽丝打开小屋唯一的窗，抓起一块抹布拂去木床上的灰尘，将抹布放在一旁，开始铺床。

　　阿邦德走进屋，说：“我帮你。”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

　　阿特丽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谢谢你。”

　　阿邦德呆了呆，脸部的线条开始放柔和：“不用。”

　　他开始恢复了！没放过这个小变化的思齐忽然叹一口气：有些事，身为好友的他做不到，旁人却可以轻易做到。

　　左明菁听到那叹息声，不安地抬头问：“思齐，我……是不是很重？”

　　“不是。”思齐笑：“我好歹也是习武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就觉得累的。”

　　左明菁垂下头，说：“对哦，习武之人应该都很厉害的……，这一路上麻烦你了。”

　　“干什么这么客气？”见阿特丽丝铺好床，思齐走过去放下左明菁。

　　阿特丽丝牵过一条薄毯替她盖上。扫视四周，发现阿邦德已把桌椅擦得发亮，这才站定，看着思齐与阿邦德问：“不知道你们是为何事而来？”

　　阿邦德是陪思齐来的，只知道他受人所托送某件东西给先知·阿特丽丝，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贵重的物品，于是看向思齐着他说话。却听阿特丽丝笑着说：“恩，先让我猜猜看……，你们……是来送礼物给我的，对吗？至于那个礼物嘛……恩，是个小木匣子，对吗？木匣子里面是……是……，啊，猜不出来了！不过，我刚才猜的应该都没错吧？”

　　思齐笑了笑，觉得这先知到底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虽稳重，但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好奇心。正要答话，心里忽然一动：他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情景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思齐心中一闪而过，快得不容他细想。

　　是以前的记忆吗？思齐发了片刻呆，才微笑着答道：“先知猜得不错，不过这礼物是灵君托我送过来的，还请先知笑纳。”说着探手入怀中去取那个小木匣。

　　“等一下。”阿特丽丝略一沉吟，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陪我出去走走么？”

　　思齐看看左明菁和阿邦德，说：“我出去一会儿，你们先休息吧。”

　　“好的。”左明菁笑道：“我正在想屋内只有两把椅子该怎么分配才好，现在阿邦德总算可以坐下了！”

　　“好细心。”阿特丽丝笑：“那我们先出去了，你们可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哦。”说罢，她冲思齐点点头，出门了。

　　思齐随阿特丽丝向南走出几十步才停在一棵古树下。阿特丽丝扶着树干，目光越过湖水投向远远的岸，说：“这里的视野很开阔呢！我都禁不住会想如果就这么看下去是不是可以看见那遥远的别思国呢？你认为呢，思齐？”

　　思齐顺着阿特丽丝的目光瞧去，没发现别思国北方的那几个小坡有什么好看的，倒是觉得西南方的万德山非常显眼，他再去取怀中的小木匣，答道：“在这里是看不见别思国的——我们的视线会被那几个紫石坡所遮挡。不知先知想告诉我什么？”

　　“紫石坡啊……”阿特丽丝慢慢收回目光，摊开右手，说：“灵君让你送什么东西？我和她之前都没有任何交集呢。真的是送给我吗？”

　　思齐将木匣取出，放在阿特丽丝掌中，答：“她倒没说出具体送给谁，只是留言要我将这木匣送到际云岛上来，天下人皆知先知·阿特丽丝住在这岛上，所以应该是送给你的。”

　　“哦……那我可以看看吧？”阿特丽丝打开匣子，愣一愣，将木匣交到左手托着，右手食拇二指捻起一个小小的红色的灯，“你瞧——这是什么？”

　　思齐见那灯结构简单，高也不过两寸半，除了那明亮的红色外，整个灯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这么一想，更觉得那灯红得特别，甚至连那灯心也是红色的。只是，不知这灯有什么重大意义？灵君是不会为一盏普通的灯而刻意留下那张字条的……

　　思齐正要问，忽见阿特丽丝将灯举到半空中，出神地凝视着它。她眼中隐隐现出一种异样的光华，思齐不知到她这一举动有什么特别的意义，静静地等待阿特丽丝说话。

　　片刻后，阿特丽丝回过神来，改用右手托着灯的底座，说：“你看！”话音未落，那灯心突然燃着了，发出清冷又祥和的光。风吹过，那火苗只随风摇晃，并不熄灭。

　　思齐微震，一个不常见的词汇从脑中跳出来，他压下激动的心情，问：“先知，这灯是……？”

　　阿特丽丝飞快地看思齐一眼，视线重回到掌中的小灯上，说；“这是火天灯，你应该听说过吧？”

　　“古神器！”思齐怔怔地看着火天灯，说不出话来——怎么回事？他竟怀带着古神器火天灯遇上了另一个拥有衷花镯的少女，难怪遇见那少女后匣子里会透出一丝热意，“传说古神器之间可以相互呼应……，看来是真的。”

　　“你遇见别的古神器了？”

　　“恩，前天晚上在奇德镇遇见了一个称衷花镯为传家宝物的少女。”

　　阿特丽丝忽然露出一丝苦笑，说：“我能不能装做不知道这件事情呢？——原本被封藏起来的古神器突然这样子出现，真让人觉得不安。”

　　思齐心中一凛，不知道阿特丽丝是否在暗示什么，正想问灵君的事情，却见阿特丽丝定定地看向别思国那方，神色平静，只是眸子里尽是空朦。思齐心中“咯噔”一下：她或者真的可以看见那岸上，那紫石坡后的别思国……？这么想着，忽然听阿特丽丝开口了，思齐从未听过这么冷静的声音，阿特丽丝用一种像在说毫不重要，永远不会引起任何争议的事情的平稳的口气说：“衷花镯易主了，它会去别思国。”

　　“先知，你……”

　　阿特丽丝慢慢恢复正常，见思齐关切地看着自己，脸微微地红了，说：“我又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对不起哦，这就是我预言的方式，惊扰你了。”

　　思齐觉得自己似乎可以知道阿特丽丝为什么会远离众人独自来际云岛了。怕她担忧，思齐轻描淡写地说：“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应该在说某个人的琐事吧。”

　　“哦，原来是这样……”无法从思齐表情中看出什么的阿特丽丝放下心来：“如果是什么坏消息就真的糟了。”她随手掂了掂火天灯，“唉，怎么办呢？这火天灯给我当普通的灯用倒还不错，能节省不少灯油呢！可是……，思齐，你不要告诉别人它在我这里哦！”

　　“灵君为你增加困扰了！”思齐歉然道：“我现在不知道她在哪里，无法得知她的用意……”

　　“没事，没事。”阿特丽丝掐灭火焰，将火天灯收好，展颜一笑道：“一个人一生中能够几次见到这古神器呢？我很高兴能见到这火天灯。真言就是真言，我会为她保管的。”

　　“多谢！”思齐见阿特丽丝同意留下火天灯，终于可以放下一件事情，心里一宽，也就不再去想那些古神器之类的事情了。至于那个衷花镯——……先暂时放在一边吧。古物总是可以招来许多贪婪的人，不知道那个少女有没有事呢？

　　思齐稍微收敛心绪，想起月光王·弗提斐，问；“先知是否知道月光王的事情？”

　　“弗提斐？”听到故友的名字，阿特丽丝眼睛一亮，又暗淡下去：“不知道你是指哪一件事？”

　　思齐观察阿特丽丝神色的变化，先以为她知道阿邦德妹妹的事情，转念想到月光王的妹妹离世的事定是被她知道了，所以才会现出忧伤的表情。于是试探着问：“先知可知道月光王在一个月前曾怒杀一名惊扰他马的少女？”

　　由于惊诧，阿特丽丝脱口而出：“这不可能！……啊！抱歉，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我在四年前曾见过月光王，他不是那种会轻易杀人的人！”顿了顿，她接着说：“作为一个先知，我不觉得那件事情是他做的。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那少女和你是什么关系，但是，拜托你，查清那件事情是不是他做的再做决定，好吗？”

　　思齐叹息道：“我也不希望这件事情是他做的……。好，我答应你。”

　　阿特丽丝松一口气，恢复常态，随着思齐一起沉默半晌，“你有什么事么？”

　　“有一件：我想留左明菁在这里养伤，希望先知能应允。”

　　阿特丽丝笑了：“正有此意。——还怕说服不了你们呢！那，我们回去吧。”

　　石屋内。

　　思齐与阿特丽丝出去后阿邦德一直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安静！左明菁不习惯这样的寂静，说：“阿邦德不太爱说话呢！”

　　仿佛被吓到了，阿邦德迟疑片刻才说：“我不知道说什么……”

　　“你不用那么拘谨，我们是朋友呢！……也许现在还不熟悉彼此，等我们再相处一段时间，一定会有很多话题聊的。”

　　“我想没机会了……，离开际云岛后我会去山南二宁国，而你会回到奇德镇去找妹妹吧？”

　　“咦？”左明菁不好意思地笑：“我还一直以为阿邦德你是利拉人呢，没想到……”

　　“我确实是利拉人，可是却回不去了……”阿邦德的声音有些哽咽：“左小姐刚才说被月……那人刺伤了再去还他一剑很无聊。但是，如果亲人被人杀了，左小姐还是认为不该去寻仇吗？”

　　难道他遇上这种事情了？左明菁不安地看阿邦德一眼，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一概而论的。只是，不管是否报仇，都不要让自己的人生变得一团糟。人生的意义并不在仇恨上。否则，报完仇后我们又该如何活下去呢？要知道，无论是逝去的亲人还是身边的朋友，他们都希望我们能够幸福的。……这是我的看法。可是，我没遇到过这种事，所以……应该也是很傻的想法呢？”

　　阿邦德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左小姐这样通达的人的看法自然与我不同……”

　　头一次被人灌上通达这个词，左明菁有些惶恐，急道：“不是的，我置身事外才可以这么地超然，如果我妹妹被人杀了，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去报仇的！我只是希望能不被仇恨所左右而失去自己……”

　　“我明白你的意思。”阿邦德轻轻打断左明菁的话，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同意。”

　　“请说。”

　　“我希望你能留在这岛上陪先知，找妹妹这事可以托付给思齐。”

　　“咦——……，好啊！”左明菁略一犹豫，爽快地答应了：“我这样子的确只会拖累他，还是乖乖地留在这里好。只是我妹妹……，唉，要给他添很大的麻烦了。”

　　“思齐一定会很高兴能帮助你的。令妹……令妹应该是个……”一说到妹妹这个词，阿邦德心里一阵难过，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使声音听起来平静：“温柔、听话的女孩吧。思齐会和她处得很好的。”

　　“你不知道！她那个人……”左明菁苦笑着，不知该怎么形容妹妹那火暴的个性：“平时是很温和没错，可是一旦被激怒了就……唉，我只怕她在外面闯祸……真是！拿她没办法……！哦，对了，你要去那个山南……山南什么国……是吗？”

　　“山南二宁国。我听说那边繁华且安宁，所以想去散散心。”

　　散心……！他定是遇上了什么坏事了！我得移开他的注意才行！想到这儿，左明菁忙说：“可惜我现在不能移动，要不然我就会跟去玩了……好可惜啊！那，阿邦德，你去玩的时候一定要四处走走，下次见面时给我讲解那里的风土人情，恩……有土产就再好不过了！多谢了先。”

　　看着左明菁那不合年龄纯真的笑容，阿邦德窘迫地说：“不用谢。不过，你能先告诉我你喜欢什么东西吗？那样我才好留意——”

　　“随便什么都好。”左明菁皱着眉头想了想，补充道：“什么泥人、风车、小玩具之类的都可以呢。啊呀——！忘了忘了——只顾着向你索要礼物却忘了祝你一路顺风了！那，阿邦德，你一定要玩得尽兴，多留意一下身边的风景——看见美好的事物，人的心情都会好起来的……我都没见你笑过呢！下次见面时要面带微笑哦！”

　　她知道了？！阿邦德凝视着左明菁没有丝毫杂质的笑脸，心里涌出一股暖流，感激道：“谢谢你。”

　　“谢什么？旅途上多劳你费心了——你千万别见什么就买什么哦，只要几件有代表意义的小东西就可以了。”左明菁都快要沉醉到自己的想象中了，不经意间看一眼小窗，见思齐与阿特丽丝向这屋走来，又见阿邦德不自在地站起来，忽然觉得有些惭愧——只有她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别人都没休息呢！

　　阿特丽丝一进门就见阿邦德垂手站在桌边，心想：刚才思齐说的那名少女莫不是和他有什么关系？弗提斐……他最近还好吗？怎么会和自己领地上的人产生这么大的误会呢？

　　“阿特丽丝，你刚才留我在岛上玩，那句话还有效吗？”

　　阿特丽丝愣一愣，微笑道：“欢迎你！”

　　“谢谢。思齐，找我妹妹的事情就拜托……”

　　“交给我吧。”思齐看一眼阿邦德，知道是他说服左明菁留下来，见他愿意接触外面的世界了，有些欣慰，“你先留在这里养伤，不要太挂念你妹妹，找到她后我会立刻带她来见你的。”

　　左明菁点点头，把妹妹左雨铃的外貌特征详细地描述一便，顿了顿，有些为难，迟疑地说：“我妹妹她很任性，也很冲动……有时会乱说话……希望你不要太在意……，她其实是个好人，只是表达的方式比较奇怪。还有，她可能不相信你是我的朋友，恩……”左明菁皱眉细细思索，脸上突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云，“你可以转告她：过去的事情大家都有错，不要再生气了，他们一定正在绝望中等着我们回去……！——你只用告诉她这一句话，她应该就会相信你的，唉！”

　　她也有心事！阿邦德一震：大家都有自己的苦恼呢……。得快些找到她妹妹！

　　阿邦德忽然向阿特丽丝行礼道：“先知，希望快乐在以后的日子里一直伴随着你，告辞了。”

　　阿特丽丝看一眼面带不舍的左明菁和一直没休息的思齐，说：“现在还早呢！你们何不留下吃完午饭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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