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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相遇
月光王:
明日上午,在月光城北门外的边境处相见,我希望你能为四
十三天前在森林里做的事拿出一个好的解释来,────如果你没忘得那麽快的话。
思齐
仲夏•十二
这是思齐经由左雨铃转交给弗提斐的信,看完後,弗提斐又再次打量了信上的字,才将信扔到一旁。
又是一个寻仇的!这种事每年里总要发生几遍,他都快要习以为常了,可是今次他却觉得格外的烦躁不安,或许是因为弗琳亚的辞世也不一定。
为四十三天前在森林里做的事拿出一个解释?这是什麽意思?她可不记得自己在那天做过什麽,这又是谁在陷害他,还是这个叫思齐的故意找他的麻烦?
御临的统一,竟是这麽的不真实,见真言•霍克!你和你兄弟所能维持的,只是这样的一个局面吗?!
仲夏•十三。
这天,一改往日的炎热,在左雨铃醒来之前,已下起了大雨,雨点打在屋顶、树叶及地上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响亮,天色很暗,空中满是乌云,看来,这场与会持续很长时间。
气温陡然间降低了不少,左雨铃很早就起床了,风中带来的凉意唐他觉得很舒服,如果是往常,她一定会做到窗边,与姐姐一同欣赏雨景吧?只可惜,姐姐现在不知道在哪里,而她的眼镜则早已遗失在了这个世界上的某处……很多故事里都写到了某某穿越时空如何如何,可是,那些人有没有想过,一个视力不好,又没有什麽长处的人该如何在这种世界上生活呢?
好想回去!在这个世界上多留一天,心中的不安就会多一点……菁姐,你到底在哪里呢?
吃过早饭,随便找了个借口将侍女•维支开,左雨铃拿了把伞,悄悄的独自去青门,下这麽大的雨,她实在不想让维陪她呆站著,这些天,菁姐一直没出现,左雨铃等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卫兵早已认识了左雨铃,立刻放她出门。
选了个雨势较小,地面较高,不会有人行走的地方等著,左雨铃陷入冥想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门又被打开,弗提斐牵著马走出来,他一眼看见撑著伞在路边发呆的左雨铃,不知怎的,此时的她让他觉得很凄凉。
弗提斐暗暗为自己的这种想法吃惊,但马上想起特雷斯昨天说过要见她,走到左雨铃面前,说:“你还在这里等你姐姐吗?雨这麽大,快回去吧!特雷斯……他有事找你!”
“特雷斯是谁?找我有什麽事?我好象没见过这个人吧?”
“你昨天送信时他就在我身边。”略一停顿,弗提斐又补充道:“快回去吧,小心著凉了。”说完,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说如此中听的话!我是不是该感动一下子呢?”左雨铃望著弗提斐在雨中越来越模糊的背影,不可否认自己对弗提斐的印象好了许多。但,下这麽大的雨,他一个人要去哪里呢?为何连把伞也不带上?
出了北门,是一片稀疏的小森林,再往北走,有一片茫茫的草原,再过去,是别思国。
思齐信上所提到的地点正是树林与草原的交界处。
“该死!这麽大的雨!”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弗提斐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雨中的月光城,想起明天还得举行妹妹的葬礼,忍不住要诅咒──那种挑战书,他不知道接到多少次了,可是却从未去过,这次……
都是因为那该死的“思齐”这两个字!那绝对不是他的真名!
思齐,是一种快要灭绝的植物名──应该说是整个御临上只剩下一棵了。思齐是多年生植物,常年不见它开花,不知这仅存的生长於利拉王宫里的植物还能撑多久?这代表了珍贵与唯一的植物!
最近常回忆过去。
是什麽时候的事情呢?是几年前,当他还是一个小孩,当他还住在王宫里,当他的母亲以及那几个异母兄弟还活著时,他常到那棵树下玩耍,几次听见大哥称赞他那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二哥,於是就有人戏称二哥为“思齐”。
可是,在那几年後的战争中,才十五岁的二哥被别思国的人……
这个叫“思齐”的人想暗示什麽呢?用这个名字!是来示威的麽?或者,他知道些什麽?不可能,都已经十年了,当初派了很多人四下打探却从未听说过二哥的消息,而他更是连他的模样也即不得了……
弗提斐猛地被惊醒,这种时候,他在想什麽呢?北门距边界并不算远,尤其是骑著马的时候,现在,已经到了森林与草原的交界了!而前面不足五十步的地方,正站著一个穿白衣的黑发男子。
呵,白衣,又是白衣!
弗提斐轻轻的跳下马,在笼罩天地的雨中,迎接著对方传来的比喻更难躲避的杀气。
“呼,好冷!”左雨铃失望的注视著空无一人的街道。第三天!这是第三天了,菁姐为何还不出现?那个先知•千云不是曾说过菁姐会到这儿来吗?只要她的眼睛没出问题,她都会到这儿来见自己啊!左雨铃用力摇了一下头,令一个念头突然生成: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先知这种人麽?会不会是弗提斐那小子为了那朵蓝衷花而骗自己的呢?如果什麽事都可以预先知道,那麽那些事情应该是可以阻止的了!……总之,先知的存在是一件不合逻辑的事情,为什麽没早些发现呢?
想到这儿,左雨铃气冲冲的走进弗提斐的小宫殿,心想:找个时间,一定要和那家夥聊一聊!
才刚踏入自己的房间,维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说:“您刚刚到哪儿去了?我给您沏好的茶水早已凉了?真是让人担心,万一您发生了什麽事,殿下会……”
“好啦……我这不是回来啦?每天闲得无聊,出去走走,没必要这麽大惊小怪的……”
“哎呀!差点儿忘了!”维拍了拍自己的头,兴冲冲地说:“刚才,索莱特大人与殿下的好友来过了,那人说找您有点事儿,见您不在,就离开了。”
“那个人……叫特雷斯是吧?他找我有什麽事?”
“这个……,他没说耶。”
“开玩笑!我又不认识他!难道现在要我过去拜见他?”左雨铃不高兴地说著,放下了一直拿在手中的伞,坐在椅子上,没有出门的意思,她得整理一下思绪,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有点应接不暇,伤脑筋!菁姐到底在哪里呢?
“哎,您怎麽能这样呢?他既然来找您,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您商量,您还是去见见他吧,说不定和您姊姊的事情有关呢!”
“……难得你会极力推荐我去见一个人!”左雨铃的身子往後仰了仰,减轻因维的逼近而产生的压力,显然被维的最後一句话给打动了,说,“好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大雨中的两人默默地打量著彼此,同样是白衣,真是讽刺!
好半天,思齐才缓缓开口:“月光王?”
“思齐!”
“你真的来了。”
“我也没想到我回来。”
“我不想和你交手。”
“我也是。”
“但你得为你曾做出的事情负责!”
“我不知道你再说什麽。”
“看来,你是不打算承认了?你冒著如此大的雨前来,就只是为了告诉我一句你不知道我在说什麽吗?”
“把话说明白点儿──我想知道,四十三天前我到底干了什麽?”
“哈!你忘了吗?那个因惊扰了你的马尔被你杀死的女孩儿?!”
“……,没有这回事!”弗提斐顿了顿,讽刺道:“或者,这只是你找我麻烦的一个借口?哼!既然我一个人来了,你有什麽手段只管使出来好了。”
“不要岔开话题,月光王!……我不知道,你原来是个不敢承认自己所犯错误的胆小鬼!”
“拿点证据来!思齐────”弗提斐的目光忽得变得异常冰冷。
“三十七天前被你以反叛的罪杀死的卡那德你总会记得吧?他──亲眼目睹了你的所作所为!”
“卡那德……确实有这麽一个人……不过你若知道他和别思国的人有过来往,你认为他的话还可信吗?”
“你的道理可真多!──难道与别思国的人有来往的都有罪吗?你大概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你不满吧?听说,令妹并不是病故,而是被你的仇家所杀────月光王,此时的你,也应该了解失去亲人的……”
“你调查得真仔细!”提到妹妹,弗提斐愤怒了:已经离世了的人,关於他的一切都已过去了,为何那麽不幸的妹妹会被这些无聊的人拿来当作另一个关於王家的话题?!“不错,她是我杀的,那又怎麽样呢?谁让她像个笨蛋,居然惊吓到了我的马?”
思齐怔了一小会儿,才咬牙切齿地说:“你终於……”
“月光王!纳命来────”弗提斐身边的书上忽然跳下一个人来,挥刀劈向了弗提斐。
在平时,这种稀疏的小树林是藏不了什麽人的,但这天是一个雨天,并且这雨还算得上是大雨,而弗提斐的注意力始终都集中在思齐的身上,故而未能发现书上藏著一个人。
“锵!”弗提斐举起的剑与来人得到狠狠的撞击著,发出巨大的响声。下一秒,弗提斐将剑一挥,偷袭者立刻重重地摔在地上。
“阿邦德!”思齐立刻闪身挡在好友的身前,封住弗提斐所有可能的进攻路线,头也不回的关切道:“你为什麽要来?你的身体受不了这种打斗的!”
“我……要报仇!”阿邦德喘了口气,用力地说道:“妈妈……露丝,她们……都是被这个人杀的!”
这声音,这眼神!弗提斐将还未拔出的剑连同剑鞘一同交到左手,冷冷地说:“原来是你,怎麽,上次偷袭我不成,今天又找来了个帮手?”
阿邦德挣扎著站起身,喝道:“住口!你这个杀人魔!今天,我一定要为她们报仇!”
弗提斐冷笑一声,见思齐已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握紧了手里的剑,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到底是为什麽要来呢?低声说:“来吧,两个对一个。”
特雷斯所居住的房间里左雨铃的住所并不算远,这一带的房子建得很分散,左雨铃住在东边,而特雷斯住在南边,由於之间隔了一个很大的花园,所以显得较远。
其实,左雨铃是很讨厌雨天的,尤其是穿著一条长裙在雨中行走,更让一向大大咧咧的她觉得痛苦。不多时,她的鞋子便已湿透了。不顾维的反对,左雨铃将鞋子脱下来,赤著脚走路。
由於宫中的路面是用石子铺成的,踩在上面也不觉得难受,反而觉得很好玩。维其实是很反对左雨铃如此胡闹的,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加之弗提斐说过不要太约束左雨铃,所以维也没有怎麽强求著新主人改掉她那许许多多的坏习惯,反倒是默默地观察者,以一种探
索者的心境来面对左雨铃那些奇怪的举动和想法。
两人穿过被雨洗刷得异常干净的花园,终於抵达了南楼。
这是一座明显带有林野气息的小楼,──它由几根圆木撑起,地板比地面高出了近一米,在门前,有几级小木梯供人上下用,整座楼都没有上色彩,看起来是在深山野林里才有的那种建筑,给人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哇!这楼挺有趣嘛!”左雨铃站在楼前上下打量著,眼中射出惊喜的光芒,“弗提斐干嘛不把它借我住几天?真小气!不管了,下次我一定要跟他要要看!”
门忽然被打开了,索莱特站在门边,居高临下的看著雨中的二人。
“索莱特大人。”维马上行了个礼。
“喂,索莱特,你怎麽在这儿?”左雨铃偷偷扯了维一把,低声说:“你这麽多礼干什麽?不用向他行礼啦!他又不会还礼,很划不来的!”
装作听不见,索莱特皱了皱眉,说道:“这句话该是我来问你吧?你干嘛……,喂!你怎麽没穿鞋子?!”
“哎呀呀,吵死了!没穿鞋子有什麽好奇怪的?下雨天打湿了,所以就脱下来啦,你总不能要我穿著湿鞋子还在水中一脸超然地淌来淌去吧?那样很难受啊!难不成,你是担心我会觉得冷?放心吧,现在的温度大约有26度,还不是很冷啦!哪,还是多谢你的关心……”
索莱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终於,维从他那气急败坏的表情中回过神来,猛扯左雨铃的衣服,才让她的话草草结尾,许久,索莱特才沈声说了一句话:“回去,换一双鞋再来!”
“为什麽?”左雨铃满脸的不情愿:“在我国,有一个民族的人都是赤著脚走路耶!看《仙剑奇侠传》里的阿奴光著脚的样子多美!……不说这个了,你用一用你的头脑好不好?那些没有钱的人家春夏秋冬都不穿鞋子不都是一样过吗?你那完全是有钱人说的话!干嘛非要我穿?……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讨厌我,所以到处挑我的毛病……”
你的毛病多的不用挑!索莱特告诫自己要忍耐,因此一直说不出话来,直到特雷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扬声说:“左小姐,请进。”时,索莱特才无可奈何地让开,放左雨铃进门。
“你找我有什麽事?”盯著眼前的金发男子,左雨铃头一次憎恨自己的视力:金发耶!第一次亲眼见到,天啊,好想认真地看一眼……
问得真直接!特雷斯笑了笑,搬过一把椅子,“请坐。”
第一次受到别人如此礼遇,左雨铃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轻声说:“谢谢你。”然後规规矩矩地坐下。
索莱特一直站在门边,斜眼瞥著左雨铃,并不插话。
特雷斯这才坐下,问:“我想请教你一件事情:你客人是一位叫左明菁的女孩儿?”
“什麽?你刚才问的是什麽?!”
“我是问……”
特雷斯的话才进行到一半,左雨玲忽然腾地站了起来,激动得大声说:“左明菁!你认识她?她还活著?她现在在哪?她过得好吗?”
她那兴奋的神色让索莱特与特雷斯吃了一惊,但特雷斯很体谅她的心情,问道:“她是你姊姊?”
左雨铃猛点头,这时她早已冲到了特雷斯的面前。她那兴奋与激动的神情让索莱特联想到了弗琳亚,忽然觉得一阵子的伤心,明天,就是明天,她就要被火焰给吞没了!殿下……
“太好了!神啊,谢谢你!(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喂,特雷斯,你知道我姐姐在哪儿吗?拜托你一定要告诉我!”
“这……,我只知道她九天前正在前来月光城的路上,现在应该早已到达这儿了,你还未找到她?”
“你说呢?如果我找到她了,我还会像个傻瓜一样地杵在这里吗?哎……不过,现在我终於相信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了!不过,那个家夥也恁的弱了吧?怎麽还不来找我?只要她没有丧失记忆或是被人绑架了…………”左雨铃猛地捂住嘴,暗骂自己不要胡说八道。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知道左雨铃在胡思乱想,特雷斯微笑著说,“你姊姊是位先知,这地方的人很尊敬先知与真言,应该不会刁难她的。”况且她还带著米瓦尔的祝福之剑。
“她是先知?!”左雨铃远比索莱特更惊讶,但她才一讲话说出口,接触到特雷斯大感奇怪的表情便後悔了:她是你姐姐耶,你怎麽可能会不知道她是先知?!想到这儿,左雨铃忙加以掩饰:“我、我的意思是……是指她曾告诉我……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先知,但……现在你知道了,所以……我才会这麽诧异,我这个人,一激动就会有些不正常,所以才会……说……那些奇怪的话……请……请原谅!”呜…………我好倒霉!
“嗯,我可以理解。”特雷斯想起弗提斐说的有关於左雨铃的事情,对於她的这种举动倒也不觉得奇怪,但索莱特却看不下去了,刚才拜她所赐,他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事情,并发现自己还需要找殿下商量一下有关明天葬礼的事情,於是问道:“左雨铃,你来时又没有见到殿下?我有些是想找她……”
“我刚刚看见他牵著一匹马出宫啦!”
“怎麽会?这个时候,他会在宫中处理事务才对啊!我还以为他会去找你……”
“战帖!”特雷斯猛然想起昨天弗提斐收到了一封红色的信,他原本以为弗提斐不会理会它的,没想到……“他昨天又受到别人给他的战帖!”
“什麽?”索莱特一惊,立刻追问左雨铃,“他是何时出去的?往哪个方向走的?”
“几时出去的……”左雨铃努力地回忆:“大约是45分锺,也就是吃一顿饭,外加喝一杯茶的时间……,至於方向嘛……”左雨铃想了想,觉得说不清,便往门边一站,说:“如果这时青门,他就是往那边走的!”
“……别思国!”索莱特大惊,忙冲出门去。
特雷斯一愣,心想弗提斐不会从自己带来的那人口中问出了什麽,所以才会接受那战帖?此时,阿特丽丝的话再度闪现:“利拉的月光王最近会有一些不信的遭遇……”那个遭遇不会指的是这件事吧?弗提斐!千万要小心下那战帖的人……
匆匆向左雨铃告了一声罪,特雷斯下一瞬已没入了雨中。
“怎麽了?一个个的都跑光了!我还以为这一位会稳重一点,没想到人不可貌相,他居然和索莱特一样是个容易激动的人,哎…………,你们就这麽不看好弗提斐的武功?我觉得他的武功不错耶……啊!!!!”左雨铃忽然惨叫起来:“完了,完了────”
“左小姐,怎麽了?”维在门外急切地问,显然她是被左雨铃的那一声惨叫给吓到了。
“没、没什麽,你等一下,我马上出来!”左雨铃觉得自己快混了:她刚才干了什麽?干了什麽呀?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似乎在有关姐姐是先知的事情上说了谎!如果她的记忆还够好的话,真言是指从不说谎之人!那麽,谁能够告诉她,如果真言说了谎会怎样?是不是会失去当真言的资格?怎麽会这样?那麽,自己已由该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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