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

　　晚上吃的火锅，这不重要；吃饭的时候喝了很多啤酒，这也不重要；饭后又去酒吧继续喝酒，这更不重要。
　　有点意思的是，最后，她主动提出了要求。
　　一夜的飞来艳福换来的就是第二天的呵气连天加精神不振。
　　“眼眶发青，印堂发暗，昨晚运动过剧了吧。”程麟泡茶仍不忘损我一记。
　　“没办法，投怀送抱。”我懒洋洋的抻了下腰，不乏得意。
　　“哼，看你是来者不拒吧。”程麟已婚，据我分析，他这是典型的酸葡萄心理。
　　“要不要我介绍两个你认识。”我打趣，知道程麟怕老婆那是怕到了一定的水平。据说他为了老婆的一句话，深更半夜开着车满城乱转，就为了买点他老婆要吃的红提。
　　“切——”程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方律师，有人来应聘您的助理。”小周开门，温良贤淑的一张脸。小周是我的助理，很合我心意的助理，但是她要当妈妈了。已经快八个月了，我再不给她休息，好象太不人道了。可是，半个月来，应聘的人实在——不敢恭维。这应该是第——八个了吧。
　　“进来吧。”我努嘴，示意程麟把他那死沉的屁股从我的书桌上挪走。
　　“方律师，”小周笑，小声的：“这个很不一般哦。”
　　很不一般？我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
　　程麟也精神一振的模样，等着看好戏的模样。
　　进来一个看起来神清气爽的女子。高挑的身材，利落的短发，眼睛很大。眉宇之间——有点傲气！
　　我失了兴趣，又复懒洋洋的坐姿，我不喜欢傲气的女人，不可能是善于配合的助理的。点上一支烟。也不讲话。
　　我不讲话，程麟当然更不会讲话。两个男人看着一个女人，如此沉默的结果，十有八九是应聘者惊慌失措，进而落荒而逃。
　　偏偏这个是十个里面那不同的一个。
　　“请问哪位是方律师？”女子不卑不亢的问。站在那里气定神闲。
　　不错，心理素质很好。我在心里暗赞。“坐，自我介绍一下。”
　　“雷峥。省政法大学法律系毕业生。这是我的简历。”递上的是一份薄薄的简历。幸好。我对那种装订了各种荣誉证书复印件的简历极其的不感冒。看到会头疼。我有点喜欢这个不矫情的女子了。
　　“为什么会到我这里应聘？”我这第一个问题问倒了不少来应聘的人。
　　“因为你这里需要人。”精彩。
　　“恩。省政法。一般这种学校毕业的学生是不肯到私人的律师事务所的，更何况只是个助理，你认为呢？”我竟有点期待她的答案了。
　　雷峥略一沉吟，大大方方的应答：“起点低未必不是好事。而你说的情况只是你了解的，并不适合我。”
　　“那你认为助理的工作是哪些呢。”我已决定留用她，原因——
　　“律师不做的和不愿做的一切。”雷峥的答案是冲口而出的。口齿伶俐的丫头！
　　“你多大了。”我突然的问，自己都莫名其妙。
　　“二十四。”雷峥也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但还是回答了。
　　“我这里没有试用期，能用就留下来，否则就走人。薪金两千加补助，可以的话出去和周小姐交接一下，明天上班。”唉，这年头想找个好的助理是多么的难啊。
　　“好。”雷峥掉头准备出去。
　　“噢，差点忘了，”我指着边上的程麟：“程麟律师，我的合伙人。”
　　“请问，我也是他的助理吗？”这个雷峥倒是坦率的可以。
　　“他有自己的助理，你可以不用理他。”我笑，为什么留用她，她和性子温婉的小周完全背道而驰。
　　望着她出去的背影，程麟嘿嘿的笑：“美色当头，你小子肯定要以权谋私了。我敢担保，留用她，你肯定不怀好意。”
　　“我是吗，我是吗？”我打着哈哈：“我向来公私分明，没有吃窝边草的习惯。不象你。”
　　程麟给我戳的跳脚：“怎么，怎么，小豫和我两情相悦，哪象你，花花肠子一肚子。”赵豫是他老婆，当年就是当他的助理时候被他追上手的。他们的宝贝疙瘩瑞齐就是我的干儿子。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脚踏好几只船……”程麟永远辩不过我，又永远都不服气。
　　“那叫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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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峥，我头疼，今儿不想去上班，你帮我请假，好不好？”翁岚用被子蒙住头，痛苦的叫着。
　　雷峥毫不客气的一把扯掉她头上的被子：“起来，上班去。喝酒喝成这副德行。你以为你不卖车，我会养着你吗？”
　　快七点半了，八点半上班，出门乘公交车再转乘地铁，应该来的及。第一天上班，不能迟到。雷峥收拾停当，准备出门。
　　“哎，我前两天碰到个超级大帅哥，真不是吹的，厉害——”翁岚睁开眼睛兴致勃勃的讲。
　　“你跟人家发生关系了？”雷峥最后检查一下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
　　“你这人怎么讲话这么难听——”翁岚埋怨。
　　“滥交。迟早出事，你。”雷峥的话一半已经关在了门缝里。
　　“哎——”翁岚不情愿的起来：“切！我是那么随便的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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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亚汽车销售公司广本分公司销售大厅。
　　翁岚百无聊赖的咬着笔头，头昏昏沉沉的疼。
　　这个月业绩做的一塌糊涂，真是邪了门了，到手的老客户退订单，来电来访的新客户一个都不订车，真他母亲的——
　　“翁岚，电话。”销售经理吴维叫她。
　　“您好，销售部，翁岚。”翁岚有气无力的接起电话。已经二十几号了，看样子这个月要喝西北风了。
　　“我想买辆广本2.3，询个价儿。”
　　记下了客户的一些基本情况和要求，翁岚挂了电话。
　　秋天了，外面的落叶开始渲染着秋天的味道了。翁岚出神的望着展厅窗外熙熙攘攘的车辆。已经是秋天了呢，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第二个秋天。
　　雷峥，她的同居室友，也是这个城市的陌生人。
　　那个帅气的男人，是谁呢，怎么自己就那么随便的上了他的床了呢，才第二次见面。好象还是自己提出来的。唉，酒后乱性啊。
　　唉，为什么呢，为什么在这里生活而不是别处呢？为什么……
　　“怎么了，今天你，翁岚。你客户来提车了，发什么呆呀。”吴维匆匆过去，敲了记她的桌子。
　　“哦，哦，”翁岚振作精神，抬头看去。是宜人房产的童总。
　　正笑容满面的走过来呢。
　　工作，工作！给自己鼓劲儿，情绪低落期，很快会好的。
　　进帐，开票，验车，一切搞定已经快五点了。要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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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上班才第三天，这个雷峥已经开始有条不紊的开始工作了。不可小觑的女人。
　　恰好手上有一份商业纠纷的案件，丢给她整理、收集资料情报，可以考核一下她的工作弹性有多大。
　　“方，微亚电子的案子怎么样了？”程麟开门进来。
　　“了了。”我打好最后几个字，保存后关了电脑。
　　“晚上去喝酒？新开了家99度吧，据说不错。”程麟死性不改的一屁股坐在我的桌子上：“妈的，最近真烦，快给那个离婚的案子缠死了。”
　　“好啊，”我抬眼看下表，四点五十了，竟然。伸个懒腰：“走啊，下去晃晃。”
　　出了门，看见雷峥正在伏案专注的查着什么。
　　“怎么样了。”我问她的进展。
　　“快了，再有一会儿，明天早上交给你。”雷峥头都没抬。
　　“别累坏了身体，为他这么拼命不值。”程麟笑嘻嘻的拆我后台：“一起下去喝杯茶？”
　　“不了，谢谢。”雷峥抬头，对他展眉一笑：“就快好了。”
　　我哼了两声，没再讲话。
　　进了电梯，我拍着程麟的肩膀：“小子，我很怀疑你的居心。怎么对我助理这么殷勤，小心小豫掐死你。”
　　“你醋味很大嘛。”程麟暧昧的笑。
　　“我是不想我干儿子跟你学坏。”笑话！
　　电梯的红字一层层平稳的下降，我突然想起了她，第一次见面的香吻，第二次见面的激情。嘿，连名字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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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翁岚挂了手机，还是有点吃惊。
　　宜人房产的童子宏请她吃饭？为什么？
　　本来就是简单的买卖关系嘛，也没什么人情的因由在里面。难道真如她看出来的一般，童子宏对她有意思？
　　翁岚无声的笑了一下。
　　童子宏刚来订车的时候，看她的眼神就有那么点意思。四十几岁的老男人呢，不结婚，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
　　翁岚不喜欢他，也说不上讨厌。反正到月底了，日子也不太好过，蹭顿饭吃有什么关系。因此，她答应了童子宏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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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家只有一条街，翁岚谢绝了童子宏送她回家的好意，吃过饭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童子宏是喜欢她呢，这点翁岚还是看的出来的。嘻嘻，不错嘛，有大款追她。可是——
　　她怎么就又想起了那个和她喝啤酒，玩色子，开房间的男人呢？真是困扰，不就是一夜情嘛。
　　无法否认，她真的很想见到他，尤其此时此刻。
　　她这么想着，于是，她就真的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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