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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阿杰带了我上车。趁着夜色,他把车开出去。
他把车开得飞快,在车流中左穿右插,不多时驶出市区。
阿杰一向有一手好车技,以前常开摩托带我兜风,惊险剌激兼而有之。我学驾摩托车,启蒙教练也是他。可惜一别经年,如今重由他作司机,物既不是,心境更是差得好远。
心里象塞了一团铅,我闷闷的低下头去。
阿杰侧头看我。“怎么了,还生气?”
他的口气,好象我与他之间只是小情侣俩闹个小别扭般,问得那样轻描淡写。我不作声,把头往车窗那边侧过去。
如果这个时候雷出现,大抵是最好的救我机会吧。不过哪有这么多巧合,这又不是拍戏或是写剧本。阿杰敢单身带我上路,肯定是权衡了各方面的利弊也分析了情况。所以,这个时候雷实在不太有出现的可能。
阿杰把车驶上僻静公路,一边开车一边说:“小秋,你也知道,我不过借此试试雷仔对你的心意。要是他过个十分钟不肯收手,我难道还真能对你一枪打下去。”
我仍然不开口。阿杰再说:“小秋,你也知道我最怕负累。我肯娶你,已经说明诚意。虽然这个婚姻也有其它用意,可是最重要的,是因为结婚的对象是你。”
他的意思,他不见得会为了任务跟任一女子结婚。可是谁稀罕他开恩瞧上我?那顶在太阳穴上的枪口早让我把对他的一点旧情抹去。
事实上我是一个倔强的女子。虽然力不如人,我只能以沉默对抗阿杰对我的压逼。
所以我仍然不出声。任他在旁边说话,我完全不作回应。
阿杰跟我说半天话,看我不理他,终于恼了,腾出右手一把扳住我的肩,要我转头看他。他按在我肩头旧伤处,很痛,我目无表情转过头来,看着他,还是抿紧嘴唇。
我知道我这种不驯样子是对男人最大挑衅,可是我无意扮演温驯角色。从生到死从死到生兜了许多个圈子,并且可以预知在不远的将来,这样生死一线的生活还将继续。这样的剌激让我抛弃了素日的谨小慎微,不想再忍耐,放任起了自已的坏脾气。
大不了一枪把我打死呀!我望着阿杰,心里快意的想,同时很明白他不会取我小命。现在的我,多么有利用价值。
果然阿杰眼里闪出怒火,一双手握方向盘也握得份外用力。我看到他的手上青筋绽起,然后一打方向盘,身子向前一栽,我听到了轮胎由于要紧急打住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剌耳声音。
车子停在了路边。阿杰的两只手重新得到自由,手臂一伸,他就把我的身子象捞麻袋一样捞起,拖到了他怀里。换档器咯着我的腰,不舒服,我挣扎,想让我的身体获得较为舒服一点的待遇。
阿杰不悦,借着车里昏暗灯光,我看到他眼里反射出恼怒神色。
他再用力,把我抱进他怀里一些,然后俯下头,以唇来寻找我的唇。慌乱之中我想退避,却让他一只手扣住我的后脑。我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脸在面前放大,然后他的唇贴上了我的。
我只能拼命抿紧我的嘴唇,拒绝这个吻。阿杰的唇在我的唇上挨挨擦擦,却无法深入,他恼了起来,抬起头,然后原本固定我头脑的手抽出,捏住我的鼻子。
好损,我立刻呼吸困难。我还是倔强的闭着嘴,不肯屈服,眼睛恨恨的瞪着他。
可是毕竟无法在这样的状况下坚持太久,肺活量有限,不多时我觉得肺都似乎要燃烧起来。不得已之下我张开嘴,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同时在心里下了判断,窒息是一种痛苦的死法,就算要死也不要选择这样的方式。
甜美的空气刚刚释放了肺部的灼烧感,阿杰的唇又已经迅速的落了下来。这一次我没来得及合上嘴,他的舌头长驱直入,誓要与我唇舌交缠到底。
还好他记得及时松开捏住我鼻子的手,否则我一定会窒息过去。
我有推拒,可是三下两下推挡马上明白双方力量相差太过悬殊。只有放弃抵抗,我僵硬着身子任他吻来吻去。
眼睛一直瞪着,望着他,看着他眼里闪动征服者神情。我努力想让自已的眼神显得淡然,不要表现出为他的吻意乱情迷的样子。
我想我也许做到了这一点,因为阿杰吻着吻着,眼睛里出现气恼神色。一只手盖上来,捂住我的眼睛,然后,阿杰的吻更深入。
可是我的身子依然僵木。我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已,不能屈服,你已经什么也没有了,除开那一点点自尊心。要对我无情,便无情到底,一想起那毫不犹豫抵在我额角的枪,什么柔情蜜意的感觉也会化为乌有。
对这个吻,我全然的不投入。
终于阿杰的唇离开我的,随之盖在我眼睛上的手也移开去。我眨一眨眼睛,看到阿杰恼怒面孔。
“你是木头还是死人?叶小秋?”是我的反应冒犯了他的男性尊严,他两手分握住我的两边肩头,大力摇晃我。我的头让他摇得发晕。咬紧下唇,我不肯示弱的出声。
他摇够了,停手,悻悻的望着我。
“从现在起,你只准想我,只准爱我。”他蛮不讲理的说,用的命令口气。我不屑,把头别转开去。
他又伸手握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把头转回来。
“听到没有,你只准想我,只准爱我!”不厌其烦的,他再说一次。
我撇撇嘴。
“叶小秋,你见异思迁,你水性杨花……”他居然恶人先告状,指控我。
真过份,我终于忍不住出声:“什么我见异思迁,是你放弃了我!”
“谁说我放弃了你?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分手的?”他赖皮,“我只说我要出去闯天下,可没有说要跟你分手。”
对,他是没说过,我气结,可是他也没让我等他。话又说回来,就算他要我等他,我也不见得会等下去。
“是你自已说的,你根本没打算联络我,更没打算接我到你身边。”我想起日前他跟我表白过的一席话,搬了出来.
阿杰先是语塞,跟着又强词夺理:“我现在后悔了,我就是还要你。”
我冷淡的侧转头。“我已经不想要你。”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腕,很大力,手上如同套上铁箍子,疼痛难忍。我望向阿杰,看到他眼里好象燃起一团小小火焰,燃烧着妒火愤恨。
“叶小秋,我再跟你说一遍,不准你再去想别的男人。是我先认识你,你是我马子,一辈子都是!”他宣布,然后放开我的手。我看到他把牙关咬得死紧,脸色又再寒冷如冰。
他伸手去扶方向盘,一边嘴里喃喃的说:“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动物……外加水性杨花!”
我大怒,冷哼一声。阿杰对我投过来一抹阴郁眼神。
我正想反驳他的话,突然想起:“咦,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话?”非常替自已不值。
阿杰反而笑了。不是平素那种冰冷邪异笑容,这次的笑里带了几分温度,倒显出两分亲切。“小秋,你还是这么孩子气。好,现在不说话不说话也说了这么多了,和好吧,乖乖等我迎娶你。”
我别转脸。从来不觉得我会孩子气。不想理阿杰,我开始合上眼,装睡。阿杰叹口气,也不再来烦我,径自发动车子,开出去。
原来装睡很容易变成真睡。在车子有规律的摇晃中,我居然睡着了。
做了很多梦,其中一个,是阿杰温柔的把我抱下车。
当然是做梦,这样荒谬的剧情只有在梦里才会发生。接下来我梦到小月哭着叫姐姐,她坐在桌子前面,对着一个空空的饭盒发愣。我心痛,想伸手去拉她,可是场景马上转换,我看到雷浑身浴血的站在我的身前。那么多的血,红得灼伤了我的眼睛。我本能的伸手去挡,一动之下惊醒过来。
醒过来才发现是天亮了,原来阳光射上了我的眼皮。我闭回眼睛,感觉意识渐渐清醒,而眼睛也可以适应明亮光线,才又睁开眼睛。
这次睁眼马上发觉不对,我好象置身于室内。我坐起身来四下打量,果然,我睡的是床,而非入睡前的车上座位。
我……是如何来到这里?我打量四周,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似曾相识。这样的形状与弧度……我一定在不久之前有看过……嗯……
对了,梦里,就在昨天的梦里。我梦到阿杰抱我下车,然后在他怀里感觉到他走的路有高低起伏,然后他一手抱我,一脚踢开一扇门。我微睁眼睛,就看到了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
我蹙一蹙眉。这个梦如此真切,并且梦中的事物还能与现实生活中事物相对应,这样巧……难道,昨天阿杰抱我上来,不是梦,是真有发生的事实?
我嘲讽的往上牵一牵嘴角。阿杰是什么时候,学会了温柔体贴?
虽然醒了,可是不想起身。反正是阶下囚身份,无事可做,起来梳洗了也一样只能呆坐着,不如在床上躺个够。
所以我就一直在床上躺着,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
最先想到的,还是小月。没有办法,她是最需要我的人。至于妈妈……我想,她最需要的是情人,断不是可以替她弄钱回来的女儿。
我真的不再关心她,真的。我只是担心小月,我只怕她要步我的后尘,辍学,然后去扒窃。
也想起雷。为了他,短短的两三天相处我的生活起了翻天覆地变化,其实心里,不是没有生出过怨意的。
可是他为了保住我的生命,胜券在望时说撤就撤。这样的情份,已足够弥补他无心带给我的悲惨后果。更何况,我自他处,得到爱,同时可以去爱,苍白的人生因爱而丰盈。我想如果事情倒带重来,我还是会选择帮他藏身,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太无聊,我甚至把小兰阿燕她们通通怀念过一番,芝麻大的情分也拿出来一一温习。
想得正入神,门突然让人大力推开,然后是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应该是有人急促的走进来。听着高跟鞋的声音越走越近,我抬起眼来,就看到一个女子柳眉倒竖,站在我的床边。
精心描绘过的一张脸,娇媚明艳。卷卷的大波浪长发带出风情无限。一套火红裙装紧裹在身上,露出大片雪白胸肌,十分惹火。
只不过此刻她的表情狰狞,让她的美貌大为减色。双眼喷出愤恨怒火,嘴里喃喃的嘀咕着:“不要脸的狐狸精”,不等我发问,伸出涂着蔻丹的纤纤五指,就要向我抓过来。
我向后缩,千钧一发间险险避开欲往我脸上招呼的尖尖指甲。
“骚狐狸,你躲什么躲!”她娇喝,再接再厉出动指甲作武器,继续向我的脸上招呼过来。
“喂喂喂。”一味的躺着退避太不方便,我伸手格开她的五爪,坐起身来。“莫名其妙的进来行凶啊?要打人也给个理由先。”
“理由!”她恨恨的,“你骗得杰哥娶你,你用了什么手段?”
我恍然明白她多半是阿杰的现任女伴,所以挟妒火而来,向我大兴问罪之师。
她上下打量我,眼里露出不屑神色。
“你凭什么迷住杰哥?这么清汤寡水的一张脸。”她的眼神挑剔的在我脸上晃过,再往我的胸前瞄去。
我的身材尚算秾纤合度,她没找到挑剔的,眼光又转回我脸上。“就凭你的长相也想跟我争男人?识趣的趁早自已乖乖滚蛋。”
我抚一抚脸。脸上还是微微的疼,也许青肿还没能消尽。
不过……“我打扮起来,比你好看。”这是事实,我一向明白自已的魅力。身为美女的自觉令我容不下同类对我相貌的不中肯评价,唉,这女人要命的虚荣心。
她更加生气,摩拳擦掌又准备把她的长甲功施展出来。
我警觉的往后面再坐一点。
她挺耸的胸脯急剧的起伏几下,应该是努力平熄狂燥情绪吧。最终她没有扑上来,还是选择与我唇枪舌箭。
“我不准你跟杰哥结婚。”她咬牙。“凭什么,我可跟了杰哥一年了!”
“你不准有用吗?”说实话我是希望她的意见有用的,毕竟我确实不欢迎与阿杰成婚这个主意。
不过她显然把这句话当成了情敌示威,大眼睛里闪出怒火,我看到她把双掌握起又放开,估计她是拿不定主意,是否该给我一记巴掌扇过来。
我绝不想皮肉吃苦,可是现在爬起来往外跑更容易让她抓到攻击的机会,我只好保持原定姿势不动,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
她也象斗鸡一样看着我。我与她你眼望我眼,盯过来,看过去。
我不知道要与她僵持到什么时候。唉,谁想与她做情敌。
“你在这里做什么?”突兀的声音突然插入,我斜眼一瞥,是阿杰半是气恼半是诧异的站在门边。
她的面部表情马上神奇转换,迅速变成了哀怨凄切的一张脸。
“杰哥……”她飞奔过去,自发自动的偎进了阿杰怀里。“你真的要娶这个狐狸精?那人家怎么办?”
阿杰面无表情一把掀开她。“谁叫你到这里来捣乱的?”还是他招牌的平淡声音。
踉跄跌开的女人开始呜咽,发出低低暗哑如泣如诉的声音。
“杰哥,”哭了两声她伸手抚胸,一派楚楚可怜。“人家跟了你这么久,你就这样甩了我?”
“烦人。”阿杰连头也不转一下,大踏步直走到我的床边。“小秋,她没对你怎么样吧?”他问。
我倒是目光避开阿杰的身子看了看那个女人。气恼、不置信、愤怒、伤心等等神情在她脸上快速变幻。终于她大吼一声:“狄杰,你别以为可以轻易把我扔了!我可是二爷指给你的!”
阿杰脸上闪过不耐的神情。他回过头去。
“你是二爷分派来的了不起啊?一个女人而已。”说得好冷酷。虽然有重重脂粉掩盖,我还是看到她的脸色变成了铁青色。
“我会去跟二爷交待这件事情。现在,你可以走了。”阿杰根本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打算,径自赶人。
我看到她愤怒的眼光凝固在我的脸上。那么凌厉,如果她的眼光可以转成激光的话,我只怕这上下早已变成了无数粉尘。我并不对她感到抱歉,我也只是身不由已卷入她与阿杰之间的受害者。
虽然是这样想了,可是被这样的眼光盯着,仍然不是件好受的事。
阿杰轻叱:“还不走?”
她终于把灼人目光自我脸上收回。恨恨的跺一跺脚,她冲出门去。我听到高跟鞋击地的声音特别急骤,泄露了主人此刻的心情。
阿杰看着我,问:“她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我没有回答,脑子里想到另一件事情。
他们说“二爷”。
我再孤陋寡闻,也知道这道上,有一个让很多人闻风丧胆的“二爷”。他的势力在近几年更是如日中天,道上其它势力似乎都已望风披靡。
阿杰就是跟的他?
那么雷惹上的麻烦实在不小。我突然觉得非常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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