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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魔女
怎么总觉得那人面熟,可他对男人没有兴趣啊。难道他以前就是个同○恋?
“诺斯皇子!诺斯皇子!”这是嘉理第72次在诺斯面前挥手,第48次叫他的名字。这一次连嘉理都不明白皇子在想什么,回来后就一言不发地沉思,呃,看上去是吧。
诺斯终于发现身边站得脚痛的嘉理,“哦!什么时候来的?”
见鬼啊?他一直跟在诺斯身边的说,还问什么时候来,早八百年就站在那儿啦。
见皇子的异状,嘉理大胆地问:“皇子你在想刚才在海边的人吗?”毕竟皇子是从海边回来后才变得神不守舍,还无端就把别人锁了回来。
诺斯沉默,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嘉理心中大惊,通常皇子沉默就代表默认,想不到皇子还有那种嗜好。
“……要把他放出来吗?”
嘉理见诺斯抬头不答,略思片刻,似乎心里已有了打算。
“唔!让他来这里做男佣吧。”诺斯现在仍理不清心里莫明的感觉,有点惊喜,一点担忧。姑且放他到身边来瞧瞧。
想不到皇子对那人兴趣还不少,不要让他的预感实现啊。嘉理不安地问:“皇子对他有点好感?”
“算是啦。”
“喜欢他哪里啊?”
“脸!”直截了当。
嘉理苦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诺斯一脸玩味的笑容,站一边的嘉理并不期望有什么好结果,希望起码不要太坏。
* * * * *
嘉理一进门就嗅到浓重的火药味,也为眼前的状况感到惊讶。
到底贝莉尔跟凯瑟怎么了?
靠近门口的是贝莉尔,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站姿幽雅地死盯凯瑟看。在皇子身旁的凯瑟也
一点不输地斜睨着贝莉尔,眉剔得老高,一副挑衅的样子。两人的眼光一接触就仿佛擦出火光,使旁人不感正视。
想要知眼前这如仇人见面的状况是怎样发生的,就要从那天诺斯叫凯瑟来的时候讲起。
两天前。
“皇子,我带他来了。”嘉理的身后露出一张明亮的脸孔来,肌白如雪,如果忽略在牢房里揩到的污迹和那小小的黑眼圈。
凯瑟琳朝诺斯看了看,目光又回到了房间里豪华奢侈的装饰。原来皇室的人真的那么富有,金光闪闪的器具使他不能直视,华丽又柔软的红地毯使他不敢踏上,一尘不染的房间更使他觉得呼一口气都是罪过。对他这人鱼公主来说竟像小巫见大巫。不过他是不会让人知道他心里想法,他的表情一直都是平静无波,甚至有点冷漠。(其实就是拽嘛!)
虽然面容有点憔悴,但美人就是美人,长可及膝的红褐色头发就算被海水粘得一撮一撮的,也不会感觉到恶心,看上去另有一番风味。
凯瑟琳并没有正视诺斯,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焦点正落在他身上,强烈得让人不能忽视。
他抬头对上诺斯的眼睛。
虽然觉得他没有什么吸引之处,但他有一双明亮的黑瞳如黑曜石般,在柔光下反射出迷人的光芒。锐利的眼神中有一丝压迫感,使凯瑟琳不自觉地避开他。
他知道自己是个美女,也习惯了别人欣赏羡慕的目光,可他怎么觉得眼前这人看他时更像狩猎的豹在盯着它的猎物。凯瑟琳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感到不幸的事情即将发生在他身上。
在两人对望沉默的时刻里,诺斯也留意着凯瑟琳。
在海边没有仔细地看清他的容貌,现在一看总觉得眼熟。不是他的美,而是那种朦胧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诺斯不解。
站在面前的男生,柔和的光辉罩在他身上,本来有点苍白的脸变得如白玉般晶莹细致,真让人想摸一下,看看是否有人的温度(可能没有,因为鱼好像是冷血动物)。而出色的五官嵌在他的面庞上显得更加鲜明,灵动的眼眸如水波流转,眼珠不是纯然的红褐,夹杂着深海的蓝,在不同的角度似乎会显露出不同的颜色。眼角稍稍往上提,深浅适中的双眼皮使双眼看起来更大更有神。暖风吹起几缕发丝,覆在泯直的粉色的唇上和英气的眉上,神情刹是诱人。
暗地评价对方的两人,都有同一结论:美是美,不过比不上他/她!
“名字是?”诺斯打破沉默。
“凯瑟琳·亚斯利斯。”凯瑟琳自豪地回答。然后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慌忙补上一句,“是我姐姐。”现在他是男儿身,不能用女人名字。
“我对你姐姐没兴趣。”
哼!连他凯瑟琳的名字都不知道,他可是有名的智慧与美貌并重的人鱼公主呢!!
诺斯见他不语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凯瑟琳想起自己在别人的势力范围,气势不禁矮了一截,不甘愿地回答,“凯瑟!”
“哦。那你知道我是谁吗?”诺斯又问。
鬼才知道!他们又不熟。不过坐在牢房里听看守的侍卫谈起,这里的主人似乎是个身份高贵,来头不小的人。从他的事迹可知别人对他的评风不怎么好。
“不知道。”凯瑟回答得干脆利落。
“不要紧,你早晚会知道的。嘉理!带他下去整理一下,让管家准备一套男佣服装。”
凯瑟这才发觉诺斯背后的嘉理。原来还有一个美男子!刚才只顾与那家伙对峙都没留意到。这叫嘉理的人一派温文尔雅,比那家伙好多了,难道他也是佣人之一?他身上穿的就是佣人服吗?
佣人服!?
“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的佣人?!”随着嘉理的带引几乎踏出了门口的凯瑟转头问道。
“你不愿意吗?那么你是想跟嘉理去换衣还是想跟门口的侍卫回到牢里?”诺斯可恶地笑道。
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凯瑟甩开欲想抓住他的手,凯瑟几乎没有考虑就冲口而出,“愿意!!请你让我为你服务吧!”他可不想再回到那阴暗潮湿又脏兮兮的地方,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一向嘴挑凯瑟想做仆人也比吃那些残羹饭菜来得好。
虽然他的表情并不是这么说,然后咬牙切齿的调头走去。
* * * * *
一路上从嘉理的口中得知原来那家伙叫诺斯,还是个皇子呢!除此之外,嘉理还跟他讲了
许多关于“皇子与皇室什么尊贵”、“在这里工作要遵守什么规矩”、“对待主人和客人应有怎样的态度和用什么礼仪”等的一大串,可惜他一个字也记不住。
佣人嘛,意思就是要服侍皇子咯?从来就只有别人服侍他,娇生惯养的凯瑟怎么会服侍别人。何况以诺斯的身份来说,难道就缺他一个佣人吗?凯瑟一把抓起嘉理手里的衣服,旋身逃进房间里,逃离他的“夺命烦音”。
真佩服嘉理,他可以从出了皇子的房间后一直滔滔不绝说到现在,而且还面不改容。虽然他的嗓音是很好听,但他说的是人话吗?怎么他一句也听不懂。凯瑟长叹一声,开始动手脱衣服。
当他解开了胸前的纽扣时,那种奇怪的陌生感又涌上来,使他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看着隐约可见的胸膛,不由得泛起一阵心酸。以前他那引以为傲的胸脯,如今竟变得平坦如砥。当初让他接受自己变成男生的事实费了多大的劲,虽然接受了男生的身份,但接受不了男生的身躯啊!尤其当他在海边第一次见到“那东西”时几欲昏倒。现在不仅可能每天都看到,而且时时都感到它就在自己的身上,那是多么的可怕啊!!尽管过了这些日子,厌恶的感觉没有当初那么强烈了,但要适应仍需一段时间。
凯瑟迅速地穿好手上的衣服,对着镜子再拉一拉颈上的领带,端详镜中的自己好一会儿。
他穿起男装来也有模有样,高挑的身材完全挂得起这件外套,没有一点不协调,硬要说不合的话,大概是那张过于纤细、略带脂粉味的脸孔不应属于男生所有。(公主似乎有点男装僻)
他的这件衣服好像跟嘉理的有点相似,嘉理是皇子身边的近身侍从,那么说来他也应是诺斯的近身侍从了。还以为要帮皇子倒水洗脸、张罗衣食,这样也好,他可以落得清闲。(喂,公主。你好像有点误会吧。)
凯瑟再见到诺斯皇子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昨天晚上他恨不得擦掉一层皮似的把身体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把晦气通通都洗掉。今天的他有张素净的白脸和一把干爽飘逸的长发,再配上有格调的中长装,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美男子。他在心里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而这位自称美男子的人,正站在门口等待皇子起床换衣,最令他痛恨的是手上为皇子端来的那盆洗脸水。
经过皇子的召唤,凯瑟终于可以放下脸盆,松一松已经僵硬的手臂。
诺斯蹙眉盯着凯瑟。从他一进门诺斯就觉得不顺眼,原来是他那摆来摆去的长发。又不是女人,留那么长的头发干嘛?诺斯朝站在他面前的凯瑟指去,又朝桌上水果盘上的小刀指一下。
凯瑟顺着他的手指看看自己而后看看刀子,猜想皇子在表达些什么。
该不会叫他自刎吧!开玩笑,当然不是。从皇子拧眉盯住他的头发看来,意思是想他把头发剪掉。他可不想剪掉这头滑溜柔顺的长发,就装作不明白不理睬他。
诺斯见他没动静,索性站起来,操起小刀往凯瑟走去。
“来真的吗?可恶!”凯瑟的眼睛如是说。
“当然来真,快给我剪掉!”诺斯的眼睛如是说。
忽然“嘭”的一声巨响,结束了两人的争持,结果就是——手起刀落,长发飘飘不见了!
……静!
启事者没自觉地笑笑走近来,似乎忽略了凯瑟那杀人的眼光。
“诺斯皇子,打扰你了!”
这时贝莉尔才发现诺斯身边站了个女人,不,美丽得女人一样的男人正敌视她。
※ ※ ※ ※ ※
凯瑟似乎不能适应这里的生活,无论是他还是她,自从他的长发壮烈牺牲的时候起,就决定跟他们交恶了。
他,自我意识过剩,自大且脾气古怪,我行我素的混蛋皇子。
她,头大没脑,刁蛮任性,行为嚣张(皇子不在时)的平胸女。
凯瑟的内心不如表面平静,他谦逊恭敬地为他们端茶,可心里一早就把他们杀了几千几万次了。
可恨!可恨!要不是有客人他老早就发作了。尤其那人是贝莉尔的父亲克莱斯侯爵,有其女必有其父,肯定不是个好东西。(偏见!这是偏见!)
就连嘉理都察觉到凯瑟不训的眼光,何况是诺斯皇子?
唉!有点满足感了,还是适可而止,免得他真是控制不住。看!我是多么的善良!皇子终于都良心发现,打算送客了。
嘉理送走了侯爵。
凯瑟因长时间维持同一表情而导致肌肉僵硬的脸部开始抽搐,右手也有握拳的趋势。但一男一女并没停止看似打情骂俏的行为。
“诺斯皇子殿下,我今天带来了你喜爱的苹果派,您试一试,是我亲手做的哦。”贝莉尔
傻傻的笑容也很可爱。
“谢谢!出自你高贵的手,一定是如你这般高贵的味道。”贝莉尔羞涩地微垂下脸。“还有,叫我诺斯就好了,毕竟你是我重要的人。”诺斯好像是特意把“重要的恩人”说成“重要的人”,而且别有深意的望向凯瑟。
皇子的恶趣味又来了,对象就是像凯瑟那种易被激怒的人,为的是看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好满足他爱欺负人的性格。(在一定程度上,他的这种行为可归为心理不平衡的变态一类)
凯瑟转念之间就明白了诺斯的意图,索性闭眼不看,充耳不闻。(果然同类最了解同类啊。)(凯、诺:谁跟他是同类了?这变态的家伙!/这神经的女人!………………作者被扁ing)
诺斯见他没动静,没趣地继续他跟贝莉尔的谈话。
“最近我会常来陪你,好不好,诺斯皇子?”贝莉尔笑得灿烂。
“好!”惨,还是敌不过可爱的笑容。
“你也会喜欢我带来的苹果派吗?”她继续笑。
“喜欢!”但要不要换别的,天天吃会腻的。
“父亲现在整天忙着‘狩猎魔女’的事,不过对我来说也不错,可以多些出门。”
对我来说不算好事。诺斯但笑不语。
“你说的是现在全城都在谈论的‘狩猎魔女’事件吗?”嘉理插了一句。
“‘狩猎魔女’事件?”久未出门的诺斯不知道有这一件事。
好奇心旺盛的凯瑟当然不会放过有趣的事,也付耳一听究竟。
嘉理边收拾桌上刚用完的茶杯边道:“这件事是由一个小村子开始的。那村子以前是信仰当地的古神的,但由于新宗教传入,使原本的古神道渐被遗忘。过了些年那里的人几乎都不再供奉古神,而侍奉古神负责祈福和占卜的巫女一族也因此隐居或融入村民信奉新宗教,过着平淡的日子。大概三十多年前,隐居的巫女中出生了一位拥有强大灵力的承继者。巫女们便想通过这机会复兴古神道。接着的几年内发生许多灾难,但都由一个黑发黑眼,美丽异常的小孩解决了。巫女们到处宣扬这些古神的‘神迹’,信仰古神的人大大增多了。这点引起新宗教的不满,就对外宣告那是恶魔的把戏,灾难是他们带来的。巫女们被人说成邪恶的使者,受到排斥,后来还被追杀,全部被村民用火刑烧死了。这是三十年前的“狩猎魔女”事件。”
“那跟现在的有什么关系?”凯瑟问。
“有。不久之前,发生了几宗命案,死的都是当年有份参与‘狩猎魔女’的人,所以他们便认为是巫女一族的幸存者回来报复了。谣言一传出就制止不了,传到现在已变成‘恶魔复活,从地狱回来报仇’的说法,搞得人心惶惶。于是教皇的部下联合皇室新组成的保卫队就四处搜查‘魔女’,这是现在的‘狩猎魔女’事件。”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嘉理你可知道得很清楚。”凯瑟似乎很感兴趣。
“只是听别人说过而已,详细的就不清楚了。”嘉理笑笑说。“我也听父亲提起说,”贝莉尔一把推开上来凑热闹的凯瑟,“死的都是贵族,而且有一个像是教皇的义子。”
凯瑟又钻了上来,“我就知道,不然怎么会如此重视这件事。”
贝莉尔本想把凯瑟踢走的,碍于皇子在场就改用手肘暗地撞下去。凯瑟吃痛地按着腰际,
“你!……你。”
“怎么了?凯瑟先生。你好像不太舒服,需要休息一下吗?”最好不要再回来,污染我的视线。贝莉尔亲切地说。
“是要休息,不过在这之前要先送完客,”送走你这平胸女,“贝莉尔小姐,请!”凯瑟不由分说把贝莉尔拖向门口。
“喂!你干什么?诺斯皇子!他……”贝莉尔想挣脱凯瑟的手。
“皇子要送客吧?”凯瑟见诺斯没反应,就加快速度赶走贝莉尔。
门一关上就安静多了。“这样没问题吗?”嘉理指的是贝莉尔这大小姐。
“由他们吧。对了,那些命案都发生在哪里?”诺斯问。
“在威治克林或邻近的城市,案发时间是深夜,先被杀死再放火烧。线索都被大火毁掉了,调查处于胶着状态。”
“那就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出发?”
“到威治克林去。”
嘉理虽然不惊讶皇子的突然奇想,但仍存在一个疑问,“那贝莉尔小姐和凯瑟呢?”
“留下。”诺斯想都不用想就作出决定。
“我反对!!”在门外拉扯的贝莉尔和凯瑟同时踢开门异口同声地回答。
面对志在必得的两人,嘉理再一次询问。“皇子?”
“……带去吧。”
※ ※ ※ ※ ※
在浓黑的夜色中飘过一个身影,是一个身材不高少年打扮的人。他边走边拢起背后散乱的长发,并用黑色的缎带束起来。他小心地穿过屋后的走廊,由后门悄悄地出去了。然后摘下了黑色的帽子,透过月光终于看清他的脸庞。
细细的脸上镶着一对大眼睛,可能是光线的反射,那对眼睛异常明亮,闪着异样的光芒;薄唇划起弧度,那是不可思议的笑容,整张清秀的脸上露出魅惑人心的成熟,娇娆,张狂,危险。他是一个像猫一样的少年。
风撩起他的长发,缠上尖细的下巴和纤细的脖子。风声突然停了,少年的背后变成了繁华的街道。他熟悉地穿过细巷,不时与那里的人打招呼,当走到有酒吧门前,几个女人熟络的搭上少年的肩膀。
景象开始变得模糊,一阵阵浓烈的香水味传来,少年的背影由一个女人代替了。她的身高与少年相仿,香水味是由她那里发出来的,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始终没有看见她的脸,但从
她单薄的衣衫下可看出她的体态优美,正一步一步走向铺着雪白被绒的床铺。
气氛变得浓重而潮湿,视线模糊,感觉到有人,很大呼吸声,温度升高,意识不清,很多感觉混和在一起,心跳如雷般敲响。
卟卟!!卟卟!!卟卟!
就在一刹那间,再也听不到狂乱的心跳,室内的空气像凝结了般,彻骨的寒气渗入皮肤。
墨黑的四周只有从窗帘罅隙跑进来零星的光,可是也够看清楚那里的光景。
恶心的感觉不但来自香水味和血腥混和,也来自床上和地上染满了的鲜红色。血像鲜艳的红花开放在雪地上,那么的瞩目,红花像有生命似的从那温热的躯体里爬出来。
温热的血溅到了雪白的腿上,手臂上,脸上,还有那像猫一样发亮的眸子里。
啊!啊!这扭曲的面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为什么是……竟然是……!
床上的人由噩梦中转醒,额角已布满了汗珠,经过她的脸孔滴在握紧的手上。
噩梦!又是这种噩梦!那些景象一直缠扰着她,为什么最近经常出现呢?少女反复自问。
少女望向窗外,天快要亮了。她想起今天馆里有重要的人来,于是就起来为忙碌的工作做准备。梳洗之后,她坐在唯一的小镜子前把头发扎成两条辫子。镜中苍白的脸庞竟和那个如猫的少年如此相像。
※ ※ ※ ※ ※
正值初春,生意怏然,群花正要展现它们的艳丽,颜色小小地露出了蕾外。混和着春天特
有的湿气和草的清新,就算吸一口微微寒冷的空气也不会觉得不舒服。凯瑟还是比较喜欢大自然的感觉。花叶都被修剪得整整齐齐,草坪虽然平整又美观,然而失去了植物的顽强生命力和韧性的一面,他不喜欢单调。
通过了宁静的庭院又出现了和皇宫相似的建筑群,说这里是度假的别墅不如说是缩小了的宫殿。遥望还有一段路程才到的别墅门口,门前一早已排好两列整齐的队伍。
“旅行也要这么堂皇的住所,真有气派!”凯瑟小声讽刺说。
“不是啊。我觉得很朴素了。”诺斯的回答真让人吐血,特别是背行李背到手脚酸疼的凯瑟,更是反感。
总有一天他要离开这个地狱!还要把诺斯打得像个猪头!凯瑟内心大声呐喊。
然后凯瑟拖着沉重的身体和背后的庞大行李徐徐地向大门出发。其中一个行李箱不听话地从他的手中漏了出来,而他只能无奈地盯着地面。
门廊后飘出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用清脆而柔和的嗓音说,“需要帮忙吗?”
凯瑟抬头就对上了她。她穿着洗得发黄的白裙,刘海已长得遮住了脸,肩的两边垂着长长的辫子,相貌并不像她的声音般出色。她一手紧握扫帚一手提起地上的箱子又轻声问了遍:“我来帮你好吗?”
这时有几个立领长白裙的侍女走过来并说:“让我们来吧!”她们打算拿下凯瑟手中的行李。有一个走向辫子女生,粗鲁地抢过她手里箱子,小声地警告她说:“快给我下去!他不是你这种肮脏的下级女佣可以碰的人。”
凯瑟看着热情微笑的侍女后的辫子女生急急走远,问:“她怎么了?”
带头的侍女露出一副厌恶的表情说:“不要管她!像她那种不干不净的人只配做下层的工作。放心!我们不会让她接近皇子的。”
已走得远远的诺斯发现凯瑟仍在磨磨蹭蹭跟侍女们聊天,于是叫道:“凯瑟!你还不走吗?你真是弱到要女人帮你拿行李吗?”
诺斯讨厌的话听在凯瑟的耳里就像针一样,“哼!谁说的!”凯瑟一把抓过侍女手里行李冲刺般跑向大门。
※ ※ ※ ※ ※
原来这别馆真的不是普通的大,凯瑟只记得经过几个相同模样的走廊,走着走着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完全不知道身处哪栋建筑,每间房似乎都一样,连装饰也相同,想不迷路也不行。
早知就不自己走出来了!
凯瑟只好走出庭院,希望有人能带他回去。
咦?在那边的不就是辫子女生吗?
在井旁忙着挑水的辫子女生随意地拨开跟前阻碍她的发丝,提起水桶就要回去了,完全没有发现凯瑟的存在。
凯瑟当然不会让他的救星就这样走掉,于是他立即跑过去并叫到:“前面的辫子女生请等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凯瑟的错觉,她不但没有停下来而且越走越快。毕竟男生的脚步比较快,一下子就追上了她。
“请等一下!”凯瑟抓住欲要逃脱的身影。
“果然是你。还认得我吗?”
“哦。”她低下头,凯瑟看不清她的脸,但也可感到她想逃走。
“我好像迷路了,你可以帮帮我吗?”凯瑟一副期待的表情。
“……”
首先凯瑟的脸由期待变成难过,由难过再变成无辜,“难道你忍心让我这纤弱的美少年迷失在这陌生的国度,随风沙而玉殒香消吗?”
“噗哧!”辫子女生看着他那比翻书还快的变脸不禁轻笑出声。然后又觉得不妥,以咳声掩饰刚才的失态。
凯瑟见机不可失立即缠上人家。
“怎么了?你不舒服了?难道是因为我的出现使你觉得困扰,如果是这样我真的感到非常
抱歉,”凯瑟果然露出一副歉疚的表情,“既然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一定要补偿你,以赎免我的罪过。不然我就对不起被害的你,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不起……”
辫子女生急忙地打断凯瑟滔滔不绝的华丽演讲,“不!我没事。”如果在不阻止他,说不定他还要对不起她父母,对不起她提着的水桶呢。
凯瑟的“大嘴巴”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又竟自地说起来。
“唉!你真是个善良体贴的好姑娘!”他那认真的眼中露出一丝温柔。
她眼定定地看着他,心里掠过一点温暖。在那个遥远的记忆里,也有人这么说过。
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柔情变成了诚恳,“即使你是如此讨厌我,还顾及我的感受委婉拒绝我,使我更加形愧自惭。你让我帮你吧!”
咦?她有说过讨厌他吗?还是他有被害妄想?
“来!你尽管使唤我吧!”凯瑟变成一脸兴奋、热心帮忙的样。(公主的性格歪曲了吗?)
还来不及开口的辫子女生盯住已被“挟持”的水桶,身不由己地向前方移动。哦,正确来说是被人牵着走。
怎么她竟然不反抗?她一向不喜欢与别人接触——就算是身份比她高的人。可是心底讨厌的感觉并没有浮上来,还带有一点点“想就这样让他牵着”的意外发现。难道在为他一句玩笑而心荡神驰吗?不!不!辫子女生马上就否认了这方谬的想法。
“怎么走?”凯瑟不断闪动他的大眼睛,就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虚心请教。
“这边,”辫子女生轻轻地笑了,手指向东南方的绿荫小径,“走这边比较近。”
“还未请教小姐的芳名。”凯瑟见她笑了,也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不是小姐。”她只是地位卑下的女佣,自她懂事以来一直都必须记着自己的身份。
凯瑟见她倏地收起了表情,当然不会坚持下去。“这位不是小姐的总有芳名吧!”
“我叫葛兰娜。”
这人真是奇怪!葛兰娜有点意外地回答。
“很好的名字啊。我叫凯瑟,凯瑟·阿斯利斯。一个被混蛋皇子欺负的可怜的纤弱美少年。”
可怜?纤弱?“噗哧!”葛兰娜不禁笑出声。
“你又笑了!”凯瑟作出不悦的表情。
“对不……起。”葛兰娜对上凯瑟充满笑意的眼眸,立即就知道了他没有生气。那么她是不是被作弄了?葛兰娜知道这个奇怪的侍从与她遇过的人不同,虽然奇怪,但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
“我觉得你没有那么讨厌我了。”
葛兰娜被他突然的一句弄迷糊了。他真的有被害妄想吗?
“我没有讨厌你啊。”
“真的?那可不要喜欢上我这上天入地、绝无仅有的翩翩美少年哦!”
葛兰娜无力地回答:“是!是!美少年再不走大美女我就不等人了,又被人责骂我可不管啦。”
两人快步穿越浓荫茂密的小树丛,有笑有说向目的地进发。葛兰娜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上发出了久违的属于少女的神采,她只知道那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 ※ ※ ※ ※
葛兰娜遇上了多言的凯瑟,她告诉他有趣的民间轶事,他教给她关于海洋的知识,他们谈天说地,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凯瑟从来就不讨厌跟女生交往,当然那个造作的贝莉尔例外,他很快就和葛兰娜熟络起来。这几天观察得知,原来葛兰娜是个开朗活泼的女生,不过这里的一切使她变得压抑和沉默。她已把凯瑟当作朋友了,所以在他面前就会真心的笑起来。
“葛兰娜吗?”一个温和敦厚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来人是一个平民打扮的男人,大约三十岁上下。他身上的衣服虽然略嫌粗糙,但也整齐洁净,给他平凡的脸添上一分清爽的感觉。凯瑟没有见过眼前的人,于是下意识地望望身边的葛兰娜。
“你好!洛先生!”葛兰娜站起来向他打招呼,露出淡淡的笑容。
“哦。你好!他是?”被唤作洛先生的警戒着问到。
“他是我的朋友。”洛克听葛兰娜这么说才放下警惕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惊讶的神情。
洛克想说些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
“管家叫我送花来。想起上次你跟花王说的话,就顺便给你带些风铃草的种子,在花园那边。”洛克的手指向不远处的华丽大花园的一角。
“好的!谢谢!想不到洛先生还记得这件事。我这就来。”葛兰娜转过头对凯瑟抱歉地说,“对不起,我可能有事先走了,我们下次再聊吧。”然后点点头随着洛克离开了。
凯瑟用疑惑的眼神目送已走远的身影。
刚才的洛先生看上去很普通,但他不知何故有种奇怪感觉,也说不上是什么。
过敏?可能吧。
最近凯瑟怀疑自己是否染上了桃花运,身边总是有女人在“嘘寒问暖”。一路上的女侍很热情地找他攀谈,连自命清高的女管事都频频送秋波,冷啊!
不过眼前的形似女人的雌性生物就绝对是个桃花劫。
“你!这是侍从的态度吗,还不过来帮本小姐提东西?需知道我从没拿过比镜子重的东西,来伤害我的纤纤小手。”贝莉尔高傲地命令凯瑟,并翘起尾指专心地检查不久前涂好的指甲油。
什么态度,平胸女!皇子一不在就嚣张起来!
“对!我是侍从,正确来说,我是皇子的侍从。”他笑得虚假。
“我可是未来的皇妃啊!皇子的侍从,还不做你应该做的事?”贝莉尔瞥一瞥地上的她今天走集市的战利品,昂头冷哼一声走在前头。
“什么皇妃?我怎么不知道我国有这号人物?恨嫁也不看看对象,皇子有喜欢吃鸭胸的嗜好吗?喜欢它够平?”虽然他也同样对诺斯心怀怨恨,但就是看不惯贝莉尔的大小姐作风,要挫挫她的锐气。
贝莉尔一听为之气结,居然说中她最介意的事,恼羞成怒就一巴掌甩过去。
幸亏他反应快,捉住正要落下的手掌,不然他滑滑嫩嫩的美少年脸颊不开花才怪!
说时迟那时快,豆大的泪珠马上从贝莉尔的脸上滑落,若只以纯美学的角度来看还算得上是面带梨花,瞬间他就呆住了。
当然他是不知道缘故,直到诺斯讨人厌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凯瑟倏地放开手,而贝莉尔翩然地飞奔向诺斯的怀抱(在公主眼中就是那么一个动作),
低头不语,但她颤抖的肩膀泄露出她的伤心害怕。
他还比较害怕好不好,真是见识到什么叫“嬗变”了。这狡猾又伪善的女人!
这种情况看来,怎么都像他在欺负弱小,实在冤枉啊!凯瑟楞楞地看着贝莉尔的精彩演出。
“怎么了?”
“没有……不关凯瑟的事,我……我只是有沙子跑进眼睛里了。真的,与凯瑟无关!”
小姐,你也太狠了吧?装出一副宽怀大量的样子,一再强调与他没关,不是在暗示他在欺负她吗?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没人相信,还不如自首来得好。
“贝莉尔小姐,刚才有所冒犯请多多原谅,我保证不会再犯了。”凯瑟真心诚意地道歉(表面上)。
“哦,不!只是误会而已,我不会介意的。”占了上风的贝莉尔一边擦眼泪一边善良地说。
已被皇子吸引住的贝莉尔很自然地牵着诺斯的手臂,跟诺斯谈情去了。
而凯瑟也只得乖乖拿起地上堆积的物品,暗暗在心里诅咒。
皇子最近好像很少出场,而这个平胸女就越来越嚣张了!
虽然凯瑟这几天晚上都很空闲,落得自在,不过总觉得有些不妥。因为平时皇子无聊时总是找他碴,不欺负他就不舒服似的,这次一反常态,几天都没什么动静。(喂!公主你不是M化了吧?)
但终于被他发现了倪端。
躲在树丛暗处的凯瑟留意着诺斯和嘉理的一举一动。
“皇子。今天是新月的第三天了,‘魔女’今晚应该有所行动。”
“好。就让我们结束‘狩猎’游戏吧。”
咦?他们好像要去抓连环凶案的凶手,这么刺激的事也不预他一份!凯瑟一时兴奋不小心触动了身旁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谁?!”诺斯灵敏的一转身并且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物体。
“是我。”本来就打算现身的凯瑟也很干脆地站出来,当然也因为皇子手上的手枪。
“凯瑟?”嘉理有点惊讶低叫一声。
“你什么时候来的?”诺斯悠闲的动作之下却是充满危险的语气。
“刚来。不过足以知道你们今晚的目的。”凯瑟不避讳诺斯的冷砺目光,反而带笑地直视他。
四目对接之后的瞬间,诺斯又恢复了一贯的庸懒和傲慢。
“哦!原来你在偷窥我们在月下谈情,你浓我浓的亲热情景啊?”诺斯在柔声说出那暧昧的话的同时,一只手已搭上嘉理的肩,头也轻轻靠上嘉理的胸膛。
时明时暗的月光照得这光景更暧昧,两个美男子搭配的画面实在是赏心悦目哪!凯瑟一时看得出神。(公主。需要手帕擦擦口水吗?)
不对!现在不是遐想的时候。
“哦?不用再装了!你在侮辱我的智慧还是你的智慧?”凯瑟自信的嘲讽。
诺斯的警觉一向都很高,知道凯瑟来了不久,原以为可以唬过去,看来太小看他了。皇子不再挂在嘉理的身上,径自向着外面大步地走去。银发美男子也跟随其后。
就这样?
诺斯没有像凯瑟想象中的惊慌或威胁,完全漠视他的话。
不过凯瑟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们,他以矫捷的步履紧追前面的身影。
当他要跑到诺斯的跟前时,一股劲风袭向他的颈项。他身形一矮,以脚尖用力向后跃起,电光火石之间便灵巧地退开到安全范围。
诺斯见偷袭不成功,再以快速的动作向凯瑟抓去。凯瑟在他几乎得手时又侧翻避过了,立稳了身子后,手上还把玩着战利品。
原来凯瑟不如外表般文弱,而且身手还很敏捷。(还很会A东西哦,就像之前皇子被A的怀表)诺斯惊讶仍神色自若,但心中不禁对凯瑟重新评价。
“我就知道你会耍阴招,不过你太轻敌了!想砍昏我走人吗?似乎太乐观了。”凯瑟得意扬扬甩甩头。
“哼,无聊!不玩了。”
“谁跟你玩!我也要去啊。不然我就开枪,吵醒了贝莉尔大小姐,肯定又要大吵一番参一
脚了。呵,如果错过了时机可能又要等到下次新月的第三天了,对不对?”为了证明偷听到的话不错,凯瑟威胁说。
“算是威胁吗?你认为对会我有影响吗?”诺斯笑得可恶。
“我想不会。但我要跟的话,你会对我有影响吗?”言下之意他打死也不放过这么好玩的事。
沉默过后,诺斯丢下一句“随便你”就拿回□□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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