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Forgive

　　纳西莎的哀嚎被压在喉咙里，德拉科倒在地上，一种无法忍受的剧痛从身体内部迸发，好像所有的骨节都被铁钳捏碎，再用断骨不断摩擦伤口，好像皮肤被一片一片从肌肉上剥下，好像血管被一根一根从身体里扯出来……那令人发狂的痛苦侵蚀了他的每一寸神经，仿佛无穷无止的折磨足够让任何坚强的理性崩溃。

　　他会疯掉的……就像隆巴顿夫妇一样疯掉的……他太高估了自己的勇气。他终于明白了黑魔法的可怕，明白了什么是“不可饶恕”之咒——因为这魔咒施加的是超出道德范围的残害！

　　他从小被宠爱着长大，别说挨打，连重话也没有被说过几句，所以波特的一句拒绝会让他耿耿于怀，所以赫敏的一记耳光能让他终生难忘……德拉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是这么脆弱，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向他的理智抗议，要他不惜一切代价地逃离这剧痛……

　　也许伏地魔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几个钻心咒，他就会抱着他的脚哀哭求饶，把心里所有的秘密都供出来，只求一个速死。他佝偻着身体蜷缩在地上，额头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磨破了，手指痉挛地刮过石板，指甲断裂也感觉不到。忽然一股力量扯起他的头，逼着他扬起脸睁开眼，德拉科费力地凝聚视线，正迎上了伏地魔血红妖异的竖瞳。

　　被剧痛冲击得破碎混沌的脑海中，划过一丝警惕的清明。德拉科觉得自己真该荣幸，居然让黑魔王用上这样的手段来窥视他的思想，他松开紧咬的牙关放声惨叫，用这一瞬间舒缓压力腾出的精神，拼命维持住大脑封闭术。

　　面前是当世最厉害的摄神取念大师，他根本没有把握能瞒住他。德拉科的眼前不由自主地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他在火车上踢断了波特的鼻子，他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讽刺三人组让他们暴跳如雷，他恶言侮辱了赫敏……德拉科忽然万分庆幸，自己这么多年和他们恶劣至极的关系。

　　多去想一想那些如尼文！那些消失柜上的文字，想一想你终于破译了它们以后有多高兴！想一想你分析那些魔法阵的羊皮纸，想一想……

　　伏地魔的视线终于移开，剧痛消失了，德拉科跌回冰冷的地板上，费力地喘息着，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消失了一样瘫软着动弹不得。伏地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然后露出一个似是满意的轻笑：“很好，德拉科，很好。你是一个忠心的好孩子，也很勇敢，你面对钻心咒表现得可比大多数人强多了。”

　　“谢谢，主人。”德拉科挣扎着把自己的肢体摆成跪着的姿势，振动干涩的喉咙，回答得恭敬、畏惧又感激。他看到母亲就瘫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满面泪痕，下唇被她自己咬得鲜血淋漓，面色惨白得像是随时都会晕死过去。

　　伏地魔的目的达到了，他折磨他，让纳西莎在旁边看，一个十六岁娇生惯养的少爷会屈服于钻心咒，一个溺爱儿子的母亲会屈服于心痛。他用一道咒语，换来一个不敢再心生反抗的马尔福家族。

　　但是他毕竟看轻了他，伏地魔相信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不可能在钻心咒下还隐藏得住什么，他没有去深究他的思想，他没有发现他藏起来的记忆。

　　德拉科垂着头，四肢还因为刚才的剧痛而战栗着，但这个胜利让他在恐惧里重新升起了一些信心。伏地魔太了解人类的弱点，而完全忽视了人心的力量，他不会懂得马尔福对家族的爱，母亲对他的爱，他对她的爱……这都是黑魔王不屑于去了解的东西。他不会明白，是虚无缥缈的爱保护了他魔杖下的蝼蚁，这一次，无能的男孩成功骗过了他——他做到了！

　　“你对那件工作很努力，取得的成果甚至超出了我的预期。伏地魔大人一向赏罚分明，所以——”他抖了抖魔杖，一张羊皮纸落在德拉科手边，“这上面的三条咒语我希望你能尽快学会。”

　　德拉科立刻显得欣喜若狂，他抓住那张纸，声音激动地说：“谢谢主人！我会的——我会尽全力为您效命！”

　　“不要再有愚蠢的行动。”这句话是对着纳西莎说的，德拉科急忙接口：“当然，当然！我绝不会再犯，感谢主人的仁慈——我会独立完成那个任务——”

　　伏地魔看了他一眼，弯了弯嘴唇：“你可以回学校了，德拉科，如果顺利的话，还能赶上晚餐。”他一挥手，紧闭的房门开启，他身后的黑袍就像一道烟雾，裹着他优雅的脚步离去了。

　　德拉科伸出手去，握住了母亲的手，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冰冷僵硬得像是一只石雕。他靠近她，看着她美丽的蓝色眼睛，努力地微笑：“妈妈……”

　　“德拉科……”纳西莎全身一震，猛地用力握紧他，另一只手拂过他凌乱的发丝和沾染了血迹的脸，然后紧紧地抱住他，“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他在她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就算你什么都没有做，他也会找理由来这么对我的。他不信任我们，我们也不必忠于他。”

　　纳西莎惊喘了一声，德拉科安抚地搂住她的背。他不能让自己显露出软弱害怕，他现在是母亲唯一的支柱，马尔福的未来，已经全数压在了他的肩上。

　　“我不会让你终日活在惊恐中，也不会看着黑魔王毁掉马尔福——妈妈，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相信我——你相信我的，对不对？”

　　她抱紧儿子宽阔的肩，用力点头，没有再流泪。

　　“小马尔福先生，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不然上课要迟到了哦。”一个矮胖的食死徒出现在大门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德拉科撑着膝盖站起来，扫了一眼手中的羊皮纸，然后一挥魔杖把它烧掉，他挺直了脊背，稳稳地朝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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