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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拉格霍恩一边把他的白手帕塞到公文包里,一边看了一眼还在手忙脚乱收拾坩埚的女学生,“我想如果你再不快一点儿,恐怕你的魔咒课又要迟到了,佩里斯小姐。”
“是佩利亚小姐……我想。”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斯拉格霍恩的旁边,兴致盎然地看着那个五年级女生噌地跳起来,涨红着脸向两位教行了个蹩脚的礼,然后抓起书包逃命似的跑出教室。
“哦——”斯拉格霍恩仿佛被吓了一跳似的转脸去看身边的人,结果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摆的蟑螂罐子,还差点碰到对方的长鼻子。“哦——阿不思,说真的……”
他挥了挥魔杖,撒的满地都是的蟑螂纷纷钻到了罐子里,摔碎的罐子盖也迅速的拼凑在一起,“噗”地扣在罐子上。
斯拉格霍恩一边指挥蟑螂罐重新落在桌子上,一边有些不满地埋怨身边的同僚,“你知道,你下次能不能考虑换一种方式出现——”
邓布利多看了看桌上完好无损的蟑螂罐,温和地说:“真是干净利落的修复咒。”
斯拉格霍恩板着的脸看上去比刚才松懈了一些,但他低头查看公文包的时候还是小声嘟囔了一句,听上去像是“肯定是故意的”什么的。
邓布利多似乎很难不觉得眼前的情景有些好笑,但他还是决定绕过这个话题,不去刺痛眼前的老同事。“来点椰子酒?”
“什么?”斯拉格霍恩看起来又警惕起来,“不——不了,我和梅乐思教授约好……”他拍了拍自己的公文包,表示自己赶时间。
“那真是有点遗憾。”邓布利多说。
“我不想显得失礼,不过既然你时间匆忙——”邓布利多对斯拉格霍恩的公文包点点头,斯拉格霍恩忍不住想提醒邓布利多他赤褐色的长胡子快要掉进他的缓和剂里面了,“如果你方便为我准备一点增强剂的话,那真的是太慷慨了。”
“增强剂……是啊,增强剂。”斯拉格霍恩粗声粗气地重复道,“我想你一定是注意到我配置的增强剂效果特别好……”
“没错,毫无疑问正是这样,霍拉斯。”邓布利多说。
斯拉格霍恩暂时放下了他的公文包,回身在他背后的柜子里翻找起来。他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满翠绿色的透明液体,看上去亮晶晶的。“你的运气真不错,阿不思,我的手边正好有一点……”
“看这翠绿的色泽……我敢说在当今魔法界,除了我……”斯拉格霍恩用拇指和食指小心的捏着药瓶打量着里面的药剂,看上去他的那些不满早已烟消云散了。
“是啊,”邓布利多也看着那个小小的瓶子,“自从用过你配制的增强剂,总觉得其他增强剂少了点什么……”邓布利多若有所思的说,“不过,我还是挺喜欢维森夫人家的药剂,我是说,虽然有时候有点副作用……但至少味道不错。”
“别提那个疯女人!”斯拉格霍恩看上去像是受了冒犯,“简直是有损——”
但是邓布利多并没有听清维森夫人到底有损了什么,因为他突然闻到了一股非常怀念的味道,那味道像是——没可能搞错——高锥克山谷山间的风,又好像是老橡树的木头香。他绕过斯拉格霍恩的长桌子,看到了正在窗台下面冒着泡的一锅新熬的药剂,泛着特有的珍珠母光泽。
邓布利多看着螺旋形的蒸气源源不断地从坩埚里升起来,自言自语道,“当然,当然……我早该想到……”
斯拉格霍恩拖着笨重的身体跟了过来,顺着邓布利多的视线也注意到了那锅迷情剂。“哦——阿不思,给五年级的学生展示用的,你知道,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忘了你不怎么喜欢这个……”
他挥了挥魔杖,把旁边的坩埚盖子召唤过来盖上。
“听我的,阿不思,别让一坩埚魔药坏了心情……”斯拉格霍恩拍了拍老朋友的胳膊,“来,拿好你的增强剂……”
邓布利多从斯拉格霍恩手里接过绿色的玻璃瓶,小心翼翼地装到了长袍口袋里,“别担心,”他说,“谢谢你的增强剂。”
“别客气,老朋友”斯拉格霍恩又看了一眼窗台下面似乎马上就要从锅盖下面扑出来的珍珠母色药剂,显得有些恍惚起来,“真是个怪人,是不是,阿不思……?”
邓布利多没有再看那个坩埚,只是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拇指,好像上面粘着什么顽固的污渍。“你知道,霍拉斯,现在有那么多人一致认为我是个怪人,就连我自己也不得不怀疑这一点了。”
斯拉格霍恩短促地笑了一声,接着他自己的思路说,“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见到迷情剂就皱眉头的人,说实在的,闻到它就大笑不止的人我倒是遇见过不少……”
“是啊……我想,”邓布利多慢慢地说,“你和加拉提亚的约会恐怕要晚了,霍拉斯。”
“啊——”斯拉格霍恩突然惊醒了,他捞起刚才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包查看了一番,“你说的对,阿不思,我该走了。”
“替我向加拉提亚问声好。”邓布利多说。
“问好……是啊,我会的。”斯拉格霍恩又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里塞了几卷羊皮纸,回答的有点心不在焉。
邓布利多注视着斯拉格霍恩提着收拾好的公文包匆匆离开,也迈步离开了魔药教室。
邓布利多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墙角打开了立在那里的黑柜子。柜子里有个浅浅的石盆,盆口的一圈刻着如尼文的花纹。银白色的记忆在石盆里缓慢的旋转、扩散,像被风吹散的云,又像是展开涟漪的水。
邓布利多把魔杖尖靠近太阳穴,抽出一缕发丝般的银白色思想加到了盆里。盆里的银白色气体——或是液体——顿时旋转得更快了。他用魔杖捣了捣盆里的物质,看着那些银白色的物质一圈一圈扩散开来,最后变得透明了。邓布利多低头看着石盆,里面所映出的景象遥远而熟悉——那是夏日的高锥克山谷。他甚至还认出了从石盆边缘看到的一截树枝,他知道那属于他家门口不远处的一棵老橡树。他站在柜子前,像透过一扇圆形的天窗一样看了一会儿盆里绿色的世界。
时间的流速在这时候忽然显得那么暧昧不明——邓布利多发现自己很难搞清自他从魔药教室告别斯拉格霍恩以来究竟过了多久,直到他听到外面传来桌椅磕碰的声音,他才意识到原来已经到了下课的时间。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用魔杖从盆里挑起一些思想小心地放回脑子里。
他很清楚在那缕白色的蛛丝状的思想里面装载的是什么样的记忆,但是他试着很多年都没有再去回想了。
邓布利多把黑柜子的门关上的时候,从教员室的窗户正好看到往日绿色的湖水正因为下午阳光的照射而反射出金色的光斑。他看着那些闪耀着的光斑,场地上正在练习的魁地奇球队的喊声听起来忽远忽近,显得那么不真实。
“邓布利多教授!”突然一个一年级新生带着哭腔没头没脑的冲进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那个小家伙一撞开门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邓布利多,但他却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邓布利多逆着光,从他长长的赤褐色胡子到他的眼镜边儿都好像在放着金灿灿的光,看上去那么威严又那么可靠——他忽然之间觉得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包括他那陷进楼梯里出不来的好友。
“亲爱的弗里克,”邓布利多矮着身子看着那个看上去紧张兮兮的小男孩,“你的朋友很快就会得救的,我保证。”邓布利多跟着他走向格兰芬多塔楼的时候,不禁感到他必须尽自己的力量做一些什么的时候也许到了。
1899年夏天,正是那棵老橡树长得特别繁茂的时候。
金发的少年悬挂在树枝上,百无聊赖地将魔杖转了一个复杂的花式,橡树的树冠刹那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了一圈,甚至结出了不少深色的橡子。
站在树下的红发少年发出了一种类似庆祝的声音,然后说:“真是了不起的生长咒。”
“得了吧,阿不思。”那金发的少年翻了个跟头从树上跳了下来,轻快地落在了红发少年旁边,“这话别人说说也算了,你的生长咒估计能让这棵老树再长高三英尺。”
那时候他就站在他身边,金色的卷发被风吹起来的时候简直可以拂到他还没有折断的鼻子。闻起来就像那棵老橡树一样,带着阳光般快乐的味道。
可惜那个夏天很快就过去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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