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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惊
唐先生晚上自然没留下，张国荣送了他出门，因时间还早、中午又午睡过了，就回头继续逗张枷椤玩儿，可惜唐先生不在，明天张枷椤又该回学校了，张国荣自己也该开始忙了，暂时连用美食拿捏她都没办法。你来我往了半个小时，张国荣一点好处都没讨到，悻悻坐下来看剧本了。
他看剧本、张枷椤看书，倒是又有一个多小时相安无事，直到张枷椤看着时间快到十一点半了，合上书催促他：“该休息了。”
张国荣看着时钟嘀咕：“又要我十一点半睡……”
张枷椤静静地看着他：“是你要我早睡早起的哦！”
张国荣合上剧本，却还要抱怨：“你是小孩子，我又不是。”
“言传身教。”张枷椤神色淡淡，“反正你今晚又不用赶工。”
“得啦，睡吧！养小孩就是麻烦。”张国荣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但和她一起关了门窗电源煤气之后，临回房间前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Good night！”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
自从那首《Monica》之后，张国荣走红的速度之快，让人觉得他之前拿七年荆棘跋涉都和做梦一样，有些人甚至称他是“一夜走红”，张国荣听了也只得苦笑。如果这样都是一夜走红，那么之前七年唱歌被人喝倒彩、拍戏吊威亚吊到浑身伤还要被骂的人是谁？
偏偏他还不好特意解释，便是真有人当面问到，都不好将过去的艰辛一一细说，不过偶尔才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上一两件记忆深刻的辛酸事。
在没走红时，张国荣都不曾为自己的境遇不满，毕竟演艺圈里浮沉挣扎的才是常态，一出道就能迅速走红的只是少数；走红了，就更不会抱怨。
就连有次他领奖时，主持人失口说了句“一刹那的光辉不代表永恒”，他都不过一笑而过，事后再有人问到，他也坚持那只是一时有口无心罢了。
张国荣本性就不是会和人斤斤计较的，再加上有温和从容到似乎从来不会失态的唐先生在身边，他都冷静了许多。
甚至因为有媒体说唐先生和他过从甚密、导致两人从此连来往都要小心翼翼、甚至一度短暂分手，他都没有怪责那些媒体——毕竟一行吃一行饭，也是没办法的事。何况由此引出的张妈妈那句“Daffy是我契仔，他和十仔亲密些也无甚出奇”的维护和默许，也足够他高兴的了。
但世上总有那么些事，能让最冷静的人也无法冷静的。
莫说张国荣，就是唐先生都失态了。
近年随着张国荣的崛起，再加上有心人的煽风点火，所谓争霸事件开始了。张国荣对有些人的歌迷对自己的谩骂威胁都可以冷静看待，可是当某一日，有人将纸钱香烛摆到他门口不说、还忽然出声吓到张枷椤……这就无法容忍了。
张枷椤有心脏病的啊！
小姑娘原本是要上学去的，因为她一贯独立，上学什么的也不需人特意接送，所以出门时只得她自己一人，结果给那么一吓，吓她的人跑了，张枷椤唇色发紫，还要挣扎着回去开门进了屋再倒下。
佣人正收拾张枷椤吃完早餐的厨房，闻声出来，吓了个半死——张枷椤的心脏病虽然几年没发作，但张国荣招佣人时也特意叮嘱过的。当下那个菲律宾中年女子急忙扶起倒地的张枷椤，手忙脚乱了一会无计可施，她连药在哪里都不知道，只好跑去拼命捶张国荣的卧室门，边捶边粤语、英语甚至夹杂着菲律宾语地喊叫。
张国荣上一夜赶戏到半夜才回来，此刻好梦正酣，听到佣人敲门时还有点迷糊，但听清楚她话里的内容时吓得差点就光着出来——好在他临开房门前注意到了，随手披了件浴袍。
出来之后，却发现因着张枷椤几年都没事人似的，他连她的药何时换了地方放都不知道，又懊恼又紧张，只好抱着张枷椤往外冲，心慌意乱之下，连自己开车都不敢，幸亏得没多久就在路边拦到一辆车，也顾不上其他的，连连催促司机加速：“麻烦尽快！罚单我付！”
司机大概看出形势不对，一路又是抄近路又是闯红灯，说是夺命飞车都不夸张的，终于将张国荣送到医院。
一到了医院，张国荣抱着张枷椤往里面冲，完全忘记了自己只穿了一件浴袍，钱是半点没带，好在他那张脸也算被港岛人民熟识了，张枷椤又很是危急，医生先将病人送进急救室后才让他去付款办手续。
张国荣一摸口袋，傻掉了。
不说医药费，他连打个付费电话的钱都没有。
好在送他来的司机还在，看他呆住了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孩子送到了，应该会没事的……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拿钱？”
张国荣这才想起自己连车费都没付就只往医院里冲，脸上就挤出个不好意思的笑，中年司机很阿沙力地摆摆手：“没事，谁都有急事嘛！”然后又再问一次要不要他送他回去拿钱，张国荣不放心张枷椤，想了想，虽然很不好意思还是开口说：“你能不能借我点零钱打电话？我让朋友带钱来，顺便还你车费。”
司机先生很大方地将身上的零钱都捞出来递给他，他取了一颗硬币去打电话，打完后终于稍微没那么紧张了，司机先生回车上拿了唱片请他签名，他也签了，只是不时就要看看急救室的门。
司机先生拿了签名已经心满意足，本来是要走的，但想想还是留了下来，见他这样，就忍不住问：“那孩子究竟是什么病？”
张国荣苦笑：“心脏病。早上出门时被吓到了，偏偏又没及时找出她的药，耽误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表面力持镇定，但心里早就被担忧与自责淹没了。如果不是自己引起其他某些人的歌迷不满，怎么会有一清早被人跑到门口来吓到枷椤？如果不是自己大意、看这几年枷椤身体都没事就放松到连她的药在哪里都找不出来，又怎么会耽误了这么些时候……
急救室的灯亮得越久，张国荣就越紧张，早先签名时还能稳住的手也开始发抖了；但急救室的等灭了，他更紧张，紧张到连呼吸都忘记了。
医生走了出来，看到他那紧张的样子摇摇头，张国荣差点连站都站不稳了，唐先生恰好赶到，看到医生的动作和张国荣的脸色，心底一沉，却还是努力开口：“请问，怎么样了……”
医生看到张国荣的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拿下口罩，微笑：“没事了。”
这话一出，连司机先生都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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