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黑塔利亚]追逐

　　Chapter 3

　　小伊万回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两天过后的事了。

　　朦胧中似乎听见冬妮娅和娜塔莎的呼唤，小伊万有些冰凉的手指颤抖了一下，缓缓张开那双疲惫的紫眸。

　　——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了的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的笑脸？高挺的鼻尖几乎能和小伊万的来个亲密接触。

　　啪——小伊万觉得脑袋里有什么被烧断了。他愣愣地眨着眼睛与那双深紫眸子大眼瞪小眼，直至青年笑眯眯地张了张嘴唇，小伊万才反应过来。

　　“终于醒过来了吗？”

　　等等？！

　　沉默了半响的小伊万终于回过神来，已经顾不得尖叫喊救命，他的身体便做出了更快的动作。

　　二话不说抬起腿朝男子的腹部狠狠瞪去——

　　“痛！”

　　“哇唔！”

　　拥挤而又破烂的木制房间里同时响起两阵截然不同的呜咽声，悲怆得连在房外烧开水的冬妮娅也忍不住推门进来，室内景象映入眼帘的一瞬还是让冬妮娅怔了好一会儿。

　　小伊万抬脚往高大青年身上一踹的时候似乎忘记了脚上还有没好的伤，直至他已经将腿深深陷入那个温暖又柔软的腹部内他才听见骨头一声重重的撕裂声，从根部传来的痛苦使他呜咽一声跌回床上。而令一声悲怆的呜咽声毫无疑问是出自于被踹的青年口中，此时此刻的斯拉夫青年正一脸扭曲地捂着腹部坐在了地板上。

　　“你……滚蛋！”

　　青年的嘴角抽搐着，“小家伙，你就这么想我收拾你么？”同时涌出的还有身后滚滚的黑气。

　　“唔？有……有种你来呀，你这巨大得像头熊的臭家伙，啧——”小伊万忍痛吐了吐舌头。“别以为救了我我就会跪在地下找你求饶！露西亚可不提供这种服务哟~☆”

　　——噢上帝，冬妮娅虽然知道自家弟弟也经常会涌出这种黑气，但很明显，在这种巨大的年龄差之下她八岁的弟弟可不够一个二十出头的军人来。冬妮娅梗咽着赶紧冲进屋里打圆场。

　　“万尼亚和这位先生都冷静点！”她赶紧推开年纪上少的伊万，白金色的脑袋凑到伊万耳边喃道：“万尼亚，这位先生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在你昏睡的时间里他可是帮了我和娜塔不少忙——别总是这样对人家，最起码也要说声道谢呀。”

　　小伊万一开始有些错愕，但很快回过神来，紫眸盯着青年眨了眨，最后赌气似地低下了头，像是在认错。见伊万没有反抗，冬妮娅缓缓舒了口气，将伊万扶起靠好在床背上后，她回过头对青年无奈地笑了笑以示歉意。

　　“真，真是不好意思,万尼亚平时交到的朋友少，所以不怎么懂得和别人相处，对成年人也总是有着抗拒心理，假如冒犯了……很抱歉。”冬妮娅比她那倔强的弟弟要懂得处世之道，话毕，她语气一转。“好啦好啦，大家都笑一个怎么样？你瞧，万尼亚——笑笑呀，你笑起来可好看了不是吗？”

　　青年不动声色地看着小家伙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默默叹了口气。

　　那孩子还是处于警觉状态。

　　「只是个孩子而已，没必要深究。」

　　这样想道的他走过去轻轻揉了揉伊万的脑袋，仿佛是像安抚伊万的不安。“好了好了，我到这里来可是没有敌意的，你也不用总瞪着我看。我只是看见你家姐妹在你昏睡的时间里个个着急得不知所措我才过来帮帮忙的，打从脚趾头起就没想要打你的主意。再说了，你觉得你家这副样子有什么可以让我抢的吗？”

　　“唔……”小伊万眨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满是补丁的房间，诚实地摇了摇头。“的确没有。”

　　小伊万笨拙的样子令青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加重了手中的力度摁住小伊万的头，掌心的温暖从毛茸茸的脑袋起一直流满全身。“你这小家伙，太有趣了。”

　　“我不是小家伙……”

　　“知道了，你叫万尼亚对吗？”

　　“那是姐姐才叫的！你应该叫我伊万！”小家伙皱起眉头认真地说道。

　　冬妮娅好笑地看着小伊万和青年的身影，突然一击掌。“对了，万尼亚！”

　　“恩？”

　　“这位大哥哥带来了礼物送给你哦！”冬妮娅柔和地朝青年的方向点了点头，青年很快示意，朝病床上的小伊万做了一个‘稍等一会’的手势，便推门而出。小伊万看着高大厚实的身影被门板隔绝在另一个空间。

　　一分钟后，木门吱吱呀呀地被重新推开，走进来的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然而青年怀中那个巨大的箱型物体却吸引了小伊万所有的注意力。

　　伊万的眼睛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个够，他忍不住开心地惊呼起来。“手风琴！”

　　是的——青年怀中捧着的，正是一个完整的手风琴，本有些脱色朱红色的外壳此时被刷上了一层新的油漆，在漏进房间里的阳光照射下闪烁着金子似的光芒，并不是记忆里的那个已被摔成两半的大家伙，而切切实实的——是一个完整的，看起来焕然一新的手风琴。

　　是换了新的吗？……

　　“哇唔——”

　　青年微笑着向迫不及待的伊万递上手风琴。小家伙死灰般的眼睛重新燃起了火焰，他颤抖不已地接过后双手轻轻地扶着那一条条记忆中的痕迹，嘴里喃着。“不是新的……居然能修好……太不可思议了……”小家伙发现还是自己原本的手风琴，琴箱断裂的部分已经被补好，补丁的手感抚上柔软的指腹，小伊万从来都没觉得如此真实过。说话的瞬间自己还有些颤抖，欣喜与困惑交杂在一起使他哭笑不得，抬头对上那双柔和的深色眸子，小家伙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你修好的吗？太厉害了！”心里发出由衷的感谢。此时此刻小伊万所绽放的笑容在青年看来几乎说是来到这区里看见过最美的孩子的笑容——纯粹、干净，有着一份孩子气的童真与得到奖赏后的兴奋。青年伸手忍不住揉了揉小伊万的白金色头发，小家伙惊讶的笑容也令青年情不自禁地绽放出一个溺宠般的微笑。

　　“虽然已经补得差不多，但怎么说也是补丁过的，音色已经不能恢复到摔坏前的那般自然，听起来可能有点怪……”

　　“没关系的！”小伊万从口中呼出一口气，玲珑的大眼神气活现地对着青年摇了摇头。“只要修好就没关系了！”

　　看着伊万露出了好久没有见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后，冬妮娅突然有一种如释负重的感觉，心中衍生起的安心令这个家中最年长的孩子长长嘘了口气。

　　同样白金色头发的脑袋和紫眸，一高一矮的和谐身影在朝阳的照射下显得无比温馨——站在一旁的冬妮娅眼眶有些湿润。青年就像是家中可靠的大哥哥。平日家中只有三个人，经济收入的重担毫无疑问落在了最为强壮的小伊万身上，他每天独自一人早起晚归到广场上演奏。居民都知道广场附近的治安并不如何，但为了维持这个家和保护好姐姐和妹妹的伊万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小伊万知道他是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因此无论遇到了多苦的事情也总是自己一个咽下从来不跟姐妹们说。这令身为姐姐的冬妮娅感到无比的担忧，她担心她年龄尚小的伊万这堵筑得很高却并不坚固的墙有一天会轰然倒下——最起码你也要学会依靠一下呀我们，万尼亚。前进的路上，至少还有我和娜塔呀——

　　而今天，她悬着的心总算稍微碰到了地——多亏了那位青年。尽管素不相识但也愿意为他们干那么多事情……无论如何也要感谢人家。

　　“对了！”冬妮娅再一次开心地击掌，微笑着对青年说。“作为感谢，不如让万尼亚为您演奏一曲吧！”

　　“哦？”青年有些迟疑。

　　“没关系的——对吧，万尼亚？”姐姐回过头看着正在摆弄着手风琴的伊万，小伊万正小心翼翼地调试着音色，几个简单的音从风箱中划出，直至露出了满意的表情，他才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么，先生——”

　　青年低头看着小伊万不知什么时候紧紧锁着自己的浅色眸子，那眸子有着一种强烈的期盼——于是青年微笑着揉着伊万的脑袋，答道：“乐意之至。”

　　演奏在小伊万调整好坐姿后便开始了，观众只有青年和冬妮娅。然而对小小的伊万来说，能完整地听完自己一曲演奏的人，两个，已经足够了。

　　尽管手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着痛，但伊万心中那股沸腾的血液令他迫不及待地捧起了他那架形影不离的手风琴。

　　“那么……”伊万迟疑地看了一眼青年，深吸了一口气，双臂朝着不同的方向一拉——一个悠长的音符便从琴箱中滑出。

　　这是个开始的音符。

　　转眼间接踵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音符。演奏一开始的旋律而欢快时而缓慢，就像是一艘在汪洋大海上漂泊着的船只，接受着波浪的洗礼与浪花的拍打，一下又一下，听觉上的反差令青年眉头有些皱。

　　从来没有听过的旋律……

　　脑袋里突然滑过这么一句话的时候，青年惊讶地发现小家伙的旋律再一次变了调子——又是毫无节奏和美感可言的曲子，但是奇怪的是，青年居然没有去打断这个杂乱无章的演奏，而是难得地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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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变化范围仿佛是被琢磨定了一般，没有再改变。青年不禁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个小家伙在进入这个固定的范围前会先引出一段看似杂乱无章的旋律呢？……噢不不不，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小家伙已经倾注了全身心，将他稚嫩的灵魂都投入到只有两个观众的演出中去。那个孩子白金色的脑袋随着旋律在划着一个圈，眼眶被披下的刘海遮住了半个，细长的眼睫毛像即将振翅欲飞的蝴蝶一般颤抖着，然而表情却是与年龄不符的严肃和凝重……

　　青年收拾了一下心情。

　　他仔细聆听着每一个音符。这首小伊万原创的曲子里有着许多手风琴曲的特征，悠扬而婉转。手风琴特有的音调就像是糅杂了千百种管弦乐器一般，在弹指之间一同齐发。或许是出于对这架手风琴主人的印象，青年觉得这首曲子里带着一种宁静的孩子气。然而小家伙对琴键的轻车熟驾又不能仅仅说‘尚未成熟。

　　唔……这首曲子构造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景象呢？

　　“是渔夫哟。”

　　青年身子一颤，回过头对上冬妮娅温柔的神情。“这首曲子是小伊万一次在海边作出来的。”

　　原来是渔夫与大海的故事。青年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随着旋律的摆动脑海的景象也渐渐明晰起来。

　　黄昏色的夕阳坠在了海平线上，远处的天边吐了一层又一层蛋黄色的奶酱，朝近处渐渐变黑的天空渲染开来。深蓝色的海洋在夕阳的照耀下被披上了一件暖色的轻纱，微微荡漾着的白色海波亲吻着那艘木制的小渔船，拍打的速度就像是此时此刻的旋律，缓慢而悠扬，手风琴特有的音调迎合着海风扑面而来，渔夫站在轻轻船头摇曳着船桨，迎合船的波动吟唱着一首渔歌。

　　很美的景象。

　　但是……仿佛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青年低喃了一句。

　　不对——

　　这个小家伙的琴声不应该仅仅是这些。

　　青年的眉头重新皱起，这令他想起两天前在广场突然听见的演奏……并不应该只是这个安静的旋律，而是有着另一种更加……

　　正当青年张嘴想说什么的时候，小家伙似乎早就预料到似地，就在这个时候，手指灵巧地按上了另一个白色按键——低音——旋律蓦地发生了变化，变得急促而铿锵，像是踩着雷云来的雨之神。

　　——暴风雨要来了。

　　原本还在船上慵懒地摇着船的渔夫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头顶黑压压的乌云将整个海面裹得严严实实，灰色一直蔓延至天边——豆瓣大的雨滴随着暴风的拍打重重地坠落在灰蓝色的海面上，大海开始失去了它原本平静，一波又一波的巨浪盖过弱不禁风的小渔船。

　　琴箱也开始了悲鸣，尚未全部伸展下一秒又骤然收缩，像是在暴风雨中航行的船只。

　　“你听，大海它生气了！”冬妮娅语气里有一种兴奋。

　　头顶的乌云开始急剧，轰隆隆地在天边飞快地撕碎天空，巨浪像一只巨人的手掌，狠狠拍向那只小渔船——小家伙此时的旋律突然转慢——仿佛在说：噢，上帝保佑，船并没有被掀翻。当渔人因此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时，没想到身后更高的一层浪再次拍来，琴箱‘轰’地炸开一个短而刺耳的音，紧接着是更紧的节奏！

　　翻转，回环，跌宕起伏，不容人有呼气的机会，密密麻麻的音符像是雨滴似地拍打在观众的身上，心脏也随着拉伸的琴箱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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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长音的拉响，宣告这场暴风雨的结束。

　　青年吃惊地瞪眼睛，看着头上沁着一层细密汗珠的小伊万。

　　“先生？”冬妮娅伸手戳了戳青年的衣服。“您没事吧？……”

　　“大家伙？你怎么了？”小伊万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手风琴朝青年走来。“……不好听？……”因为没有掌声。

　　“不……”青年半眯着紫眸打量着小伊万。

　　“这首曲子……棒极了。”

　　收到青年赞赏的话语和眼神，小伊万开心地看着青年，头上的白金色头发也一蹦一跳的，“喜欢就好！我从来没有演奏过完整的曲子给姐姐以外的人听，你是第一个！真的好听吗？我太高兴了！第一次被姐姐以外的人赞赏！娜塔的话，每次演奏到一半就会突然蹦过来说‘太好听了所以哥哥我们马上合体吧’，那样的话演奏就会被打断——还好她今天没有来……哦对了，娜塔呢？”小伊万兴奋地对着青年张开双臂比划着什么，话比以往的都多，直到提起娜塔的时候小家伙才蓦地发现家中少了一个人的身影。

　　“她因为担心你几天都没有睡觉了，我和这位先生使了不少法子才令娜塔乖乖睡了。真是的，万尼亚都已经这样了，她还倒下的话要我可麻烦了。”冬妮娅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木门。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对青年说：“先生，这几天让您帮我照顾伊万，真是谢谢您了……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万尼亚这么开心的笑脸了呢。现在万尼亚已经没什么事了，剩下的我来就好，您赶紧回家休息吧，毕竟您这几天也没睡什么……”

　　伊万听着冬妮娅的话，紫色的眸子瞪得老大。

　　这……这家伙一直在照顾我吗？！

　　“恩。”青年并没有推脱，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愣愣看着自己的伊万，轻笑着揉了揉毛茸茸的脑袋。“好了，小家伙，我要走了。以后可要学乖点了，不是每次都让你碰见可以救你的人哟。”

　　小伊万怔怔地看着青年紧了紧脖子上灰色的围巾，提起放在椅子旁的行李，推门离开了伊万的视线。

　　走了啊……

　　要离开了？……

　　突然小伊万全身像被雷电击中似地一个颤抖，小小的脑袋里回荡着这么一句话。

　　就这么走了？！

　　“等等！”

　　小伊万像突然想到什么似地不顾身上的伤和后面叫着自己名字的冬妮娅，在门还没有完全掩上的时候冲了出去追上那个深绿色的身影。

　　“等等！”深绿色的身影多亏了他的高大，小伊万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那位青年。推开门后簌簌窜进脖子里的冷气另小伊万蓦地颤抖起来。

　　“哦？小家伙？”青年听见熟悉的呼唤回过头，深紫色的眸子对上那双有些氤氲的紫眸。

　　“……你……你要去哪？”小家伙顺了顺呼吸，大声地询问道。

　　“我？当然是回去工作啦。”青年微笑着蹲下与小伊万视线齐平。

　　小伊万有些泄气，低下头沉默一会：

　　“你，你叫什么名字？”

　　“诶？名字吗……”青年一怔，并没有回答。见状小伊万有些着急了，口中吐出的热气混杂着凌乱的呼吸。

　　“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哟。”

　　“诶？！”

　　“下次见面的话，我告诉你吧。”

　　一瞬间，小伊万的紫眸顿时被点燃，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嘴角，语气了洋溢着一种期待：“那么我们，我们还会见面吧？对了——你还欠我掌声呢！”

　　青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黑色手套的手轻轻拍了拍伊万的脸。“当然了，只要你还在广场上演奏的话，下次就将掌声还给你如何？。我会在这里留到冬天结束的——”

　　“那我从明天开始就去！”

　　“这个可不行，恢复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青年有些无奈，紫眸里满是对孩子的溺宠。突然语气一转，“一个星期后吧，一个星期后我来找你？”

　　“一个星期吗……成交！”小伊万笑嘻嘻地打了个响指。“你说的，你一个星期后会来找我！在广场上！”

　　看着青年无奈地点了点头，小伊万乐得像是被奖励了的小熊，灰色的围巾一摇一摆地随着主人蹦蹦跳跳地回到那间破烂的小木屋。青年可以看见小伊万纯粹的紫眸中闪烁着一种期盼与美好。

　　“真是个小家伙。”摇了摇头，青年重新站起，拍掉肩膀上的雪屑，跨开步子——

　　脑海里蓦地响起一首悠扬的手风琴。青年的脚步突然刹住——他想起最初在广场上为什么会停住脚步并产生了想与这个小家伙搭话的念头。

　　——那是因为他听见了伊万的琴声。

　　该怎么形容那种琴声呢？

　　那不是一首尽善尽美的曲子，并没有大师一般酣畅淋漓的泼墨式，甚至还不能跟今天听到的那首媲美——

　　但青年能听得出，主人是真真正正地用心演奏着。

　　于今天与众不同的曲子——像小溪一样给人小小触动的音乐。青年喉咙有些发哑，他正竭力地搜寻着一个精准的词来形容小伊万的琴声。

　　突然，他恍然大悟似地眨了眨眼睛。

　　像雨。

　　对，就像雨一样，有着明亮欢快的调子，从夏空中踩着轻盈的脚步落下，噼噼啪啪地拍打着万物——但仔细一听，却又似乎隐藏着若隐若现的悲伤与……

　　有着雨一般地欢快，又有着雨一般地无奈，滋养万物过后又孤独地在这世界上蒸发殆尽。像是个不甘却又无力反抗的灵魂，紧紧咬着牙瞪着世间许许多多的黑暗与腐败却无能为力任由别人蹂躏。

　　这种深沉的音乐居然会被一个小毛孩演奏出来了——

　　“真是难以置信。”

　　青年扯了扯嘴角，摇了摇脑袋似乎想将脑海里的思绪抛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他抬起脚，向那片雪白而拥挤的广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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