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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血强雄
婴奴颇为不解崖女一路行色匆匆,到此地境却脚程滞缓,难不成这里就是她此行的终点,心之天
涯地角吗?不像。砻涯龛里驻留,白日倒也惬意,披甲舞螯横行蟹,巾帼饕餮偿口腹,誓绝世上
无肠物,闲余时横躺竖卧,觑望着崖女变身女蛙渔女,潜海弄潮,撷捞海螺纹贝,采摘珊瑚花树,与
这样的异人同处,婴奴日渐练成见惯不惊的定力,于是乎就地取材、鱼胶粘连的孽海花、海市蜃
楼、蓬莱仙境各式盆景、削取青丝串成的壁挂相次而出,新颖别致,待价而沽,逢上市集,崖女会
带去镇上店中寄卖,好换些药饵回来。然而每日一捱到晚上,海风狂啸,沧溟晦暗,邻地摩涯岩
鬼哭狼嚎如人间鬼域,婴奴方知海滩美景如画却荒僻无人之故,如此作息颠倒,白日的婴奴愈发
困顿,精神不济。
望海镇正逢集日,摩肩接踵,车水马龙,灰尘扑面。崖女轻纱蒙面,前脚踏出古董店,后脚迈入
药铺抓药,因是偏僻小镇,几味药未能配齐,心下耿耿盘算着行走街头,未及留神,有人自背后
猛得磕肩碰肘、横挤竖撞抢过身旁,刮过一阵风尘汗味。崖女不免羞恼,斜觑到作俑者是三位须
眉浊男,两个短衣襟江湖打扮,一个蕉扇纶巾,风尘仆仆,行色匆匆。崖女兀自立着,悻悻得用
劲揩拭着刮蹭下不幸粘衣侵臂的汗渍,余光中觉察那前行的三人中一人突然刹步侧身,冲向这边
一溜眼,定住自己,是那纶巾老者,崖女冷眼横目回敬过去,转身急步离开。
镇郊红树林,崖女走海岸里线,心中暗暗冷笑:脚力不弱啊,确是练家子,一时倒难甩脱。素昧
平生,他三人折回跟踪我,却是为何?竟然麻烦找上门来,索性会会,斜肩横眉立目等在当场。那
纶巾老者见状,兜上近前,趋前躬礼,“药仙,适才冲撞实有冒犯,望请万分海涵。”崖女心里咯
噔转个,嘴里却扑哧一笑凝住,故作痴问:“药仙?承让。贫女不过从药铺购了几味药,尚不敢冠
此姝名。若没别的事——,借过。”老者紧步追随,“药仙止步,老夫不才,人称‘神嗅华佗’,管
二是也。贵汝病美容姿,气质馨人,放眼天下,独一无二。”崖女不耐烦,“管先生,小女子世
居乡野,请恕孤陋寡闻不曾听闻您的大名,小女姑且认定是自家常年体弱多病,终日药罐子不离
身,方被你等错认,故不会见责于你,请你高抬贵步,放贫女归家。”言罢举步欲走。“仙子稍
等片刻。老夫已端详您好久,盖不会认错。机缘谋面,此乃天意,巫山药女的行踪,老夫自当守
口如瓶,但老夫着实有个不情之请,望仙子千万成全。”听闻“巫山药女”四字,崖女愕然顿住,老
儿一语道破曝出自己的身份,他若欺我,口风不紧,向外道出,前车之鉴,不知又将会惹来多少
血雨腥风,于是口气放缓,“管二,真人面前不说二话,你到底想怎样?”
“望仙子施以援手,赐在下血玲珑救人。”崖女瞪着他良久,冷冷一笑,切齿道:“好个在世华佗,
张嘴就敢要我镇体元真。”拂袖而走,管二亦步亦趋,言辞恳切,“吾有一挚友,乃当世豪杰,因身
重奇毒,病入膏肓,老夫穷尽医术,施医配药,目今尚缺一味药引‘移花接木’抛砖引玉,却久寻不
得。今日幸逢仙子,如获救星,观仙子现今是出世修炼之人救人一命,亦是济世的一件功德。”,崖
女却道:“世上一日,不知会死多少人,纵你三头六臂,亦能救得几个身旁左近?生死自有天数,因
一己私情私义,病急乱投医,不惜逆天而行,参不透生死,是医道该行之风吗?至于血玲珑,药
不会对诊,你还是别图他计吧。”管二触动,若有所思,“恕不奉陪。”崖女轻语一声,径自离
去。望着崖女的背影,管二纠结着,药仙言之在理,却于情不合,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不甘心
一线生机即将从手缝溜走,机缘既然令我与江湖传说“血玲珑”相遇,岂能错过?不然一生都愧
对恩人。
两名青壮干瞅着着急,察言观色到管二似乎拿定了主意,忙凑上前问,“先生,怎么办?”管二
攥紧拳头,狠狠道:“所谓先礼后兵,药仙既然执意不肯赐药,人命关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崖
女姗姗而行,愈走愈慢,胸口隐隐有点点星痛。复入江湖不久,身份就被人认出,比原先预料得
要早。本以为形容有变,却忽略了身上的味道,又不幸与杏林魁手神嗅华佗狭路相逢,倒并非没
预料到此次复出前途艰险,事事会接踵而至,却未免来得太快。自己为何会生隐隐心痛,明哲保
身自认无错,然痛为何来?神思萦乱间,倏觉芒刺咬背,一刺锥心之击痛彻腔髓,牵引钻心的锐
力一击登刻击倒崖女,身体本能的排斥将刺身锐物反射出体外。醒过味来的崖女只见不远处管二
无声无息指捏收络一物,印入眼帘—冰丝捻线吸血蚊针。他偷袭得手了,透心一针已强取了自己
的一滴心血—玲珑血珠。崖女银牙暗咬,挣扎着立起身,悠悠背手抽出辫绳——披鳞龙筋三叉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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