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

　　陈易仍然对她热情主动，但是也察觉到她常常在各式的场合里时常心不在焉的样子，旁敲侧击地问过几次，却无法从顾文影那里得到任何答案。
　　就在这样胶着的状态里，她接到了蓉生的电话。
　　电话里蓉生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洋溢着热情，
　　“太久没见到你，方便出来喝杯茶，摆摆龙门阵吗？”
　　顾文影还没来的及思考，已经一口答应下来，放下电话，想了一会儿，又拨通陈易的电话，叫上他一同去“摆龙门阵”。她知道自己对蓉生已经有了亲近的愿望，没有第三人在场，她害怕那种亲近的愿望会引导着她犯下错误。
　　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这是一个哲学的说法，如果喜欢上有着与李文清相似面容的蓉生，是不是也算作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她不想，李文清曾经给她的生活带来如此多的意外，困惑，挣扎，在所有的理智与挣扎中，她爱过李文清，甚至可能现在还爱着这个倔强的，和她不属于一个世界的人，与李文清的在一起的几年也让她明白，即便她再理智冷静，世界上有些感情是无法控制的，她不想再陷入到这种她无法控制的感情里。
　　因为有陈易的加入，见面的地方选在了离他们小区不远的一家小茶馆里，她和陈易进去的时候，蓉生早已经在靠窗的地方拣好了位置，蓉生的笑容依旧温和，先和陈易聊了一阵琴社的事情，在陈易和蓉生这种嘴闲不住的成都人面前，顾文影的话总是要少一些的，今天她也是一样，但是原因却不同，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到一旁收拾东西的蓉生身上，她发现蓉生的个子挺高的，又太瘦，瘦得单薄，脸的轮廓分明而略带稚气。
　　“你看到蓉生好像很高兴。”陈易喝了口茶，把话题转向她，不知道是感叹还是评价，“说起来，你们俩很有缘分。”
　　“你想想，你随便买张机票，就恰巧到了成都，刚好被蓉生碰上。蓉生这个人，别看她年纪轻，做事情的时候面面俱到，考虑周到细致不用说，待人又热情，最重要还是心地好，像她这样的人真的少有，做老师这一行的人比社会上其他人要单纯些，但是像蓉生这样善良单纯的，这么多年，我就只碰到她这一个。她对每个人都热情，都上心。”
　　被陈易这样当面夸奖，蓉生居然没脸红，还连连点头，说道：
　　“那是那是，不然今年的优秀青年教师怎么会轮到我呢！”
　　“啊，评上啦？该你请客！”陈易呵呵笑着拍蓉生的肩膀，“不容易啊，才两年就评上优秀了。”，说着又对着顾文影说道：
　　“蓉生这孩子没的说，教学质量高，工作认真负责，我都把自己最心爱的小徒弟往她那儿送，说乐理上我比她功夫深，要说教学生，实在是没时间一对一，手把手地仔细教，只有蓉生有这个劲头，肯在教学上下苦功，我看，明年学校的青年标兵也没问题。”
　　“陈老师过奖了，青年标兵一年才两个名额，我没想过争这些头衔，重要的是现在这批孩子考上好学校，那就是最好的奖励啦。”
　　“那有什么问题。”陈易啜了口茶，“谁不知道你去年辅导的学生，录取率是百分之百。但是今年你收的学生会不会太多，我开年的时候送了三个过来，上次听师姐说，她最好的几个徒弟也拜托给你了，那你今年教的人数不是多了一倍？”
　　“没关系的，这次一共二十个学生，我把他们安排成了两批……”
　　蓉生说起自己的学生来话就特别多，也特别详细，每个学生的资质特点，不同的教学方法，陈易还能听得津津有味，她听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有点走神了，捧着杯子看着蓉生眉飞色舞的脸，两个人聊的什么却一点儿也没听进去。
　　她的眼神在蓉生的脸上停留了太久，蓉生发现了她的目光，有点尴尬地看着她，陈易也跟着看着顾文影，三个人沉默地大眼瞪小眼一阵，最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我跟蓉生说学生的事情，都忘了你肯定对这些不感兴趣了，该罚该罚。”
　　蓉生也恍然想起什么的神情，说：
　　“你看我一说话都忘了，本来约你出来，是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前段时间忙着学校的事情，一直没联系，想你啦。”蓉生说着，似乎是习惯性地伸手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向她温柔地笑。
　　陈易也笑，说道：
　　“行啦行啦，你们两个女娃娃聊聊贴心话，我去市场买点菜先回家，蓉生，今天在我家吃晚饭，你们聊好了回家吃饭啊。”
　　陈易说着，起身离开，成都是个闲适的地方，成都人的性子，却都是这样说是风就是雨的，顾文影想起她让陈易一起赴约的目的，想要说三个人一起去，陈易早已经几步走远了。
　　陈易走了，蓉生也开始滔滔不绝起来，问她的工作问她的生活，顾文影简单地回答，她的生活本来就很简单，可是被蓉生一问，就多上了许多内容，公司的同事怎么样，老板性格怎么样，有没有业绩的压力，陈易够不够体贴，有没有给她做好吃的，甚至是因为知道她工作忙，肯定没时间打扫房屋，问她现在租住的屋子需不需要找个保洁公司每周做做卫生保洁什么的。
　　当蓉生问完了肚子里的所有问题，歪着脑袋，皱起眉，似乎搜肠刮肚地想着还有什么遗漏之处的时候，顾文影想说些什么填补这沉默的空白，一个没把住，话就这么从嘴里边溜出来。
　　“我喜欢你。”
　　这话不知怎么冒了出来，是不是自己这段时间想得太多？顾文影想解释，脱口而出的却是，
　　“蓉生，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上你了。”
　　她清楚地看到蓉生愣了愣，然后脸刷地一下子变得通红，眼神也慌乱起来，
　　“那个，顾文影，那个…..”一向伶牙俐齿的蓉生支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能“那个”出来，只有一张小脸儿通红。
　　“可是我不知道，我是喜欢上你了，还是在喜欢清儿。”话已出口，她索性说个明白，“蓉生，你长得太像清儿了，有时候我会分不清楚，看到你的时候，到底是看到的你，还是看到的清儿的影子，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蓉生像是渐渐从最初的惊讶里平静下来，十分认真地听着她说话。
　　“我刚刚来到成都的时候，脑子里一团乱，你跟我说过的话，我可能没几句是真的听懂了，你跟清儿长得那么像，我时时都觉得迷糊，我不知道是时间能够让一个人慢慢清醒过来，还是因为你的照顾，我甚至怀疑是不是那个时候养成的依赖心理作祟。可是，蓉生，”
　　她看着陈蓉生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只有单纯的关心，除此之外，她什么也看不到，
　　“不管怎么样，我总是想着你，总是想有你在身边。”
　　“那，那我陪着你。”蓉生看着她，冲她坚定地点头，
　　“没关系的，我陪着你就好啦，你别想太多，什么事情顺其自然就好，慢慢就会清楚，不要勉强自己。”
　　蓉生话里有着明显的安慰的成分，顾文影清楚蓉生的性格，蓉生不会拒绝需要帮助的人，她算是又一次利用了蓉生的性格。
　　两个人没再说什么，见天色已晚，起身结账，蓉生把钱递给服务员，忽然转过脸来，疑惑地问顾文影：
　　“那你跟陈易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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