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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流落在外
我意识完全清醒过来，看了看周围的景物，发觉我们已经出了林子，眼前是一条结了冰的小河，说是河，其实就是一条大一些的水沟而已。
冰上有凿开的窟窿，上面结着薄薄的冰，看来我喝的水就是来自那里。
“不知……水里会不会有……有鱼……”我笑着望着冰窟窿，虚弱地说道。
“有吧！但不会很大。”靳随缘的声音暗哑，语气里却有一丝愉悦和轻松。
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此时正是夜半，明月高悬。靳随缘把我抱到一棵树边，让我靠着树干坐着，自己则跑到周围查看一番，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又跑回来对我说：“我看能不能抓到鱼，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我点头，看着他矫健的身影在前边忙碌。
身上穿着他的棉袄，犹感觉冷风习习，他只穿着单衣，会不会很冷？
他倒不像冷得发抖的样子，想来是身上有功夫，冬练三九，才会如此自如的应对严寒吧。
片刻功夫，靳随缘回来了，手上捧着四五条成人食指大小的小鱼，鱼身上全是碎冰，硬邦邦的。
他看了我一眼，蹲在地上将鱼身上的碎冰清理干净，然后递给我一条。
这是要生吃吗？
我诧异地看着手中的冻鱼，他笑了一声，道：“这里还不安全，不能生火。”
这怎么行？多不卫生啊！而且里面的内脏还没有清理，硬邦邦的和冰块没什么分别，怎么吃？
靳随缘没有再说话，而是自顾自的地将另一条犹带着一点碎冰的小鱼送到嘴边，一点一点吃了起来，像吃巧克力棒一样，连内脏都没有吐出来。
我看得目瞪口呆，他边慢慢咀嚼边说：“冬天的鱼都是饥饿的，肚子里没食，不脏。”
我严重失血，又忍受发烧的折磨，浑身无力，如果不吃东西，很难再安然支撑下去。我咬了咬牙：他能吃，我为什么不能吃？
我下了决心，咬下一口鱼肉，慢慢吃了起来。什么味道都没有，嚼起来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坚硬。
他看我快吃完了，又递给我一条。他自己却不吃了。
我知道他是想把剩下来的鱼都留给我，便默不作声地又吃了两条，剩下两条便推说已经吃不下去了，留给了他。
这几条鱼虽小得可怜，但比不吃之前好了不少，身上有了点力气，精神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靳随缘告诉我，我昏迷了一天一夜，看天色，此时已经是第三天凌晨了。柔然兵并没有追上来，但还不能肯定他们是不是仍派人在附近搜索。所以我们不能生火，我一直发烧，他只能抱着我取暖，又不敢离我太远，所以只能时不时到周围查看一番，再马上回来抱着我。这个小河是他在附近发现的，觉得此处方便取水，就把我抱到这里来了。
我们还处在危险当中，必须早点离开这里，否则的话，柔然兵随时会出现。
靳随缘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神色很是疲惫，我想劝他休息一下再赶路，但想到他必不会答应，到了嘴边的话就又咽了回去，此时还是乖乖听他的安排吧。
靳随缘将我抱上马，然后飞身跨坐在我身后，用腰带将我的腰和他的腰绑在一起，左手揽着我，右手牵着马缰绳。大黑马小跑着向前走去。
“我们要往哪走？”
“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我不再说话了，我们都不知道该往哪去，回头去找梁泰已经不可能了，靳随缘一个人还有可能冲出一条血路来，但现在带上我这个重病号，根本不能保证安全回去。
其实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那就是梁泰他们也已经受到柔然袭击，他们的境况不会比我们好。这一点在我们中埋伏之后，我便意识到了，想必靳随缘早就想到了，所以现在才只字不提回去找梁泰的事。
不知道那两千多兄弟怎么样了，梁泰是不是安然无恙？梁小青曾嘱咐我照看好她的父亲，可惜我无能为力。
我心里酸涩，再一次为自己当初带着红花岭归顺朝廷后悔不已。如果不是我，也不会有这样惨烈的局面。
想说对不起，却觉得这三个字好无力。对不起又能怎么样呢？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了。
因为我的伤势太重，不能快速赶路，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天亮时，才走了不到三十里。
我们一直往西南走，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地方，只是凭着感觉，觉得往这边走会离那些柔然人远些。
眼前是一片平原，再往前走，能看到薄雪覆盖的农田。
我心里顿时兴奋起来，看来这里会有个村子。终于可以吃一顿热饭了，再借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顺便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做。
靳随缘也稍稍放开了大黑马的速度，一路小跑，不消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了一个小村子。
零零散散几十户人家，全是厚厚矮矮的土坯房，看起来极为贫穷简陋。大多数人家都升起了袅袅炊烟，为这片贫穷的村落增添了一份温暖和安宁的味道。
靳随缘下了马，让我伏在马背上，自己则牵着大黑马步行进了村子。
来到一户正在做饭的人家，院子里干净整洁，七八只鸡和鸭在院子里觅食闲逛，从半掩着的屋门里，飘出诱人的饭香。
肚子立马“呱呱”叫起来，我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靳随缘，他嘴角似乎有笑意，却不看我，只在门口提高声音问道：“请问，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吗？我们想吃点东西，我们可以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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