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name is memory

　　第五章

　　换上了以前那位冲田总穿的队服，不二就跟着原田上了街。古时的京都繁华不减，街旁的店铺鳞次栉比，男男女女的脸上都没有现代人的那种疏离和冷漠，孩子们嬉戏追逐，带着武士刀的浪人聚在街角高谈阔论，吵闹的街道着一种叫做亲切的氛围，不二和原田并肩而行，人们看到他们会躲开，眼神会变的戒备，可不二却不在意。

　　“总司，要不要去买豆平糖？”原田指着一处店铺对不二说，“你以前特别爱吃那玩意儿。”

　　“唔，好啊。”不二笑眯眯的把细白的手伸向原田，“你请客吗？”

　　原田挑了挑眉骨，痛快的应道，“好啊。”

　　走进那家店铺，店里的老板似乎认识他，熟稔的和不二打招呼，“冲田先生，好久不见啊！”

　　不二不着痕迹的笑着回应，饶有兴趣的看着柜台上陈列的各种糖块，不过看上去都很好吃呢，就在不二纠结于哪个才是原田说的豆平糖时，老板很自觉的递上了一个小纸袋，“冲田先生，你在找这个吧？我一直给你留着呐。”

　　不二接过，看着上边用很小很小的字写着，豆平糖。“店家,谢谢啦！”不二对原田一挥手“付账~”

　　老板接过钱，不经意的问，“嗯？以前总和您来的那位小哥呢？”

　　“哪位？”不二脱口问道。

　　“就是那个高高的，不太爱笑的小哥啊。”老板一边说一边比划，“那位小哥还经常把黑糖和豆平糖弄混，呵呵。”

　　土方吗？不二莞尔，原来他也是会来这种地方的人啊，是来给总司买糖吗，亦或是陪着总司一起？不论哪种都难以想象呢。

　　“组长！那边好像有情况！”一个队员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好！”原田拿起长枪，转头嘱咐道，“总司，我去看看，你伤没好，不要乱跑。”

　　“嗯。”不二颔首。

　　见不二点头，原田便和队员走出了店门。

　　“冲田先生，要不要坐一下？”老板指着柜台后边的椅子问道。

　　不二摇头，“啊~不用了，我自己去转转，他要是找来了就说我先回去了。”说罢，就掀起门帘走了出去，还不忘和老板挥手再见。

　　老板扶额，怎么觉得冲田先生跟变了个人似的，小孩子一样。。。。。。

　　从饴屋出来，不二不想被原田发现就避开了大路，一直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走着，走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到了一所神社的门前，这所神社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所都要小，窄窄的门，精致的房檐，无一不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宗教气息。

　　“你干什么！！”

　　“躲开！！”

　　里面传来几个小孩子的声音，不二好奇的探头进去，看到了一群孩子正扭打在一起，一个长相可爱的小男孩明显处于劣势，嘴角都流出了血可却还是没有逃跑，也许是他倔强的样子让不二想起了自己最喜欢的弟弟裕太，不二情不自禁的走了过去。

　　几个男孩看见有人过来就都停下了动作，转脸看着不二走近。

　　“小孩子怎么能打架啊。”不二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大哥哥表情。

　　几个压在上面大孩子忽然脸色一变，指着不二大声喊道，“是壬生狼！快跑！”

　　转眼间除了那个被打的小男孩几个大孩子都跑了个精光。

　　不二不解的摸摸鼻子，“呃，壬生狼？”

　　小男孩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爬起来。不二连忙走上前去，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的孩子，“没事吧你？”

　　“。。。。。。”小男孩抬头瞪了一眼不二，甩开了他的手，“放开我！”

　　不二诧异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不明所以，“呃？”

　　“我才不要壬生狼帮忙！”小男孩气愤的喊道，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你这个恶鬼！离我远一点！”

　　不二沉默的看着小男孩，指尖有些颤抖，眼前闪过了凌乱的碎片。

　　总司身穿浅葱色羽织跟在一个男人的身后，那时的总司十四五岁的样子，小小的肩膀还撑不起宽大的羽织。“壬生狼！壬生狼！”跑过的小孩子大声的叫着，路边的妇人一边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一边拉回自家的孩子小声责骂，一些大胆的孩子捡起路边的小石子扔向他，男人把总司护在了身后，可总司琉璃样的眸子里还是闪过几分黯然。

　　画面一转，是他的房间，总司趴在他经常发呆用的伏案上，消瘦的肩轻轻颤动着，烛火把他瘦小的身影打在纸门上，那么的寂寥，那么的无助。半晌，总司坐起来，暗红色的眼眸沾了泪水后更加鲜红，像是要流出血来，“壬生狼。。。。。。”他低低的重复着这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里是浓浓的悲哀。

　　“嘶——”额角传来的疼痛唤回了不二的意志，伸手抚上额头，一丝血红映入眼瞳，不二抬头，看向一脸倔强的小男孩，他手里还攥着一块小石头，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沉默无语。

　　“咚！”又是一块小石子，不二转头，看着门口探头过来的几个小孩子。

　　“打他！！”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石子就从四面八方扔了过来，雨点一样砸在不二的身上。

　　“你这坏人！恶鬼！！”

　　好疼，可不二顾不上止血，他慌乱的捂住耳朵。那些声音，那些目光，都好像化成了利剑，一剑剑刺在不二的心口，他想离开，可他挪不动脚步，身为新选组第一番队组长的这个事实第一次，这样赤裸裸的袒露在不二眼前，他此时的感受仿佛和年少时的冲田总司融合在了一起，委屈，无助，痛苦，这些情感像潮水一样一波一波的涌来，仿佛要把他吞噬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安静了下来，这时太阳已经下山，小小的神社在一半明亮一半黑暗的光里模糊不清，不二咬牙拖着疼痛的身体原路返回。

　　幸好不二不是路痴，他很快找到了回屯所的路。

　　回到屯所时，正是吃饭的时间，院落里冷冷清清的，没有理会屯所守门队员们诧异的目光，他径自回了房间，一进屋，不二就趴在了那个伏案上，阖上了眼。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细微的响动，感觉到有人进来，不二连忙收拾好情绪抬起头。

　　是土方，他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在不二身边坐下。他并不言语，只是一直凝视着不二的脸。有疼惜又问询更有包容。

　　被这样探寻的目光盯着，不二不自觉的垂下了眼。沉默了一会儿，他决定打破这个难受的气氛，可一个笑还没来得及凝在唇边就被土方一把按到了怀里。

　　听着土方沉稳的心跳，不二觉得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即将滚落，嘤咛了一声，他把脸埋进了土方的胸口。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那么排斥我，我和冲田没做错什么不是吗，他是命运安排，我是阴错阳差，为什么我总是在多余的。到了伤心处，不二发泄似的在土方的胸前哭的一塌糊涂。

　　看着怀里哭的颤抖的人，土方只能不断加大抱他的力度，他不善言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让他牵肠挂肚的笨孩子。当看门的队员告诉他冲田队长浑身伤痕的回来时，他恨不得立刻跑到他身边。看到他趴在伏案上的身影，自己的心仿佛被刀割一般，他起抬头，暗红色的眼眸里满是伤痛，白皙的额头上挂着淡淡的血迹，显然他已经整理过了。看到自己，他唇角牵动，又是要笑。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笑了。。。。。。你笑起来很漂亮，可是为什么让我这么难过？我以前多么期待你对我展露微笑，可是现在，我宁愿你继续对我冷眼相待，而不是这样用笑容掩盖一切。

　　“土方。”

　　“嗯。”简单的音节，却莫名的令人安心。

　　“为什么他们叫我壬生狼？”

　　“因为他们怕你。”土方不假思索的回答，终于明白了总司伤心的原因，他记得以前近藤局长和自己提过，总司刚进来的时候也发生过这种事，看来不论总司是不是记得以前的事情，他的心思还是一样的细腻敏感渴望温暖和被人接受。想到这里，土方心疼的拍了拍怀里人的背。

　　因为恐惧吗？不二心道，因为恐惧，所以害怕，所以远离，所以敌视，这理由真是直接简单的可怕，可在这样一个战乱的年代，除了臣服被臣服，打败被打败，还有什么纯净的关系吗，想要活下去，那么要么忍，要么残忍，容不得半点犹豫。许是在和谐的世界生活惯了，像这样赤裸裸的血腥战乱，不二还是不习惯的，可是现在，他不是不二周助，他不是在21世纪，他是冲田总司，他没得选择。既然没得选择，那么就接受吧。

　　哭够了，想清楚了，不二抽了抽鼻子，却舍不得从土方的胸前离开。

　　“土方。”不二的声音闷闷的。

　　“嗯。”

　　“我以前杀过很多人吗？”

　　“。。。。。。嗯。”虽然知道也许会伤到他，但土方还是选择了陈述事实。

　　“那么我就是恶鬼喽，杀人不眨眼那种。”不二自嘲的勾起唇角。

　　“不是。”土方回答的坚定，“你不是恶鬼。”

　　“那我是什么？”

　　“你是总司，只是总司。”土方的声音很温柔，前所未有的温柔，“坚强，聪明，善良，以前是，现在更是。”

　　土方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像一曲旋律，轻柔却能平抚所有的不安，单调却能填满所有的空虚。不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喜悦？激动？都不是。把脸埋的更深，不二淡淡的抿起嘴角，安心吧，应该是安心，他的血液里流淌着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暖感觉，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温暖丝丝缕缕的裹上来，丝丝入扣，又扣人心弦。

　　“我是壬生狼。”

　　“嗯？”

　　“我是壬生狼，你不怕我吗？”

　　“我也是啊。”看了看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的小手，土方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所以，我们都要活下去。”

　　“嗯。”不二点头，复又加上一句，“一起？”

　　“一起。”

　　不二笑了，困倦感涌上来让他不能清楚的思考，他感觉到土方温暖干燥的手包裹住了自己冰冷的指尖，不二模糊的想，他曾经用这双手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可为什么自己此时感觉到的是沁入心扉的安心。。。。。。也许，这就叫做喜欢？

　　有些人，在不经意时相遇，有些事，在不经意间开始，有些话，在不经意里承诺。烛火在纸门上映出两个暧昧的身影，不再是一个，记忆里寂寞消瘦的背影渐渐消失，不二阖上眼睛，仿佛看到了原先的总司淡淡的回首对他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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