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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搞番外之纳侍记(一)
身为女主,我感觉压力很大。
我从不知道,原来在秦怜的心里,我们的相遇相知相许是这么美好伤感的故事,因为这一切在我眼里,完全就是另一回事。
纳侍是爹爹以死相逼的结果,我本想找个谈钱不谈情,关心温饱大过关心风花雪月的男人凑合着算了,所以最初的时候,我的第一个目标是锦华东边,清平巷尾,一个暗不见天日的小弄堂。
这里住的是整个锦华城最贫穷的百姓,他们每天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想必脑子里想的都是香喷喷的食物,而不是感情什么的虚无之物。
我想,我可以很容易地带个合心意的男人回家。
我错了。
刚踏进弄堂里,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鼻而来,我很有风度地保持着面瘫的脸,装作不在意,大步流星地朝里面走去。
未几,一个瘦骨伶仃的少年冲着我跑了过来。
我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但心里不禁雀跃起来——天助我也!没怎么费工夫,符合条件的人自个儿找上门来了。
“你——”我开口,想要跟他好好地谈谈。
‘嗖’地一声,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像一阵风似的跑远了,徒留下我愕然站在原地,楞了半晌,突然觉得腰间轻了些,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我伸手摸了摸,他爹的,钱袋没了!
我继续向弄堂深处走,心想总不会那么倒霉,被偷一次是我运气不好,下次一定能找到称心如意的男子,许下一门糊弄爹爹的亲事,然后等时间长了,就给点银子遣人家离开……
‘嗖’地一声,又一个影子从我身边掠过,这回我连人家的脸都没看清。
谁说高手都是衣冠楚楚,清风明月的?依我看,这些人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一招顺手牵羊使得出神入化,轻功更是深不可测。
我又摸了摸腰间的束带,他爹的,玉佩没了!
我相信,人不会一路倒霉到底,我的希望就在不远处,向我招手。
再说了,我现在身无值钱之物,大概没人会注意到我了。
我又错了。
‘嗖’地一声,‘哧啦’地一声,我的裙摆被人扯下了一大块。
不是吧,这年头抢劫的居然都饥不择食了?
我面瘫惯了的脸上一派风平浪静,只是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一阵无语凝噎。
等到我回到家,赵管家看着我,吃惊地捂住了嘴,结结巴巴地‘小姐’了好几声,也没说出点有实际意义的话语,我直接越过她走了进去。
回房,拿着镜子照了照,嗯,我的头发散乱如鸟巢,我的衣襟染上了不明来历的脏兮兮的手印,我的裙子被扯下了一大块,露出了中衣中裤,我的钱袋玉佩和那条镶嵌着一颗宝石的腰带全部失踪了。
也罢,就当是接济饥民去了。
第二天,我把目标转向了街尾的小瘸子。
小瘸子是个孤儿,他的父母早就去了,如今住在嫂子家里,那家人对他刻薄至极,常常责打不说,还时不时饿他一顿,把小小的少年折磨得面黄肌瘦,可怜巴巴的。
我停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受宠若惊地退了几步,低着头,耳朵都红了,“傅、傅二小姐……”
我的表情一定很冷漠,要不然他不会吓成这样,可没办法,我想我已经忘记该怎么扯动嘴角了,我的面部肌肉开始朝着僵化的方向发展……总之,我真的不知该怎么柔和地问出这句话,“咱们成亲吧?”
小瘸子嘴巴大张,一屁股坐到地上,呆愣着瞪了我一会儿,惊叫出声,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跛着脚一瘸一拐拼命远离我。
我十分不理解。
我明白,我不是个平易近人的女子,幼年时骄横暴躁了点,如今疏远冷淡了点,可用得着把我当成洪水猛兽么?
我很郁闷。
所以,次日,当南玉书过来找我的时候,我向她陈述了一遍发生的事情,想要让她这个局外人看看,我到底哪点做的不对?
她年纪还小,但素来就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美名,想来比我有经验得多。
果然,她默然看了看我,委婉地表达,“男子是需要哄的,太直接了……不好。”
很好,我懂了。
第四天,我带着一盘红烧肉,走到了隔着两条街的乞丐阿呆那儿,放下了盘子,示意这是给他吃的。
阿呆激动得快要落泪了,直夸我是菩萨心肠,天仙转世……好吧,他对每个路过施舍他铜钱的人,都是那么夸赞的。
但我听着很受用,这对我之后要做的事很有益处。
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我尽量温和地问,“好吃么?”
他满嘴满手的油,傻呵呵地笑着,“好吃,太好吃了,傅二小姐,你真是个大好人!”
我点点头,再接再厉,“那你嫁给我吧。”
阿呆发起了呆,看我看得傻了眼,害得我以为我真有菩萨天仙之貌……就在我快要沉溺在自恋中的时候,他‘啊’地一声怪叫,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拔腿狂奔。
我歪着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无语又悲伤。
我又去请教南玉书,她听完之后,沉默的时间比上次更久,末了咳嗽了下,婉转地劝我,“你不要干这种事儿了,最近锦华城的乞丐堆里都传遍了,说是吃了傅二小姐给的东西,那得卖身相报的。”
……难怪这几天,别说叫花子了,三条街内,尚未成亲的少年们都关在家里,连门槛都不敢迈出一步。
南玉书见我面无表情地沉思,当我心里难过,安慰道,“不如你跟我来怀香楼吧。”
怀香楼?好地方!
都说小倌阅人无数,尝尽人间辛酸冷暖,无情无义只认银子,正是娶回家当摆设的合适人选。
于是,我跟着南玉书,在怀香楼里跟个木桩子似的坐了两天,但却一无所获。没办法,谁叫我有发呆走神的习惯,事不关己的时候,坐着坐着就神游天外去了。
直到第三天,我嗑着瓜子,又要神思恍惚之时,忽然听见旁边一桌,某个大嗓门的女人摔碎了杯子,恼怒地叫道,“不见?不见是什么意思?他算个什么东西,不就一卖/肉的贱/人,竟敢跟老娘甩脸色?!”
旁人劝道,“算啦,秦怜就这倔脾气,你气也没用啊。他那种人,有钱就肯躺在床上,没钱把人踹出门,上次我好声好气想要问问他为何想不开,跑来这种地方活受罪,他居然二话不受把我轰出门!”
又一人笑道,“秦怜只认银子,你偏要跟他谈情分,我看啊,你才是自讨无趣活受罪!”
我眼睛一亮,耳朵都竖了起来。
只认银子?不谈情分?
甚好!甚好!
问题是,秦怜是谁?
我自然懒得去隔壁桌问清楚,这事儿也就搁在一边,听天由命去了。
好巧不巧,几天后,我再次听到了秦怜的名字,从一群红光满面,志得意满的女人嘴里,其中当先的一人,我是认识的。
有人说,“啧啧,滋味是不错,只是有点太无趣了吧,名字是叫秦怜,可他爹的一点都不惹人怜惜,甩了几鞭子,愣是一声都不肯叫出来!”
有人说,“就是说嘛,你们没瞧见他那眼神儿,就跟瞧不起咱们似的,一想起来就火大!”
有人说,“方大小姐,你今日怎么了?叫了咱们姐妹一起享乐子,结果自个儿一人跑角落里看热闹去了。”
方大冷哼,“那种人,碰一下我都嫌脏!”
一抬头,她瞧见了我,鄙视地瞪了过来,“你来这里干嘛的?怀香楼可没有花娘。”
小时候,我容易动怒,被她随随便便刺激一下就暴跳如雷,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抓头发挠脸的,不打个风云变色不罢休,那时慕容就会笑呵呵地端了杯茶,坐在一边嗑瓜子看戏,间歇装模作样地吆喝两声,“使劲打!两位妹妹千万别客气啊!”
长大后,我发现无视她才是最好的做法。
因此,我别过脸,彻底藐视她的存在,直接走进了大门开着的那间房里。
烛光下,一个男人光着身子,正从床上爬起来。
他爹的,我怎么就忘了敲门呢?他他他……他没穿衣服啊!
第一次面对这种局面,我茫然不知所措,手不知该往哪里摆,脚不知该往哪里站,也忘了老婆子教的‘非礼勿视’的道理,整个人呆站着,变成了一尊石雕。
其实,我是个脸皮很薄的女人。
虽说,慕容那混蛋经常骗我去看春宫图,并且用各种各样猥/琐的语言调戏我,但真见到了真刀实枪的,我还是惊讶得心脏都快停跳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个女人,不能跟男人一样捂着脸逃出去,可说出去挺丢人的,我是个年满二十一还没有任何经验的处子之身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那人显然比我更震惊,连连退了几步,坐到了床上,就那么凝视着我,直到我就快要撑不下去,临阵脱逃了,他却开口了。
他要我去跟老鸨商量价钱。
糟糕,他完全误会了我的来意。
我先是懊恼了一阵,之后又豁然开朗。
这从侧面体现了他只认银子不认感情的一点,甚好,甚好!
我本想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问他愿不愿意嫁给我,一想不对,南玉书说我太心急了,我应该婉转地表达我的来意。
正当我踌躇犹豫时,他等得不耐烦了,皱着眉叫我滚。
看来,他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甚好,甚好!
我高兴极了,出门,叫了个小厮打了盆热水,叫了老鸨问他要条帕子(什么,秦怜他以为那牡丹花帕子是我自己的?笑话,怎么可能,花卉里面,我独爱百合花),喜滋滋地带回去给秦怜。
他手里拿着帕子一动不动,我琢磨着是时候开口了,结果门外传来了南玉书的声音,“清澜?”
唔,来日方长,我不该急于一时,是我错了。
临走前,我问了一遍他的名字,确定他就是那个只认银子不谈情分的秦怜。
回去的路上,我的脚步轻快了很多,恨不得哼一段小调子,抒发我得偿所愿,畅快不已的心情。
这就是我们的初遇。
很多年以后,我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只想狠狠骂一句——他爹的!
我和他之间缺少最基本的沟通能力,他想的和我想的,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我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意/淫得无比爽快。
他以为我冷漠如冰,深沉如海,是他命中注定的情劫,我以为他嗜钱如命,无情无义,正适合发展一段有名无实的露水姻缘。
——去他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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