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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乌云遮了月,雾气隐了星,夜色灰蒙蒙的笼罩着汴梁城,城外十几里官道上,一个灰衣人正赶着路,时正初秋,风便已经开始硬冷了起来,吹在那行进的人身上带出一阵阵衣料摩挲的声音,说不出的萧瑟冷清。
忽然那人脚下一停,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低头安静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过身。
“师兄?”灰衣人回头望向来路,只见夜色黑沉沉的笼罩,官道两边稀稀落落的杂草在夜风中晃动,除此之外目力所及处什么也没有。但是习武之人感官异于常人,刚才他分明感觉到了有人迫近的气息,所以仍是立定观看。
下一瞬间,只见一个人影自夜色中闪出,几步就到了灰衣人跟前,那人着一身褐色短打,似是方便随时与人动手,浑身上下透着股阴冷的气息,眼神更是阴厉。这人可能是赶得急了,气息略微有些紊乱,见了灰衣人顿时满面怒容道:“你这可是要去开封府自首?”灰衣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又平复说道:“师兄,你又何必追来!这么多年你杀人无数,落到官府的手里断然没有活路,不如远走高飞,找个地方重新开始。”那人闻言冷冷的反问道:“重新开始?你说远走高飞,为什么你却来开封府?难道你认了罪就能有活路?”。对面的灰衣人闻言眼中不禁露出痛苦之色,开口说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若不是我和你提起,你也不会去帮我报仇,杀了那李世雄一家二十余口。如今开封府接了这案子,定是要查到水落石出才善罢甘休。那李世雄逼我家破人亡,成了孤儿,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雪恨!可是老幼妇孺,一夜屠尽,这样报仇却是罪孽深重,寝食难安。可是你是我的师兄,就算你杀了再多的人,我也不愿意你死,何况这次还是为了我!”
那人听了冷冷一笑说道:“我这辈子杀的人我自己都记不清,也不多你这二十余口。用不着你替我担心!那些个贱命的死了就死了,又有什么寝食难安?那开封府名头虽响,可你我师兄弟联手,官府又能耐我何?!”那人说到这里脸色一变,紧接着就听见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哈哈哈,真是好大的口气!莫要笑破你白爷爷肚皮!”二人闻言俱是大惊,转身看去,只见自身所在处前后不知何时各多了一个人,一个穿了一身白衣,在黑夜里甚是张扬扎眼,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容貌也甚是俊美,嘴角还挂着一丝不屑的轻笑。刚才的声音正是从他那传来。另一个人着一袭蓝衫,身形比那白衣人清瘦一些,剑眉星目,面容甚是清俊。两人一前一后,恰好封住了中间人的去路。
中间的二人眼中的震惊之色还没退去,只见官道前后的人一个纵跃已然落到了二人的近前。
“白玉堂,展昭?”褐衣人看清来人心里已经明白,眼中立时现出狠厉之色,说话间手已经抚上腰间,原来他腰间隐隐缠着一条锁链,这种姿势已经是要随时出手拼斗了。
这一前一后来的正是他们口中的白玉堂和展昭,虽然没有见过,可是此时能出现在汴梁城外,一出口就白爷爷的还能是谁?而既然一个是白玉堂那另外一个人自然就是展昭了。
展昭听他道出自己二人姓名,再看其动作,眉头微微一皱手中巨阙一紧却没有出鞘,下一刻只听他朗声说道:“在下开封府展昭,陆天风,李世雄一家灭门之案既然是你所为,就请你随展某到开封府走一趟。”
那陆天风闻言冷笑不止:“南侠展昭,锦毛鼠白玉堂,名头不小,陆某一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过今天要做点没钱的买卖了。”说话的同时脚步一踏,已经是进攻之势。那灰衣人在旁也忍不住脚步一动,护住了其背后。
白玉堂见他动作,忍不住冷笑了一声:“猫儿,你与他啰嗦些什么,这陆天风刚才已经全部承认,直接擒了便是。”说话时却是全然不把中间二人放在眼里。
陆天风眼中凶狠毕现,白玉堂话音未落,就只见他右手一抖,腰间的锁鞭啪的一声甩了开来。只见那锁鞭的一头连着一柄半尺长的弯刀,刀刃极薄,正是江湖中让人闻之胆寒的夺魂刀!那刀刃随着陆天风的动作飞快的打了个旋,直朝白玉堂的面门扑来。
白玉堂正欲挥剑挡格,下一瞬间那刀刃竟忽然回转方向朝展昭劈去!原来开始的只是虚招!
陆天风干的是杀人的勾当,只要能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这一刀飞出,角度甚是刁钻,不知道有多少江湖成名的人物只打了一个照面就被这刀割断了喉咙。陆天风出手的同时眼睛里已经显出疯狂之色,他似乎已经看到被偷袭的那个容貌清秀的少年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倒在自己面前的场景。可惜失望来的也太快,那刀刃飞过去的同时,展昭的人也倏的后仰,只见那刀刃贴着他的鼻尖削过,夜色中只见寒光一闪展昭的剑也已经出鞘,向上一挑一绞,那锁鞭连着弯刀便仓啷啷的缠在了他的剑刃之上!
陆天风忽觉一股大力从鞭身传来,震得自己长鞭差点脱手!心中顿时一惊,没想到对面的蓝衫青年看似文弱,内力竟然浑厚至此!可是杀手的本能却让他不退反进,右手猛的运力,借着这一拽之力人已经栖身到展昭一步之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左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以及其刁钻的角度直刺展昭的腰侧!
眼看那匕首就要刺中,只听展昭一声清啸,手中的宝剑灌注真力,那陆天风纵横江湖多年的锁鞭竟然就噼里啪啦的断了,陆天风本以为对方长剑被锁住,若不弃剑断然躲不过这致命一击,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锁鞭已经在一瞬间寸断成废铁,而自己也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对方的身形步伐,匕首便已刺空,下一秒钟一股剑风当胸袭来。
程若风自从展白二人出现,眉宇间的痛苦之色就更加沉重,如今看到自己的师兄已经和展昭斗在一起,师兄招招致命,却伤不到展昭分毫。心下已经是震惊万分,而眼见展昭的长剑就要削下,程若风再也顾不得许多,将判官笔抄在手中,一个飞身直刺展昭后心,想要攻敌之必救。
白玉堂看到场中打斗,眉头已经皱了起来,那陆天风固然不是展昭的对手,但是心狠手辣,出手阴毒无比,不禁担心那猫儿要不小心吃亏。正想出手早早结果了那人,免得夜长梦多,就见旁边的程若风忽然向展昭出手,心下恼怒,拔剑便挡,与程若风斗在了一起。
程若风与白玉堂浦一交手,就知道今天想全身而退恐怕是千难万难。可是若是师兄落到他们的手里,断没有活命的道理,想到此处竟然是不要命的打法!生生受了白玉堂一剑,冲向展昭。
展昭本来一剑当胸直刺陆天风,程若风却忽然出现挡在了陆天风前面。顿时心里大惊!展昭知道程若风并非凶手,此时一剑下去必然要了他的性命,当下内力急运想要撤剑。
程若风的这一动作恰好使四人各有前后,彻底挡住了展昭的实现。那陆天风见此眼中精光一闪手腕一翻手底下忽然射出三只飞箭,擦着程若风的衣服,直向展昭射去。此时展昭撤剑至一半,心中警觉,立刻回剑格挡。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两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伴随着一声闷哼,展昭的剑已经架在了程若风的颈上,而下一秒,白玉堂已经跃过展程二人,画影如一道闪电一样刺入了陆天风的胸膛。
只一瞬间,场上形势巨变!
白玉堂看到了陆天风的动作,在听到那一声极轻的闷哼之声时,心已经是一瞬间收紧。顾不得看眼前被自己一剑穿心的人眼中的震惊神色,回头看去,只见展昭一手抚在腰间,一手擎剑,但是眉头微皱,额上已经沁出冷汗,却依然站得挺直。
“猫儿!”白玉堂一个箭步冲上去,看到展昭捂在腰间的手中渗出血迹,只觉得一瞬间血液上涌!画影一提,直向程若风刺去。
“且慢!”当的一声巨阙格开了画影,展昭一挥剑,只觉伤处剧痛,几欲昏倒。
“猫儿!”白玉堂见状立刻撤剑,一挥手已经将程若风点倒在地,另一只手立刻扶住了展昭。此时展昭呼吸急促,气喘不已,却强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白兄,你我都已听到,程若风不是凶手,他不该死。”说话的同时,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白玉堂心中气极,又见展昭脸色痛苦,忍不住说道:“我知道!你这笨猫赶紧给我闭嘴!”说话间仔细朝展昭的伤处看去,只见展昭左侧腰腹处插着那一只箭羽,露在外面的部分赫然都是倒刺。白玉堂见此眉头皱的更深,明白这种箭羽最是狠毒,若要直接拔出定是要勾血带肉,若不拔出在身体里你根本无法动作,因为每一个动作都会牵动厉刺让人痛苦不堪,想到这里白玉堂只觉的气血翻涌,一种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疼痛的感觉在身体里翻腾。这些也只是一闪念的事情,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他自然知道,所以强自压下情绪,俯身将展昭放在地上,一运力撕开了展昭的衣衫。见到裸露的伤口的时候白玉堂眉头皱的更深,将手伸到展昭的腋下将其紧紧的扶住半躺在自己肩头。感觉怀中的人身体微紧,双手也攥住了衣衫的下摆,说道“我要来了!”,然后手腕一翻将画影倒转,直贴着那箭羽的倒刺探了下去。伴随着剑刃入体的声音怀中人身体也蓦地绷紧,白玉堂猛一运力,只见一只半尺来长的铁箭带着一条血线从展昭的身体里飞了出来。伸手疾点展昭伤口附近几处穴道止血,再看怀中的展昭,嘴唇紧紧的闭着却是一声也没有吭,只是脸色已经苍白的几近透明,攥拳的手更是微微颤抖。
“笨猫!也不知道你这南侠的称号是怎么混来的!你便躲了那箭又怎样?!你怎知白爷爷我就躲不过!!”白玉堂此时终于稍缓一口气,想起刚才场中形势,这猫儿却是故意没有躲的!心中气极。可是刚说了一句却见展昭忽然眉头紧皱,身子一下子蜷成一团,似是忍受极大的痛苦,白玉堂大惊,低头检视展昭的伤口,只见那伤口的血迹中开始丝丝渗出紫黑的颜色,刚才只见伤口表面血色鲜红便疏忽大意了。如今看来确是毒在箭尖上,才显现出来!刚才自己伸手封了伤口附近的穴道止血,却直接也将毒血封在了里面,想到此处白玉堂恨不得给自己也来一箭!赶紧解开展昭的穴道,再疾点展昭胸口几处要穴,暂时护住他的心脉。刚才的展昭是不肯说话,此时的展昭却已经是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白玉堂一下子冲向地上的陆天风的尸体,将其身上摸了一遍,可除了几样暗器其他什么都没有。果然是不要命的杀手,连后路也不给自己留!白玉堂拳头紧握,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忽地转身到了程若风跟前,程若风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目睹刚才师兄惨死,心中悲痛之极!一直愣愣的看着陆天风躺倒的地方。又见展昭中毒,心中明白定是师兄那一箭所致,又觉得痛苦万分。他不想师兄死,他也不想展昭死在师兄的手上,再添杀孽。
白玉堂寻不到解药如同困兽一般朝程若风走来,一伸手已经抵在他的穴道上,一运力,程若风立时只觉得身体如万蚁啃啮,痛苦难当,忍不住痛呼出声,恨不得立刻死去,只是其他穴道被制,便是想要满地打滚也不能:“解药呢?!”白玉堂此时脸上寒霜笼罩,目光更是凌厉如剑!手上力道一松,程若风痛苦稍减,只能勉强开口说话:“解药我也没有,我。。根本不知道师兄箭上有毒,啊!”说道此处只觉得身体里忽然剧痛,那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又冲了上来。白玉堂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人痛苦的身体狂抖手上力道更重,只听得那人已经忍不住嘶吼了起来。“我再问你一次,解药呢?!”白玉堂的声音冷冷响起,似是要将人冻住一般。“我何必骗你,终究。。。是要一死,何必要你如此。。折磨我。啊!!!”程若风忽然觉得一股完全无法忍受的剧痛从天枢穴刺入,继而全身如被火灼烧一般,再下一刻丹田处已经空空如也,一身的武功竟在瞬间被白玉堂废了!
白玉堂此时心中已经是冰凉,看也不看地上躺倒的人一眼,一个箭步冲到展昭的身前,展昭蜷着身子眉头紧皱,身上的衣衫早已经被冷汗浸透,伤口处不断流出污血。白玉堂只觉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恐惧,一下子将展昭抱了起来,发足向汴梁城内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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