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GL）

　　张鹤只想找忆然谈谈，过去却看见她自己坐在屋子里，那一副极为难过的样子，让张鹤看了都觉得心疼。忆然晃了晃身子，请张鹤过来坐，在张鹤那一个一个的问题下，将事情都说了出来。听完之后，张鹤就忍不住说了她两句。
　　张鹤不了解以前的青蝶，却很了解现在的晚月。忆然私自做了这么个主，晚月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原谅她的。忆然当然也知道，可忆然说，晚月的病好了才能谈其它的事情。
　　“香云去骗雪莲也可以，你怎么就非要做这样的事情？”张鹤问
　　“如果你犯了错，如今又有一个让你赎罪的机会，你会不会抓住？而我跟她之间，有什么是我不能为她做的？”
　　这话听着为何刺耳？竟让张鹤慢慢眯起了双眼，神情看来都紧张了。“我懂了。好了不谈这个，说说明天的事情吧。”
　　“明天？”
　　“晚月让我尽量撮合你跟玉弘文，不过在那之前，你要跟我统一一下口风。”
　　“怎么统一？”
　　“张家的那份家世你是知道的，自然不用再说，要说的是为何需要千年雪莲。”
　　“为何？”
　　“你就将晚月的病说成我的病，需要千年雪莲来治病。”
　　“不。”忆然摇头，说：“病还是晚月的，而晚月是你夫人。我作为妹妹，替嫂嫂求药，也不是不可。更何况替女人求药，总比替男人求药要来的容易。”
　　张鹤思量了一下，觉得也行，回去就将这不同的地方说给了晚月和香云。

　　晚月在考虑，要怎么告诉香云忆然把这次的事情都揽了过去？她不想将话说得太明白，不想让香云觉得自己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她才会提前放了她，虽然事实就是这样。
　　香云过来之后，晚月与她闲聊起来，聊的尽是关于生活的事。忆然说，香云不过是想过吃好活好的日子，晚月便从此发展了话题，假装自己是在关心她，也听她说了一些自己的构想。好一阵子后，桌上出现了一张银票，那是晚月答应要给她的，虽然它的出现太过提前。
　　香云盯着那张银票，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来对它的渴望。不过她还是收起了这种眼神，问晚月：“这是做什么？”
　　“之前答应给你的，你收下吧。”
　　“可是我答应你的并没做到，甚至还没开始。”
　　晚月笑了笑。“以前你也帮过我不少，你帮我得到的，远不止我现在给你的。我现在给你这些，你若是不嫌少，就收下吧。先前的约定，多少是我有些乘火打劫的意思。忆然说，我这样留你下来是耽误你，所以……”
　　“我要是走了，之后的事情怎么办？”
　　“我会让忆然去做。”
　　“你舍得？”
　　舍得？晚月说：“没什么舍不得的。”
　　香云霎时就笑得特别暧昧，那种笑容要表达的绝不是半信半疑，而是根本不相信晚月说的。她认真地想了想，最后将那银票收进了自己腰包，对晚月说：“钱我先收下，但是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我还是懂。反正我也没想好去哪里，暂时先留下吧，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随时可以开口。当然，我做不到的除外。”
　　“谢谢。”

　　那玉弘文第二天巳时过来，来时带了不少好东西。不过到了张府大门，他才后悔没有将自己府里的医官带来。
　　因为天冷，张鹤请他去书房见面。玉弘文问起忆然的情况，张鹤不好意思地说，是忆然来了古道太新鲜，到现在都还对古道的食物很是喜欢，所以吃多了吃杂了，就吃坏了肚子。
　　“原来如此。“玉弘文点点头：“回头我叫王府的医官开些药来，让忆然调理一下。”
　　有趣得很，竟有人会直呼仅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的闺名。玉弘文提起忆然，张鹤偏要将话题岔开，一会儿说起卓然与锦国的不同，一会儿谈到玉小王爷的婚事。玉弘文应答起来很是有礼，不过话题始终不给他机会说出想要见忆然，这难免让他面色微妙了。

　　“小姐，老爷在会客，不方便见您！”
　　一个小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张鹤起身过去拉开门：“什么事？”
　　小厮低着身子回答：“回老爷，小姐说老爷答应过要陪她去逛街……”
　　张鹤挥手让小厮退下，一脸严肃又无奈地跟忆然说：“我在会客，别的事情都迟些再说，好不好？”
　　“不好。”
　　一句毫不讲理的娇蛮话语，生生地在玉弘文耳中成了天籁之声。玉弘文笑着过来，拱手见过忆然，又与张鹤说：“外面这么冷，何不请忆然小姐进来再说？”
　　张鹤瞧他一眼，他倒是记得在称呼里加上了“小姐”两个字。
　　忆然进屋，即刻优雅地蹲到了大暖炉边上，伸出纤纤手在暖炉旁取暖。她也不说话，只见有两团红晕染在脸上，鼻尖也都是红红的。
　　“这么冷的天，忆然小姐为何会想着去外面玩耍？”
　　这时有下人送来三杯热茶，忆然端了一杯暖在手心里，也让那热气烤烤自己的脸蛋。玉弘文脸上的好奇丝毫没减，忆然就看向张鹤，剜了他一眼，又微笑对玉弘文说：“比起这个连自己夫人都没空陪的人，二王子倒是更适合带我出去逛逛。”
　　“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忆然反问。“卓然可不像锦国，规矩那么多！”
　　张鹤瞪了忆然一眼，玉弘文却乐在心头，主动请张鹤放心他带忆然出去。堂堂玉王爷的二王子，他带忆然出去玩，有谁会不放心？

　　玉弘文先一步到了大门口等着，张鹤还在书房里与忆然悄悄说了些话。话无非关于晚月，如果忆然肯去给晚月认个错，或许晚月会不再生气了。是啊，要晚月不生气，只要跟她认错，再让她说几句就是了。
　　“可是现在不是时候。”忆然留下这么一句话，匆匆就走了。

　　在门口见到玉弘文，忆然用了与刚才在书房完全不同的仪态对他。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大小姐，举手投足的感觉，甚至细微到一个眼神，很多东西并不是香云想学就学得出来的。这也是忆然决定亲自上阵的原因。
　　忆然首先与玉弘文赔礼，说自己并非是故意要麻烦他陪自己逛街，实在因为自己那位兄长太忙，她有些看不下去了。
　　“为何看不下去？”
　　“二王子有所不知，我那位嫂嫂几年前患了一种病，不易操劳过度，也不适应天冷。她那样自然不能常出门了，哥哥平日里也没太多时间陪她，都是我陪着她，她才不觉得那么闷。前几日她陪着哥哥去了玉王府，回来着了凉，一病就是两三天。可是来了古道，哥哥总忙于和王爷打交道，都已经好几天没去看过嫂嫂了。”
　　“那…忆然小姐的意思是？”
　　“我只是觉得，这里对我们来说都是陌生新奇的，所以嫂嫂要是不能出来，我就带些东西给她解闷。”
　　玉弘文站正了身，又微微颔首躬下。“在下愿意带小姐细细逛逛这古道。”
　　忆然眸子一垂，翻起一眼媚笑，只字未说只顾自己走在前头。

　　玉弘文感叹这样的寒冬时节，街上光秃秃的，能用来讨忆然欢心的东西甚少。此时若是暖春该多好，那样他能带忆然玩上好几个时辰。
　　“街上这么冷，我们不如去暖和的地方坐坐？”
　　忆然不想，于是指着前面一个铺子，说：“去那里吧。”
　　“那里？”玉弘文顺着看过去。那居然是个首饰铺。
　　“我嫂嫂不喜欢那些花枝招展的东西，她的首饰也只有那么几件。”忆然不过随手一指，却在指去之后直直地望着那里，心里想的与口中所说似相似，又不全是。她要去那里，都不管玉弘文要不要跟，反正径直就去了铺子里面。
　　玉弘文自然是跟着的，刚踏进店铺，掌柜的就迎上来招呼他。他随手拿了一锭银子出去，说：“掌柜的，把你们这最好的东西拿出来给这位美丽的小姐挑选。”
　　“是是是。”掌柜差了伙计去拿东西，一会儿就端了三个木托盘出来放在了桌上。“这几件是最近才拿回来的东西，都是新样式。”
　　玉弘文将它们推到忆然面前，问忆然：“可有喜欢的？”
　　忆然倒是看上了一支发花，样式简单却不单调，看来是晚月喜欢的类型，于是拿起来细细打量。
　　“你觉得这个好？”玉弘文拿过来看了看，就觉得样式太过简单，没什么好。
　　忆然点点头，问掌柜这么多少钱。玉弘文却与她说，既然喜欢就拿走，钱都记在王府账上。忆然连忙又摇头，说：“这是我要送给嫂嫂的，不是说了，她不喜欢那些花枝招展的东西。”
　　“那你呢？”
　　“我？”忆然有些诧异，愣了一会儿。“莫不是二王子想要送给忆然礼物？”
　　玉弘文承认：“这店里，忆然小姐喜欢的都可以要。”
　　“对了，二王子先前不是想知道那些关于你的传闻么？”
　　“嗯？”
　　忆然从托盘里拿起一对镯子交给玉弘文，说：“二王子与我听说的一样，很会讨女孩子欢心。”
　　玉弘文转手又将那镯子交给掌柜，笑了，那样的传闻他自己听得很多。他说女儿家生来就应该被人宠，被人爱，那样才对得起女子的娇柔、矜贵。玉弘文不否认自己喜欢对一些女子好，却不承认自己是传闻中的花花公子。
　　忆然只是好奇，问起他是否如传闻中那样，有一位喜欢的姑娘。玉弘文并没回答，只是望着她，若有所思地笑了。

　　回去的路上，忆然偶然问起了小王爷的喜好，说是想知道她哥哥准备的贺礼有没有打对方向。玉弘文却说他大哥并没什么太大的爱好，所以他自己都不知道送什么好。
　　“不过我不为这事为难。”见忆然不太明白，玉弘文便与她解释说：“小姐可能不知道，我手中有一朵千年雪莲，是皇上御赐给我的，世间仅有两朵。它虽稀贵，对我却没什么实质的用处，所以我打算将它作为贺礼送去。”
　　“千年雪莲？！”忆然一听，立马着急得手足无措。千年雪莲不是王府的东西吗，怎么成了玉弘文的东西？玉弘文要是把它送给了小王爷，那他们此行不就白费了？忆然只是想拉住玉弘文问问清楚，谁知情急之下竟然抓到了玉弘文的手。
　　“忆然小姐，这是……”握到玉质嫩滑的纤纤手，玉弘文欣喜若狂。
　　“失礼了。”忆然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收回手，可又慌慌地说：“二王子说千年雪莲，二王子可不可以不要送千年雪莲给小王爷？”
　　“这是为何？”
　　“出门时忆然就说过，嫂嫂她身子染病。我们此行向北听说更北的地方有个封雪国，那里的雪莲可以治嫂嫂的病。所以哥哥说，待到小王爷和公主大婚之后，我们就要继续向北，去那、那传说中会食人的封雪国求药。”说道食人，忆然神色大变。
　　“难道张夫人的病需要用雪莲？
　　忆然狠狠点头：“忆然希望嫂嫂好，既然那封雪国盛产雪莲，我们就一定要去。哥哥说，即便没有千年，百年的也该有，可是那些人真的会吃人，我们去了也不一定……”
　　玉弘文明白了忆然的意思，他自己的意思也在心里，于是不动声色，想听听忆然怎么说。忆然此时真的是很着急，玉弘文不说话，她就求起来。“二王子可不可以换一个礼物送给小王爷？”
　　玉弘文咳了一声，面色正经地说：“我说了，请小姐不要叫我王子。”
　　“弘、弘文公子？”本来一路上忆然与他装亲近都觉得浑身不舒服了，这下要叫他名字，着实让忆然觉得不舒服。谁知玉弘文还不满意，硬要忆然舍去那生疏的“公子”。忆然心中不乐意，却看在千年雪莲雪莲的份上不得不叫他一声弘文。
　　忆然侧身施礼：“那么弘文可不可以将那千年雪莲留给忆然，救忆然的嫂嫂？如果弘文愿意将雪莲给我嫂嫂，张家可以用任何东西来作交换。”
　　玉弘文将忆然扶起来。“任何都可以？”
　　“是。”
　　“那我就回去想想，你们有什么可以用来与那千年雪莲交换。”说时，玉弘文便抬头看见张府大门。“忆然先回去吧，我想好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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