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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不愿移开我的眼,除非你先走;不愿松开你的手,除非你先放手;
不离不弃……不离不弃……
1
我叫堂本光一,被日本人称为王子。我讨厌这个称呼,它让我背负着沉重的负担,其实我不过是个艺人而已。12岁进入这间被叫做日本男偶像集中营的杰尼斯事务所,15岁和同样姓氏的男孩组成了KINKI KIDS双人组合。我们是事务所第一组双人组合,开始也经过了不少波折。开始我们的组合叫关西BOYA,事务所一直在等待一个或者几个同样出身关西的漂亮男孩和我们共同担当,但是等了3年,一无所获,我和我的相方堂本刚的年纪已经无法再等,于是我们更名为KINKI KIDS,开始了最早的表演。
早年是快乐的,尽管日子过得很苦。我们给前辈SMAP伴舞,走过一个又一个城市,为杂志拍照、演戏,开始有了自己的FANS。每次结束工作,我们都会回到我们温暖的小屋,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在东京这个吵杂但是冷漠的城市,我和刚像一对相互取暖的小狗。我们都不擅长与人交往,羞涩、自闭、沉默,但是我的心里一直都很焦急,因为刚比我才华横溢,他是那种不懂得善用自己才华的人,但14岁的时候就光芒四射。我害怕被他抛下,在双人的组合里,我绝对不要做第二名。
社长看到了我们之间的一丝微妙,于是让刚搬去和一个名字叫冈田的男孩同住。他走的那天长久地扒着门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还嘟起了嘴,说不出的委屈、说不出的不舍,像一只小狗。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他,他以同样强大的力度抱住我,然后开始哭——他一直是个爱哭的孩子。
“我不愿意搬走,光一会不会这样不要我了?”他可怜兮兮地问,眼泪和鼻涕蹭脏了我的运动服。然而最终他还是搬了出去,那天晚上我一直看着空空的他的床铺,月光下,闪着冷清的白色光芒……
虽然不居一室,但我和他还是经常见面,表演或者排练,直到我们的身体从男孩蜕变为男人,我们的面孔从陌生变得熟悉,女孩的尖叫也从寥寥两声变成浩瀚的海洋,站在属于SMAP的舞台上,甚至也能轻易地分辨出“KINKI KIDS”的名字,于是我们出道了。
流光异彩般的日子,虽然如此辛苦,但我像舒展开的叶子,在阳光下洒下光芒。在演唱会之前,刚看着空空的5万个坐位,不安地说:“我们有什么值得她们喜欢呢?”
我拉着刚变冷的手,“别紧张,你还有我。”刚FUFU地笑了,清爽的短发映在晨光中,如春花绽放。他的手扣紧我的手指,甚至连心都温暖起来。
我们的名气慢慢变得响亮,对于同样害羞的我们来说,即使在站舞台中央也无法与任何人对视。这时我们就紧紧地牵手,让对方手心的温度给自己安宁。我们在很多方面发展,刚专注于戏剧,我则用心于音乐,在无人的乐屋,刚会念好玩的台词给我听,我则会为他弹让他安心的钢琴。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不要分开!”刚念着台词,然后意味深长地冲着我笑了,我的手指在钢琴上敲出叮叮当当的音符,但是心已经融化在他微笑着的茶色瞳孔中……
我们两个人才是KINKI KIDS……
结束了一天的录音,我和刚在乐屋边整理物品边聊正在流行的游戏,经纪人兴奋的门都忘记敲,兴冲冲地把一张粉红色的请柬交到我的手里。
“你们终于受到邀请了!”他说。
请柬上标注着两位堂本先生的名字,电视台高层的晚宴。对偶像艺人来说,受到邀请似乎是地位上的证明。还是JR的小小的泷泽是这晚宴的常客,所以他一直被看成是偶像界的明日之星。
但是这个晚宴……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的野心,从小,无论在什么领域,我都必须做到NO.1。不管我对这个领域是否有兴趣。所以,即使我知道这个晚宴并非高尚,即使我知道刚正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我,我还是露出职业化的笑容,对经纪人说:“好!”
在前往别墅的路上,刚一直没有说话,不用看他嘟起的富士山,我就知道他在生气。
“如果你不想去,就回去吧……”我说。
刚别过头去看着窗外,好半天才闷闷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也不要分开!”
柔光在我们两人眼中荡漾,无法顾忌经纪人的目光,我牵住刚的手,紧紧的,几乎要融为一体。那一瞬间,我们之间打破了一堵以为无法逾越的墙。他看着我时的温柔如水,让我热血上涌,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去吻住他笑开来的嘴唇——我曾经品尝过的甜蜜。
“嘿——”经纪人及时制止了我的冲动,我们同时放开了彼此的手,然后羞涩地笑了。
经纪人沉吟半晌,然后才意味深长地说:“你们两个,有些舞台上的东西,千万不能当真。”
2
衣着缤纷的晚宴果然不适合我的性格,虽然晚宴上我意外地看见了许多政要官员,他们看着我和刚的眼神,似乎要撕开我们的身体——野兽一样的目光。刚一直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目光都无法躲开,他拽拽我的衣服,小声说:
“我们走吧。”
“嗯……”答应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视台的高官忽然朝我走来,他一直看着我的眼睛,闪动的光芒让我无法对视。
“堂本光一先生,晚上好。”他礼貌地说,然后递给我一杯樱桃酒,鲜红的颜色好像血。
我和刚一样不擅长喝酒,但我还是接过这杯酒,放在唇边轻轻的抿。酒很甜,甜得让我的嘴巴里粘粘的,好想喝一杯清水。
“堂本先生和这杯酒很般配。”那个男人说,“一般来说樱桃酒是为最高贵完美的女性准备的,没有想到拿在堂本先生手里也这么适合。”
手指攥着酒杯的边缘,指节都开始泛白。但我的脸上却露出笑容,我对他说:“谢谢。”
刚在我身后二步之遥,眼角扫到他时,看见了惊诧的茶色瞳孔。
那个男人又问:“我可不可以请堂本先生去阳台说几句话?”
身后茶色瞳孔的目光刺得我锋芒在背,但是我看着那个手握我最希望得到的某个音乐节目生杀大权的男人,微微一笑,说:“可以。”茶色瞳孔中的光芒慢慢地消失了,我去不敢寻找他,我觉得自己已经脏了,再也无法和那么纯洁的目光对视,再也无法去看那么认真的双眸。
凌晨2点回到小小的家,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淋浴。平时的我不喜欢淋浴,只喜欢泡澡,让身体在热水中变暖。但是今天,我只需要干净。
用大量的浴液狠狠地洗刷下颚,那个男人的手曾经缓缓地摩擦过这里,他称赞我皮肤柔软的声音让我恶心得甚至想当场呕吐出来,他眼中赤裸裸的欲望让我汗毛倒立。但是我却一点都没有反抗,只是委婉地拒绝了他进一步的要求。只是被抚摸了下颚,居然就能得到电视台那个人人垂涎的节目的男主持一职……
“哈哈哈哈哈——”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浴室中狂笑起来,浴室的回音撞击着我的耳膜,脸上的水让我的眼睛张不开。慢慢地蹲下去,抱住自己……我忽然想起东山大哥的话:
“这个圈子很美,比你所想象的任何美人都诱人,但是美丽的事物总是有毒。如果你想去到最美的地方,那么你首先要变成一个毒物。”
在浴室已经朦胧的镜子里,我看到自己模糊的脸,变得那么陌生,变得好远好远……
从那个晚宴开始,刚和我疏离了。这种疏离唯有我们两个才能察觉。虽然还是一起上班,一起工作,一起下班,但是我们之间却没有话题。他不再念好玩的台词给我听,我也就没有弹奏乐曲的乐趣。乐屋里面他永远坐在远离我的地方,有时涂鸦有时看书,安静得令人发疯。
得到了电视台的工作,我开始忙碌起来。减少了戏剧的演出,我发现没有了刚的主持工作也没什么无法胜任。电视台的晚宴我再也没有参加,那位高层的邀约我也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着。
“那天晚上你没有拒绝我的酒,只是为了这份工作吧。”他在我即将上节目的短暂休息期拦住了我,问。
我没有回答,以目光逼视着这个比我高出10公分的男人。我很少与人对视,除非我有坚定的心。
我们对视了大约1分钟,那个男人笑了,躲开我的目光:“我接触过无数艺人,像你这样决心坚定的男人我是第一次见。你女生一样的外貌骗了我,你的性格不符合我的胃口。堂本光一,你要知道,凭你的这份执着,再加上我在你背后的权利,如果你答应我,你的成就也许会超过任何一位前辈。”
我面无表情,我的声音自己听来都冷彻心扉,我对他说:“如果我肯,事务所有很多权利可以运用。我的成就,要靠自己的双手打造,一样能超过任何前辈。”
那个男人久久地看着身材瘦小的我,然后哈哈大笑,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是个男人!”
原本以为我会立刻被解约,可是意外的却没有。我更加专心于这份工作,要用自己的实力证明我堂本光一能够得到这份工作,不是依靠任何关系。晚宴的请柬也再没有出现。
但是,我却无法忽略乐屋中越来越沉默的刚,没有他的笑脸,我始终无法快乐。
“今天我要上你的节目哦。”难得的,刚在乐屋开口。刚刚结束了另一个节目的录制,他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赶往另外一家电视台的我说。
抬起眼睛,我看着刚,他却迅速地避开了我的眼神。
刚的经纪人回事务所处理事情,于是我开车和他一起走。东京的街道到处堵车,在一个交通灯的交叉口,我一边忍受着长龙的车队,一边忍受着车内沉默的压力。
“嘛……”忽然的,刚开口了。我却不敢看他,害怕他逃避我眼神带给我的压力。
“嘛……”他又说,“其实今天经纪人跟我说,你没有再去参加晚宴了,是吗?”
“是的。”我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不适合那种场合。”
“哦……”刚的声音拉得长长的,欲语还休。一个红灯过去了,我随着车队龟速前行,只有1分钟,车队又停了。车内的气氛令我发疯,于是我打开音乐,居然是少年队的《ABC》——可能是长濑放进去的,他昨天借用了我的车。
“我想起东山哥对我们说的那个关于毒物的话……”刚忽然在音乐中开口了,声音之小,简直是不想让我听到,“那时我们都不明白,可是现在……我好像明白了……但是如果光一变成那样的话……我……我……”
捏紧方向盘,我眼睛一直看着前方,压抑地问:“你会离开我吗?”
身边的刚身体抖动到即使不去看,也能感觉到,但他的声音却清晰起来:“虽然我不喜欢,但我不会离开光一。可是如果光一真的到了那个最美的地方,就会离开我了吧……光一,你会吗?”
“不会!不会!!刚,我再也不会做上伤害你的事了!”都没有经过大脑反映,我立刻就做出了否定的回答。看着刚水汽朦朦的大眼睛,虽然没有流泪,但他寂寞的表情比任何泪水都能撞击我的心灵。几乎没有考虑,我的双手就抱住了他一直在发抖的身体,在车上不舒服的位置,我却能紧紧地拥抱他,好像做JR的我们在宿舍里面一样紧桎的拥抱。他的抖动停了,我的心也不再冰冷。
“滴——滴——滴——滴——滴——”直到后面的车烦躁的按起了喇叭,我才惊醒般地回到驾驶坐,把车开动,刚捂着嘴FUFU地笑起来,我也笑了,自从那个晚宴,我第一次这么轻松地笑着。即使感到了我们之间的微妙,我也无暇顾及,尽情地享受着这份如释重负的心情。
3
“今天工作好多啊,这样那样的。我刚才过来的路上,看见那些买了礼物准备去女朋友家的上班族,觉得好羡慕呢。我们都没有圣诞节假期呢~嘛~这么说,新年也没有,什么节都没有呢~”刚粘乎乎的声音在乐屋响起,我笑着听他唠叨,眼睛在快速地浏览我们今天的工作,确实有点多呢。
“还有啊,今年家里又没有圣诞树了。以前在奈良啊,我最喜欢圣诞节了,爸爸会买圣诞树,然后妈妈、姐姐和我一起布置,圣诞夜会吃一顿好的。晚上我和姐姐会准备袜子挂在暖气前面——我们家没有壁炉啦——然后会把想要的东西写在下面,还画图哦。其实啊,我早知道没有圣诞老人了,所以我才把东西写出来给爸爸看的,但是礼物往往都不是我想要的呢。”
刚粘粘的声音在耳边响着,特有的不着边际的话让我不自觉地笑起来,忽然想起自己的家。爸爸常年在外地工作,姐姐又早早地去了东京,和妈妈两个人并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所以每次圣诞节,都会很羡慕其他同学家里漂亮的圣诞树呢。
“比起这些啊,我还是最喜欢圣诞蛋糕了。来东京的前一天,妈妈破例在非圣诞节的日子做了圣诞蛋糕,上面满满的奶油和巧克力还有各种水果哦,好好吃。从那以后,我都没有这个蛋糕吃了,如果谁给我做这个蛋糕,我就娶她当老婆哦……喂!光一先生,你有没有听我讲话!”看见我的失神,刚嘟起富士山嘴,假装生气的样子,可是一下子又笑了。
“你就知道吃!你是发胖体质,吃完甜食还要减肥,你不是最讨厌运动了吗?”我笑着说。
“什么嘛~~~”刚嘟着嘴说,“人家就是脸看起来胖胖的,其实身上并不胖嘛。谁像你啊,吃什么都不长肉……准一也是,就是有你们这种人才讨厌。”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刚提起冈田准一——他的好朋友。那个曾经在宿舍和他住在一起的漂亮而内向的小男生,在刚搬出宿舍之后,还是JR的他就被当时还无法独立生活的刚强迫和他一起出去住。虽然我知道他们的朋友关系是因为个性的相近而行成的,但我却无法喜欢冈田准一,每次听刚说起这个名字,都觉得心里刺刺的。
“你这么说,是不是我最近又胖了?”刚忽然问,然后拍着自己的脸蛋,十分担忧。
“哈哈哈哈哈——”我控制不住地大笑,看着他拍自己脸蛋的样子,我一把掐住他的右脸,坏心眼地说:“让我掐掐就知道了。”
“好疼好疼!”刚一边拍着我的手,一边左右摆着头,“你放手,好疼!”
越让我放手越不想放,我看着刚可爱的表情,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咳——”经纪人的声音打断了嬉闹的我们,他摇摇头,说:“我来提醒你们一下,节目录完之后电视台有圣诞舞会,社长说你们也必须去参加,毕竟得到了他们很多照顾。到时候要多谢谢台长。”
“只有我们去吗?”我问。
“TOKIO他们今天也在电视台录影,之后也会去。”经纪人说。
刚无所谓地转过头去对着镜子掐自己的脸,我又经不住地笑起来,然后对经纪人说:“知道了。录影之后你回家吧,今天毕竟是圣诞节。之后我会和刚一起去的。”
经纪人欢天喜地、千恩万谢地离开了。刚对着镜子FUFU地笑:“你也体贴起来啦?”
录影意外地顺利,一次NG都没有,连主持人都打趣说,是不是因为圣诞节的缘故,KINKI KIDS状态奇佳。换下了工作的衣服,我开了经纪人留下的车,和刚一起往圣诞舞会的会场走去。
“今天能不能吃到蛋糕呢?”刚一路上心情都很好,“如果蛋糕好吃,我就打听是谁做的,然后和她结婚!哇!如果是一个已经结了婚的阿姨怎么办?唔!那我就得和她的丈夫竞争了!之后媒体知道了,隔天大标题就写‘KINKI KIDS的堂本刚因为甜蜜爱上已婚女’,哇!好劲爆!”
听着他的胡说八道,我笑得不能自已。窗外圣诞的气氛也感染了我们,我们相对大笑,说着不着边际的昏话,原本1个小时的烦闷车程,好像5分钟就到了。
这种舞会我和刚都一样苦手,和依稀认得的几个高层打了招呼之后,就躲到食物架的后面去狂吃水果,互相抢着,像两个孩子——是啊,我们是KINKI的KIDS。
“堂本光一先生吗?”一个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刚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我也板起了脸,看着这个让我成功进入电视台的男人,冷淡地说:“晚安。”
“很久不见了。”男人兴味盎然地看着我和刚因争抢水果而溅上果汁的袖口,递上两张纸巾。出于礼貌,我接了过来,刚却倔强地不肯碰,用手把袖口擦得更脏。男人更加有趣地看着我们,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转到刚的脸上,立刻让我警觉起来。
“我们去门口看看长濑他们有没有来。”我对刚说。
“好~”刚答应着,然后跑到我的右边去躲避男人看着他的眼神,小声地说:“我们快走,BABY答应要送我的游戏软件,不知会不会带来。”
我拉着刚的手迅速地离开,却被那个男人扯住了衣角,我的眼神立刻放射出愤怒来。男人一定也察觉了,松开手说:“你不要误会,我要说的是工作上面的事,就在这里说。”
他既然这样说,我就没有办法离开了,刚了解似的冲我点点头,然后指了指门口。多年的相处培养出了默契,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要去门口等我,于是我也点点头,刚笑笑走开了。
我看着那个男人,冷冰冰的。
男人叹了口气,说:“既然已经答应了,我也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不过一会儿舞会结束后台长会请你们几个人参加小聚会,最好不要拒绝,台长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对你动手,你去了聚会大可以躲在什么地方,等天亮再离开。台长只要看见你参加就行了。我只是来提醒你不要拒绝,我知道你很倔强,但人总是要识时务 ,尤其在这个圈子。”
我的眼神一闪,明白他的意思,我看向正在门口局促地喝水的刚,说:“谢谢你的提醒。”
那个男人和我一起看刚,说:“第一次见你们,你太耀眼了,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可是今天再见你们,我的眼睛都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他一点儿都不像这个圈子里的人,太纯粹了,也难怪你会拒绝我……你已经有最好的了。”
“什么!”我激动地大吼,惹来不少目光。于是只好低下声音,说:“不要胡说八道,我和刚是工作上的拍档,也是相依为命的朋友。”
“呵呵。”男人一笑,“随你说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可能你们还没有察觉,但你们的友谊,早变质了。”没有等我辩解,男人就转身离开了,我站在原地,耳朵里面满是嗡嗡的声音,好像我扮演的《人间·失格》的留加,脑袋里充满了苍蝇。而刚站在门口朝我笑着,忽然变成了大场,虽然是人影重重的舞会,但天地间似乎只有我们两个……这种变质,我真的没有发现吗?
“小光!”长濑特有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他长手楼着刚,向我招手。虽然是我最好的朋友,忽然我也觉得他的手臂碍眼起来。不着边际地把刚拉到身边,我冲长濑笑着打招呼。长濑用他的身高优势笑嘻嘻地亲我的头发,说我头发上有女孩子的味道。刚在一边嘟着嘴说:“又不是小孩子,还亲头发,真恶心。”
舞会在11点结束了,果然我们和TOKIO都受到了小型聚会的邀请。刚立刻警觉起来,他担忧地看着我说:“我们不要参加了。”
“可是我还在电视台工作,大家都去了我不能不去啊。”我小声对刚说,“不要担心,你看TOKIO也去的。”
刚还是忧心忡忡,但他听了我的话,留了下来。
聚会就在大堂后面的别墅举行,台长亲自宴请,居然有不少事务所的后辈也在。几杯酒过后,一个年青的JR坐到了台长的腿上,亲密地喂他喝酒。我和长濑都傻眼地看着一切,我感到自己的手冰冷起来。
“光一……”刚盯着眼前的一切,忽然用手捂着肚子,“我的胃,我的胃好疼!”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落下来,刚的脸色煞白。
“我送你回家。”我焦急地扶着刚已经站不住的身体。
“喂!两位堂本先生,怎么不过来喝一杯呢?”台长忽然点名,“堂本光一先生,你的节目我一直都在关注哟!”
扶着越来越颤抖的身体,我忽然不知该选择哪边——台长带着醉意喊着我的名字,刚煞白的脸色……
看出了我的两难,LEADER忽然从我手里扶过了刚,说:“你去吧,我送刚回去。”
刚在LEADER的搀扶下越走越远,他忍受疼痛的茶色眸子却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脸,眼中错综复杂的神色,以及……深沉的悲哀……
4
也许上天也在惩罚我对刚的无情。当晚的聚会因为涉及未成年人饮酒而被警察突袭,还检查到了毒品。刚离开开走了我们的车,一直留下来准备开车送我的长濑和我一并被带到警察局。这场聚会上种种关于男宠的传闻不胫而走,原本形象健康的我大打折扣。报纸、杂志、电视、网络上种种攻击我的言词,他们说我之所以可以主持电视台的节目、出演电视台的电视剧,而是因为我和台长关系暧昧。他们抹煞了我的汗水,抹煞了我为了工作而做出的种种努力。那些曾经是我的饭丝,曾经说爱我的声音现在都变成伤人的利刃,深深地刺进我心里,然后再带着血肉拔出,撕心裂肺的疼痛,让我夜夜无法入眠。在东京的家里,我只好蹲在不开灯的房间角落,放下重重厚重的窗帘,隔绝外面的纷扰,拔下所有的电源,就听不到那些伤害我的声音。短短一个星期,我居然就学会了抽烟,以一天一包的速度,缩减着我的生命……
KINKI KIDS的工作完全停止,我不敢联络刚,我不敢看他的那双无垢的眼睛。虽然我并没有犯错,但我觉得我辜负对他的承诺。谣言仍然以几何数字递增,我和台长、和身边的朋友、和事务所的高层、甚至和刚的暧昧被传得有声有色,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人言可畏的我,已经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流言蜚语,看着报纸上连篇累牍的报道,我把头狠狠地埋在枕头里,让自己无法呼吸,甚至到了脑中浑浊的状态。就在生死一线,忽然浮现了刚悲哀的眼神,我立刻坐起来——还有些事,不能不去解决。
一周之后,我去找社长。虽然一直不敢面对他严肃的脸,但这次我坚定无比地对他说:“请你让我退出KINKI KIDS,退出事务所。”
话音刚落,门口就听到吉他掉在地上的声音,刚呆愣地看着我,水汪汪的茶色眼睛如死灰一般。
“刚,对不起,可是我不能守护KINKI KIDS,我的存在也会让你受到伤害。”我说,然后我看着社长,“如果我继续留在KINKI KIDS,谣言势必要影响到刚。不如就借此把我开除演艺圈,谣言就会慢慢平息了。”
“那你岂不是永远无法洗清罪名?”社长缓缓开口,饱经风霜的脸上有着无法琢磨的神情,“20年、30年后,人们想起你们,还是会记得在这段丑闻。我不会挽留你们任何一个,但是如果你离开了,刚也无法留下。因为你们是KINKI KIDS,缺了一个,就什么都不是。”
社长的话晴天霹雳一般震慑了我,我的离开会让刚也无处容身吗?回头去寻找刚,却发现他早已离开了,只有地上破碎了的吉他,孤单地被留在身后。
“社长,我不想演戏、不想做音乐也不想做主持了,请您让我去做一个不需要和人沟通的工作吧。”我最后的任性。
社长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从那天起我和刚都变了,刚比从前更自闭,我比从前更冷漠,我们之间的交流也陷入冰点。在几经要求下,我们的乐屋分开,刚开始沉迷于吉他,甚至无法与人沟通,除了之前就已经交下的朋友,他变得和陌生人说话都很困难。完全沉浸在音乐里的他,开始不顾形象,开始发胖,开始留起胡须和长发,涂起了指甲。他在伤害自己中找到了乐趣,那个短发白衣清爽的大场城,甚至无法出现在我的记忆中。
工作之余,我们的交往完全停止,我们各自躲回家里,逃避这个给了我们太多伤害的世界。社长安排我去从事舞台剧,我发现这是一个最适合我的工作,只要坐上了座长,除了工作,我不需要和任何人交往,甚至连说话也不必。我专心于这项工作,放弃了所有的私生活和休息,夜夜留在剧场训练,很快就坐上了座长。我开始爱上了这份工作,它变成了支撑我生命的唯一的支柱,社长编排的《SHOCK》成了日本一票难求的舞台剧,在《SHOCK》的背后,我变得一无所有,我成了活在电视和舞台上的人,除此之外,我的生活变成了一张白纸。我不再在乎唱片的销量,节目的收视,我只在乎如何编排更眼花缭乱的动作去吸引舞台下观众的目光。融入在工作中的我,没有办法再和陌生人寒暄,于是我干脆沉默,再加上自闭的刚,KINKI KIDS从开朗的阳光少年变成了不受媒体和STAFF欢迎的灰色团体。
原本以为这就是永远,原来平静的日子也是一种奢求。
名古屋演唱会上,刚忽然倒下了。
从开场,我就已经看出他的不对劲,他眼神涣散,手指一直在发抖。虽然知道他上台前一直都会紧张,但这样的状态从来没有过。
开场之前我问他:“你还好吧?”
他露出倔强的神色,咬牙说:“没问题,我死也会完成KINKI KIDS的工作。”
可是在舞台上,他却崩溃了,每个高音都唱不上去,MC时间里,他连站立都似乎不能,更无法像以往一样装傻和吐糟。我只好放弃形象和JR们在舞台上搞笑,不敢看躲在舞台下的刚,我怕我会关心则乱。
刚还是勉强上台了,嘴上罩着纸杯,呼吸都很艰难,脸色忽红忽白,他靠在舞台边缘,对观众露出的笑比哭还难看。不用说伴舞的JR,连工作人员都屏住呼吸看着摇摇欲坠的他。舞台监制甚至在我的耳机里说:“如果刚不行了,就请你对全场观众下跪道歉吧。”
虽然刚无法唱出一个高音,无法跳出一个舞蹈动作,但是他仍然没有倒下,演唱安可曲时,他靠在栏杆上,已经开始发抖,我看见他抖动的嘴唇,却不敢上前关心,在这个我们两人的舞台上,我必须吸引所有观众的目光,给刚休息的时间。演唱会对刚、对我都变成了煎熬,广大的舞台似乎没有尽头,我尽量挡住踉跄的刚,走在他的前面,他低着头跟着我的脚步,几次险些摔倒。
最终我们完成了这场演唱会,当舞台的门关闭的一刹那,刚立刻就倒下了。他的脸色已经发青,眼睛紧紧闭着,身体缩成一团。我忘记了我们之间的隔膜,一把抱住颤抖的他,大吼着:
“快来救他!!快来救他!!!!!”
事务所的工作人员以各种方式挤在医院门口,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封锁我们的消息,听说社长也准备乘坐私人飞机赶往名古屋。但这些我已经不在乎了,我等在急救室门面,无论经纪人怎样拉也不肯离开,我要看着刚平安无事。想着如果一会儿见到的是刚的尸体………………
我无法忍受这种联想,从口袋中掏出烟,无意识地点上,护士几次叫我熄掉,我似乎都没有听见。如果不抽烟,我不知道会不会崩溃。
1个小时之后,医生一脸严肃地从急救室走出来,他问:“谁是家属?”
“我!”我和刚的经纪人一同回应。医生疑惑地看着我们。
“我们生命的一半时间都在一起,他不但是我的相方,还是我相依为命的伴侣,没有他我不但不能工作,甚至连生活也不能了。我的工作和生活早就搅为一团,分也分不清了。”我喃喃地说着,脸上开始湿。
“请你冷静一下。”医生拍了拍我,然后疑惑地看着。
我抹了抹脸,才发现自己还拿着烟,立刻按熄,打起精神,说:“我是他工作的拍档,他是他的经纪人。现在他的家属都不在名古屋,有什么事情请您跟我们说。”
看到我冷静下来,医生把我们请到封闭的办公室,才说:“虽然他还没有醒,但我几乎可以肯定他得了抑郁症,既然已经发生呼吸急促和休克的状况,说明已经很严重了。我初步检查了一下,也调了他在东京的病例,发现他有神经性胃痉挛,这也许是诱发抑郁症的因素。你们的工作又是公众人事,压力很大,他患病之后似乎一直没有详细检查过。对不起我看了他的随身用品,其中有抗抑郁的药物,相信他自己早知道他得了这个病,但是不在医生指导下吃,只能越来越严重。另外……”医生的话突然停了下来,他考虑了半天,才说,“你们既然是他唯一的伙伴,我就索性说了吧。我详细检查了他的身体之后,发现他似乎自杀过,他的手腕有很深的疤痕,一直用饰物档着。我觉得这道疤痕在割的时候是可以致命的。不过不知他在工作上受过这样的伤没有,我是医生,不是法医,不能判断是不是自己所为。另外,我们这里不是精神科,我建议你们把他送到东京的精神科诊室去做进一步诊断,看他的抑郁症到了什么阶段,虽然现在看起来很严重,但既然能坚持几个小时的演唱,我想还是可以治疗的。”
那天医生说了很多话,后来我听不见了,“抑郁症”三个字一直在我脑中徘徊,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但我却完全想不出他之前的异样。也许刚的确比从前更加沉默、自闭,也许刚更加无法与人交往,但是在我记忆里的刚,还是会在节目上拼命搞笑、唱歌、跳舞……他还自杀过……几乎天天都和他碰面的我,却无法想到他是在哪天割下那足以致命的伤口……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刺眼,我的世界也天旋地转起来。眼前浮现出的,却是少年时代刚搬出我们两人宿舍时像小狗一样哭着求我不要离开他的眼神,以及刚离开之后在月光下变冷的床单。青白色的床单慢慢变成刚在后台晕倒时的脸色,我的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5
再度醒来已经在回东京的私人飞机上,社长坐在我的对面,刚也醒了,他的脸色虽然不红润,但已经不那么青白。他透过飞机上小小的圆窗望着白云,没有一丝神色。
“醒了?”社长低沉的声音。他的身边是一脸冰冷的景子女士。
我立刻坐起,眼睛却无法离开刚望着窗口的侧脸。景子叫他:“刚,你过来!”
我们并排坐在社长和景子对面,与刚刚来到事务所不同,虽然还是并排坐着,但我们之间那条牵绊的线似乎短了。我们坐得很远,尽量不接触对方的身体,也不用眼角偷窥。
社长轻轻摇头,景子问:“预备怎么办,KINKI KIDS?”
我和刚都垂下头,我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向刚手腕,那里带着手链,看不见皮肤也就看不见医生口中的伤口……我忽然觉得冷。
“无论如何,刚的病绝对不能传出去。刚刚我已经找人查了,刚在CON上的症状和过呼吸症很相似。是的,过呼吸症是很难查找的一种,患者也少,这样FANS很难怀疑。你们记住,刚是过呼吸症,把名古屋的蒙古大夫说的话都给我忘了。”景子以一向强悍的口吻命令着。
我无法开口,只能看着刚。他却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发垂在脸颊边,茶色瞳孔掩藏在睫毛下。
“回到东京以后。”景子又说,“我会安排刚你去治疗。KINKI KIDS的活动暂时停止,幸亏节目提前录了不少。光一的舞台剧正好是休演期间,你的SOLO活动也停了,就当放个假。至于什么时候开始工作,看刚的治疗情况吧!”
刚的头忽然抬起来,他看着景子小心地问:“为什么要停掉光一的工作?”
“那还用问!你们是KINKI KIDS,难道不动KIDS的意思?你消失了,光一单独工作会引起怀疑!”景子说。
刚咬着嘴唇,不安地搓着手指。我忽然发现他茶色的瞳孔变了很多,不再闪动曾经摄人的光芒,而是变得浑浊起来。
这时社长开口了:“景子你不要这么严肃,你们都需要休息。刚去治疗,光一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创作,你不是一直都说对幕后工作有兴趣吗?我想刚很快就会痊愈的。”
刚的眼睛更浑浊了,他又望着窗外,如此呆滞。
回到东京后,刚被秘密地送到疗养院治疗,我则在家里休息。工作近10年,第一次得到无法预期的长假,但我却忧心冲冲。长赖偶尔会来陪我,但我只是坐在地上一支接一支的抽烟。长年的工作,我的私生活已经一无所有,我不会娱乐,也毫无心情享受。长赖与演艺圈著名女星秘密交往,他劝我也去找个女朋友,说可以缓解烦闷。
但是我不行,我对女生没有兴趣,听见他们故作甜蜜的声音,我就已经不耐烦了,感受不到长赖口中享受撒娇的乐趣。于是我依旧寂寞而焦急地等待着刚,还有我不可知的未来。
1周之后,景子忽然打来了电话,她让我去事务所录节目。
终于又看见了刚,他似乎又胖了,据说是吃药的副作用。他的精神好了不少,也有了笑容。但与我单独相处时,他拼命弹吉他,不知所措,然后开始发短信,一条接着一条。我注意他的手腕,饰物拿掉了,但没有伤痕。
“我换肤了。”刚摸着我眼睛直视的地方,眼睛看着地板,勉强开口,“他们说我病得不严重,已经好多了。演唱会还可以继续下去,工作也可以继续下去了……对不起……”
“干嘛和我说对不起!”我心里一急,关西话跑了出来,“是我给了刚压力,刚才会病的吧!!一直在你身边,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对不起,我才应该说对不起!!”
刚的头更低,我完全看不见他的脸,他的声音也闷闷的传出:“我们说永远都不离开彼此,可是……现在……都变成负担了……”
“什么!!”我打断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景子带着一群工作人员出现了,她例行公事地交代着我们接下来喘不起的工作,并亲自为我们做监督。
于是我们继续奔波于日本各地做演唱会,刚虽然体力大不如前,却没有再崩溃过。我和刚之间,已经彻底冰冷,他想尽一切办法逃避着我,甚至不惜迟到、早退甚至旷工。在我们必须要相处的时候,他会钻进吉他世界里,用嘈杂的声音隔绝我和他之间的交谈。到了年底,演唱会终于结束了。我们跟着景子回到东京。
回到东京的第二天,刚就出了事。因庆功而闹到凌晨的我,在清晨5点就被电话声吵醒。打电话的人似乎不达目的不罢休地拼命打,我只好顶着诨僵僵的脑袋,拿起电话。
对面是长赖焦急的声音:“你快来!刚又自杀了!!!”
8个字赶跑了我的睡意,电话在我手里跌下,我随意披上一件衣服就奔出了门口。以不要命的速度在街上横冲直撞,我的脑袋里开始浮现出雾气,如果不是清晨5点,也许我会命丧在去医院的途中。
刚并没有大碍,我看见他时,他已经清醒,手上吊着针筒,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上与其说是毫无表情,不如说是僵硬。
“他吃了200多片安眠药,幸亏冈田想去帮他去喂鱼,也幸亏冈田有他家的钥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长赖喃喃地说,“他居然说他因为睡不着所以吃点药,不知不觉吃了200多片!”
我的耳朵里开始听不见长赖的话,推开病房的门,慢慢走进去。刚看见我,眼神一变,似乎立刻树起了一道屏障。他想笑,却没有笑出;我想笑,却找不到笑的理由。我们就这样长久的注视着彼此,我一生都没有这样长久地与人对视过,刚也一样。然后他哭了,从小声的啜泣直到放声痛哭!我真想陪着他一起哭,但是眼泪却无论如何流不出来。看着刚痛哭,想去安慰的脚步,却抬不起来;想说安慰的话语,嘴却长不开。于是我钉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刚哭。
哭得声音引来了医生和守在门外的长赖和冈田,他们不敢进屋,只是怀疑地看着我们。医生给拼命挣扎的刚打了镇定计,我像木头人一样被护士拖出病房。看见长赖的脸,我木然地问:
“这一切,是我造成的吗?”
长赖还没有开口,冈田抢过话头说:“是的!刚的病根本没治好,只不过事务所停了你的工作,他才勉强出院的。他说不能做你的负担,可你什么也不知道!现在,你成他的负担了!”
“别说了!”长赖阻止了冈田。
“不。”我拉住长赖,“让他说,我想知道刚的情况……我有几年都没好好和刚说过话……甚至现在连他的电话号码都已经忘记了……我们居然还说什么KINKI KIDS FOREVERY……哈哈哈哈哈!”
6
在我的坚持下,刚被父母接回奈良。这次,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事务所警告我说,也许我的演艺生涯也到此结束。我不在乎了,我和刚的互相折磨比失去工作还令人痛苦。我拒绝去做任何工作,给自己放了长假,整天呆在房间里除了吃就是睡,偶尔看看电视,偶尔看到关于猜测我们的消息,我的心才会忽然揪起来。这时我会抽烟,或者喝酒。我的酒量越来越好,喝多了之后,我会失去一部分记忆,这时会很快乐。我开始不再出门,无论买什么都打电话,形象开始邋遢,不刮胡子的脸连送外买的小妹都没能认出的王子,简直和大叔没有两样。
不知过了多久,长赖来了。他看见我凌乱的房间,到处散落的烟头和酒瓶。一向洁癖的我坐在这堆垃圾上傻笑,刚刚喝下整整一瓶烧酒,看见长赖很兴奋,我对他说:
“BABY~陪我喝酒!”
看着我手指里的烟,长赖拧起眉头,劈手夺下按熄在啤酒瓶里。他拽着醉醺醺的我到浴室,冷水灌下,我立刻清醒了。
“干嘛!会冷!”我挣扎着,抱紧自己。
“你觉得这样很好吗?”长赖严肃地看着我说,“折磨自己对你有好处吗?”
“我没有折磨自己,我在享受生活!”
长赖点了一根我的烟,在缭绕的烟雾里说:“忍受不了就去找他吧,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找谁?!我现在好得很!”我倔强地说。
“是吗?”我居然被缺跟筋的长赖嗤笑,“去照镜子,看看自己多糟糕。”
镜子里没有那个舞台上光芒四射的王子,而是一张憔悴蜡黄胡子拉扎的脸。我拿起剃须刀刮起来,嗡嗡的声音可以打破尴尬的沉默。
“去找他吧。昨天冈田说,他已经好多了,也精神了。不过扔有解不开的心结,你们本来就是命运两端的人,一起去解开这个心结吧。”长赖低声说。
“……”不肯回答,我的心情激荡着。
“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正好最近休息,我也想去看看他。”长赖元气满满地说。
在往奈良的路上,我一直在睡觉。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安心地休息过,好像卸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
经常听那个人提起奈良,说这是一个淳朴的小地方,同样是近畿地区,却有着与兵库不同的风情。的确是一个民风淳朴的小地方,走在街上,会有人向你微笑,随便和人打听堂本家,就可以知道方向。
“有人说这是全日本只有5000个人的姓氏,所以才这么好找吧。”我对兴奋的长赖说。
“命运的相逢吗?”长赖笑嘻嘻地反问。
刚的家境不错,我曾经见过他的父亲,像乌龟一样但是和蔼亲切,他的母亲虽然不像我的母亲那样美丽,但是却拥有我母亲缺少的温柔。我一直羡慕刚的家,羡慕他和姐姐之间的亲情。我的家人都很冷漠,虽然同在东京,我和姐姐却1个月都难得碰面。我的家人都是不会表达感情的人,也许我们也缺乏感情?
到了刚的家门口,长赖赞叹地说:“小光和刚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啊。”
其实刚的家也算不上金壁辉煌,不过在奈良这个小地方,也算是富庶的家庭。长赖刚要按门铃,我忽然拉住他的手说:
“我要去一个地方,你先进去吧!”
“你要去哪里?”长赖惊讶地问,“你要逃跑了?”
“当然不是!”我忽然笑了,笑得特别舒畅。奈良果然有治愈的能力,“第一次拜见堂本家,我要去买一样礼物。”
当我傍晚回答堂本家门口时,看见蹲在门口的长赖已经局促不安到极点的脸。我偷偷地笑起来。
“你总算回来了,我以为你肯定逃跑了!”长赖埋怨着我,“买了什么”
“秘密!”我举了举手中大大的盒子,然后按下了堂本家的门铃。
刚的父母看到我都非常惊讶,这种惊讶中透露着紧张。
“刚呢?”我笑着问堂本妈妈。
“啊!他在睡觉。”刚的妈妈柔声说,然后偷偷的看自己的丈夫。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我直接了当地问。
“这……”刚的妈妈犹豫了,她和丈夫交换着神色。
“拜托了!”我小心地放下盒子,然后给两位老人跪下,恭敬地磕头,然后说,“请把刚交给我照顾,拜托了!”
小心地推开刚卧室的门,他的脸在金色的阳光中沉静着,只有奈良才有这么美丽的夕阳。我慢慢地接近着,看着他瘦削下来但是红润的脸,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触摸——像一个天使。
仅仅是轻微的触摸就惊醒了他,他的睫毛颤抖了几下,茶色的双眸出现了,出现在我梦中,让我魂牵梦萦的茶色,终于明亮了。
“光一!”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我,然后小心翼翼地覆上我的手,迷茫地说:“我不是在做梦么?”
展开双臂,我和刚互相搂抱着,在夕阳里长久地吸取对方身上熟悉的味道和温暖……
他率先推开了我,说:“你瘦多了,怎么会来呢?”
“我来带你走!”我说。
“为什么?”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别开眼睛,“东京不适合我,我在家里会很舒服。”
“也许,但我还是要带你走。”我继续说。
“你还是那么任性,可是东京没有我留恋的东西。”刚在床上坐下来,平静地说。
“可是东京有我。”我笑了。
他忽然抬起头,眼里流出一瞬神采,但随机又移开眼神:“这可不是舞台上哦,说得再好听也没有FANS尖叫哦。”
“我们说的一切,只是为了FANS吗?刚,我们都泥足深陷了,只是在用折磨的方法逃避罢了。”从脚边拿起大大的盒子,我递给刚:“从来没送过你礼物呢~你打开看看。”
刚疑惑地接过来,用最慢的速度打开包装……
“蛋糕?!有好多水果的蛋糕!”刚惊讶地叫!然后看着我。
“不知是不是圣诞蛋糕的滋味,如果是,你肯不肯娶我啊?”我笑嘻嘻地说。
他茶色的眼睛慢慢的罩上了雾气,然后就用晶莹的液体流了出来——他一直都是一个爱哭的孩子呢~
于是,在我敞开的双臂里,他奔了进来,滚烫的泪水滴在胸口,我的心立刻就温暖起来。
“光一,我永远都离不开你了……”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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