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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去
江夏繁在梦里嘤嘤的哭泣,压抑的啜泣逐渐变成剧烈的哽咽。又一次失败的无力,肖申一颗心像是染上了湿气,七零八落。她睡得很不安稳,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又像已经停止了一样,仿佛随时会消失一样,他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只能紧紧的握着这个荏弱的女人。
“江夏繁,你到底伤得多重”即使在梦里,他仍能感觉到她浓浓的悲伤,肖申无力的闭了闭眼,竭力克制把她摇醒的念头,竭力克制心底暴戾的情绪。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江夏繁却以为自己仍是在梦中,四周都是雪白的墙壁,手旁边吊瓶里的液体在一滴一滴的滴落,窗外摇曳着绿茵,阳光还是一样的光亮,不管是睡着还是醒着,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满是刺目的白,惊心的红,她知道她丢掉的不仅仅是她的记忆,还有她奋不顾身的爱。
她一直病,一整个夏季,几乎都没有走出过医院,肖申知道自己的私心,她只能依赖他,隔断了她和亲人的联系,不过是想她每天主动开口和他说话,她能主动问爸爸哥哥的情况,除此之外,她是安静的,安静的打针吃药,吃饭睡觉,眼里总是有着一层抹不去的雾,偶尔会看着守在她旁边的他出神,即使这样的注视却找不到他的影子,空洞。
江夏繁眼里的肖申好像从来都是模糊的,细细的纱阻隔着,他似乎无所不能,他的秘书总是抱着很厚的文件过来,然后他就只是随便的看一眼,签字,低语,可是这时的他眼里全是凌冽,像是猎人。
结婚后的肖申,任由江夏繁固守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不出来,他也不想走进去,董宣其实是他们哥们几个中最看得清的,他说,他的人生里可能什么都是唾手可得,他想要的重来都是别人双手奉上,可是人的一生总会有人来教他什么是求而不得,他记得董宣说这话时脸上的伤心遗憾,淡薄的呢喃,像是在心里的人忏悔,他知道董宣是怕自己得到却不珍惜,最后剩下失去的后悔。他知道,他都懂,可是面对江夏繁他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苛求,心里的叫嫉妒的种子,不知是在什么时候,生根发芽,枝繁叶茂。他并不是卫道者,可是当在新婚之夜他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他想要的人儿,那样小心翼翼,可是当他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可笑,他耻笑自己的在意,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介意她的第一次不是给了自己,他一直以为就算她心里的那个人不是自己,那么至少她的身体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可笑的是连这点自欺欺人的借口都没有,他把她关在别墅里,不闻不问,他做不到,他觉得自己被骗的彻底,从来他都是最大的赢家,他心里的憋闷,促使他对她越来越狠。
江夏繁在冬天到来的时候,终于见到了父亲和哥哥,爸爸躺在雪白的房间里,她不懂他的爸爸从来都是精神矍铄的,为什么他会如此沉重的呼吸,枯槁般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
“繁繁,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我答应,你妈妈,要好好照顾你的,可是爸爸,没有做到,爸爸答应,不怪你,爸爸,也••••••没有,做到,对不,起”江夏繁紧紧的咬住嘴唇,可还是抑制不住嘴里的呜咽,眼泪涌出来,她不知道父亲的对不起到底是为了他对她从来的淡漠,还是其他的原因,她知道妈妈的死跟她有关,她知道她曾经做了错事,
她害怕那是她不能接受的,她从不去想,所以老天爷让她忘记了一切,没有了记忆的她,脑中空白的她,医院醒过来,一室的凄凉。
“不,爸爸,是,是我,是我的错”
“你••••••,你,咳咳咳咳”眼睛里全是害怕,难以置信。
“爸爸,爸爸,没有,没有”泪水坠落,她紧紧握着那双苍老的手,她知道爸爸是爱她的。
“不要,不 ,要,记起来”
“请,请你照顾,我的,女儿”沧桑无力的声音里是老人最后的请求。
“好,我会的”肖申慎重的握住向他伸出来的手,他知道这是这个老人弥留之际慎重的嘱托,他会的,不是为了安抚这个即将离开的老人,而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繁繁,爸爸,要走了,去找,你妈妈,爸爸”
“爸,爸,••••••累••••••了”老人呼出了最后一口气,闭上了眼,泪落。
“不,爸爸,你不要,不要走,我知道,我错了••••••别•••••••走”江夏繁紧紧的抓着父亲的手,好像这样他就不会离开,晕倒前嘴里是破碎祈求。
江夏繁支撑着慢慢起来,麻木的手背上依旧插着针头,冰凉的液体一滴一滴进入自己的身体,寒冷彻骨,她睡了太久,梦得太久,渴望的太久,失去的太久,父亲最后的对不起,让她绝望,都离开了,江夏繁呆呆的看了手背上的针很久,突然伸手一把将针头拽下,手臂麻木得都感觉不到疼,几滴血珠随着针头溢出来,,落在雪白的床单上,江夏繁赤着脚下了床,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芒,当她沿着阶梯不断往上爬,她以为病了太久,应该是没有了感觉,可是她仍能感觉到麻木的身体开始有了沉沉疲惫,胸腔里的空气不断的减少,用力的呼吸,她像只垂死的小兽,那样用力,不管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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