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不言谢。』

　　>>1

　　他们之间从不言谢。

　　"他们"指腥红眼眸的S星少年和青光眼的蛋黄酱青年。

　　其他人都说是他们之间的羁绊很深。当事人却完全不这样想。

　　去他妹的羁绊。土方十四郎想。总悟那孩子每次用炮筒指向自己或在他日常必备的蛋黄酱里像配制王水一样按1:3比例加入辣椒酱说着"土方先生去地狱里吃你的蛋黄酱吧"时他确认羁绊这种东西一定是被他超S的笑容吓得留在离开时的道场了。总悟每一次的"善良""好心"都会一次次害他，因此他自然不敢对总悟说谢谢。

　　当然他知道王水一样的蛋黄酱最后会因为鲜红的颜色被后面千千万万的替补代替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铁炮也只会瞄准了他身旁的空地导致他衣冠不整改变形象而已。

　　至于冲田总悟，他倒承认这是种羁绊，不过是捕食者和猎物的羁绊而已——他猎取蛋黄酱星人的副长职位。

　　土方对他的各种被他视为上司对下级理所当然做的。当然他也知道只会吃蛋黄酱的家伙对他的帮助要远远超过其他人。

　　从另一方面说从小时候开始他们就从不对对方致谢——他们之间的交往总是吵架及相约比剑。以致于待他们长大后也不再有任何理由说出"谢谢"这样生硬的词。

　　>>2

　　"哗啦啦"周围的晃动感掺杂着物品摩擦桌面的声音传递到自己身边。

　　"总悟——"土方以仰头的姿势被吵醒，有些恼火地想问问栗发的加农炮少年又瞄准了哪个点背的目标。

　　"刚刚发生了一场5级地震，请各位有秩序疏散。"——原来是地震而已，这个国家已是见怪不怪，什么时候不地震才是大新闻。土方拿出一根烟点起，把后面的话囫囵吞进肚子里。

　　"土方先生，怎么了"外面传来了总悟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以为你在午睡叫你起来跟着疏散。"听着少年渐近的危险脚步慌忙披上衣服避开即将到来的攻击。

　　"啊不用疏散了土方先生我们一起下地狱吧。"果然加农炮划开空气横冲直撞地冲向自己，最后擦着左臂经过击中了地面，掀起厚重的烟。

　　"喂又一件衣服报废了!再买一件的话就没钱买美乃滋了!"鬼之副长攥紧了拳头冲少年吼。

　　"那正好帮土方先生戒掉蛋黄酱。"旁边山崎呼喊着让少年收拾一下东西，少年便随意应了句便收起危险物品离开。

　　少年这次要带领整个一番队去剿灭一个激进派的攘夷组织，因为组织规模巨大真选组几乎倾巢出动，只留下几个人和土方留在一起守住真选组不被其他攘夷浪士趁虚而入。

　　——只要鬼之副长留在这里就几乎没人会来捣乱。

　　在总悟离开时他突然想说些什么，可直到少年渐行渐远听不见脚步声也没能说出口。

　　大概是被蛋黄酱卡住喉咙了。土方挠挠头，开始清理遭受无差别攻击一片狼籍的战场。

　　你看，冲田家的孩子总是和他有各种搅不开的孽缘，总把他缠得死死的怎么也丢不开。无论是叫做冲田三叶的女孩还是他不省心的弟弟。

　　看啊，多可怕的孽缘。

　　>>3

　　后面的时光一如平常，甚至比以前还乏味可陈，巡逻时不用当心随时出现的加农炮，吃饭时蛋黄酱里不会出现诡异的红色粘稠物，点上一支烟时也不会有人以戏谑的语调说"土方先生可以继续抽烟直到得了肺癌死掉哟~"。

　　土方不是受虐狂，只是有些不习惯。

　　若说土方的生活是一个单人剧，总悟一定扮演着"重要的背景"这一角色。

　　如果缺少了整个剧本就不再完整。

　　巡逻完了后依然是巡逻——是打着巡逻的旗号在街上闲逛。

　　在路上遇到头部流血晕倒在地的万事屋，不用想显然是某中国女孩的巨型狗肇事逃逸后的杰作。

　　把他拖回屯组，在其他人惊讶下毫无自觉地扔在病床上等他醒。

　　"副长，这人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不送医院可以吗"旁边有人小声问。

　　"这家伙是蟑螂命，死不了的。"挥挥手让那人出去，他拿出美乃滋开始吃。

　　"喂喂不要在病房里吃这种让人吃不下饭的东西。银桑我啊现在头晕的很，能买几盒草莓牛奶回来吗"果然白发武士很快睁开了死鱼眼，连语气也和平常没有两样。

　　"喂不要得寸进尺好吧!要不是我带你回来你就横尸街头了!"

　　"可是我只是被定春咬到头而已为什么现在全身都疼啊!你对银桑我做了什么!"

　　"……"转头，点烟，吹口哨。

　　鸡飞狗跳后银时向四周看看:"今天这里很安静啊，大猩猩他们不在。"

　　"他们去对付攘夷派留我看家。"土方有些不耐烦地挑眉，把不爽压在心里。

　　"哦正好我接了个你们真选组组员父母的委托。"死鱼眼武士坐起，拿起竖在旁边的洞爷湖打算离开。"要我在战争结束后把他们儿子的遗骸带回去。"

　　>>4

　　"……"土方十四郎突然词穷了，无话可说。

　　"那我走了，你们一定也不欢迎我这个和攘夷派频繁来往的武士。"摆摆手示意再见，银时旁若无人地出门。

　　后来的几天放弃了巡逻，土方自带着美乃滋几乎住进了档案馆。

　　各种珠丝马迹中整合的结果是这个组织已经扩长到另人发指的地步，而且似乎总部储存着一定数量的炸胤药。

　　啧，这下似乎有大麻烦了呢。

　　突然传来了久违的金属摩擦声。虽然细碎，但能透过层层墙壁说明了激烈程度。

　　土方觉得自己不得不对近藤大猩猩表示由衷的敬佩了，若是他也不在，这里估计会守不住的。

　　"噌"的轻响，村麻纱出鞘映着暖阳却闪出了凛冽的寒光。双方都有一刹那的安静。

　　——真选组，鬼之副长土方十四郎在此，你们都给我切腹去吧!

　　同时遥远的距离外冲田总悟带着一番队陷入苦战。

　　人数远比想像的要多，听敌方首领所说似乎把队伍分成三队分别以局长，副长和一番队队长为目标。

　　自己和近藤局长那里应该没问题，但蛋黄酱副长那里似乎有点困难。

　　啧，看来这次回去就能看到土方先生的尸体了。

　　可是有点不爽呢，要是他死在其他人手里。

　　略一分神的工夫，小臂上多了几道艳红的狭长痕迹。

　　远远传来敌人的讪笑"不注意会死的哟。"总悟轻笑，菊一文字在空中划过漂亮的弧度，像是要斩开那轮逐渐西沉的太阳。任何刀剑甚至人体都无法抵御这种弧度，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血溅在杀人者脸上，点缀并衬托出肤色的雪白。杀人者的瞳色也是腥红，似乎映着历次战争以来失败之人的鲜血。

　　"在我这里只有三分之一的兵力吗这也太看清我们一番队了。"冲田总悟轻笑，领巾沾上了腥红贴在身上有种让人不舒服的黏稠感，索性扯下随手扔在地上。

　　"不，是一半的兵力，同时还要加上我。"脚尖轻点地，隐藏在幕布后的人终于撕裂了幕布登场。

　　兵力不足确实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清理完杂鱼后能站立的人也已是寥寥无几。

　　靠着村麻纱看着点起的烟飘散在夕阳最后的余辉中，土方十四郎突然有点担心总悟。对方有炸胤药，毫无防备的人可能很难逃过。但总悟也不是什么弱到爆的娇弱者，大概没问题。

　　"哟多串君想什么呢"银发，木刀，死鱼眼，毫无自觉的挖鼻。每次这个人出现在战场上总有种奇怪的违和感，很难想像他曾是攘夷战场上人惧怕的白夜叉。

　　"说过多少次了是土方!土方十四郎!"有意地避开重点，土方第无限次纠正"多串"这奇怪的称呼。

　　"放心，总一郎君不会死，他还欠我人情呢银桑我可不会让他死啊。"银时眯起眼用手遮在额前看着夕阳。"假发说要看江户的黎明，真是的明明黄昏和黎明差不多嘛。"

　　"你又没法决定人的生死。"土方一巴掌拍在那头天然卷上。不过心情倒确实好了很多。

　　"他要是死了你爬上我的床的时候就让你在上面怎么样"

　　"……哈我性取向很正常啊混蛋!"

　　……很正常吗

　　土方十四郎感到世界猛烈地晃了晃。

　　>>5

　　再收到冲田总悟的消息是山崎传来的，大江户医院。

　　晴天。阳光明媚稍有点刺眼。因为昨天刚下雨所以空气湿润着带着朦胧的水汽。

　　拉开病房的门时少年戴着眼罩平躺在病床上。

　　"土方先生打扰病人的安眠了哟。所以你快点去死吧。"语气除了虚弱与平常毫无差别，骄傲得很。

　　——所以说，怎么可能啊。

　　——怎么可能失忆啊。

　　山崎说队长只是48小时不吃不喝脱水得很历害，身上有刀的伤口出了不少血和被碎砖蹭出的划痕。

　　土方有些不信。"就算受了伤总悟也能回来啊总不会在那里等着。"

　　"对方在接近全军覆没时用了炸胤弹，几乎震塌了那座楼，有一块砖崩出砸中了队长的后脑。而后来又发生了地震，碎砖崩裂把队长接近半埋在里面……"山崎的声音有点颤抖，"……醒来后就失忆了。"

　　啧，多么狗血的剧情，多少次出生入死都没有留下太大的伤口，而一块砖不轻不重地砸上去就能让你丢掉过去所有的羁绊。

　　山崎把相关的事情比较详细地给总悟说了一遍，包括他的职务，熟悉或不熟悉的人及发生过的很多事。近藤局长也把在道场的经历补课了一遍，想故意掩盖的不堪的回忆也在少年置疑中无法掩盖，只能血淋淋地显出血肉，如同重新经历一次过于刻骨的曾经。

　　出门的时候看到万事屋捧着草莓牛奶喝得正欢快，走廊里充斥着甜腻的味道。

　　"可以退货吗"本来想正常地打个招呼或吐槽一句表明自己的存在，说出口的却意外成了词不达意的句子。

　　"噗——"草莓牛奶作喷泉状喷出。"不管怎么说人还活着对吧，所以谁上谁下这种事也不会发生的对吧。"银时干笑着挠头。

　　其实最有槽点的应该是他还能理解这词不达意的意思吧。

　　"万事屋还真变成多事屋了啊。你的委托呢"

　　"没完成，那小子毫发无伤的回家了。"坂田银时顿了一下，继续说:"那群攘夷浪士把一半兵力和全部炸胤药都用来对付一番队了，剩下的分成两路，一路回到屯所一路去了大猩猩所在的七番队。"

　　"所以这个组织是冲着真选组的高层发动攻击"土方皱眉，一下一下捏着美乃滋软软的瓶子。

　　"啊，确切说应该是冲着总一郎君。"

　　>>6

　　后来，在身体情况好转后，冲田总悟依然被要求留在医院做康复治疗，当然这让他差点用加农炮把整个医院夷为平地。

　　总悟说他欠万事屋老板一个人情，因为要不是天然卷武士顺着被丢弃的领巾找到已经半埋在废墟里的他，估计他已经腐烂得认不出来了。

　　人前的少年还是那个骄傲的S星王子，会在土方来探病时装睡再突然跃起摘下眼罩用加农炮瞄准土方给予后者不得不慌张躲避的惊吓。

　　但是土方十四郎也不是不了解少年的绝望。那些走廊里听到闷闷的撞击声，吞食蛋黄酱时偶然瞥见床头被刻意隐藏的暗红色他无法躲避。

　　特别是那次土方拎着便当，亲眼看见总悟有些慌张地往枕下塞着什么，额角流淌着鲜艳的红。

　　抽了口气想当没看见离开，往回走时听到少年有些微冷的声音。"不用当作不知道土方先生，我知道你看见了。"

　　"总悟你……"声音出乎自己意料地露出了关心以外的情绪。

　　"我只是想记起来而已呢土方先生。"少年也少见的没用加农炮瞄准来者，语气却毫无波澜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那也不用这样吧，不是在做康复治疗么还这么不安分。"土方十四郎皱眉。

　　总悟刻意扯开话题，摊开手。"便当。我还没吃饭。"

　　后来总悟恢复了记忆出院，重新变回了那个S星的一番队队长。他说是某一天的"日常治疗"把记忆重新拾了回来。

　　归队的那天真选组宴席盛大，近藤局长重开了"阿妙小姐追求大作战"，山崎在门外练着扣杀，万事屋三人也被叫来参宴，前面发生的事情恍若一场大梦，所有人都只是入梦而已。

　　不对，不对，不对。

　　有什么不一样了。那个冲田总悟，那个和以前一样拿着加农炮对准自己，在美乃滋里加辣椒酱，每天用各种方法杀了他夺取副长之位的冲田总悟。

　　已经不是那个小时候和他们一起从道场离开的总悟了。

　　有什么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7

　　——"喂，总悟，这是你要的档案。"

　　——"谢谢了，土方先生。话说我还想要你的副长位置呢，把它给我怎么样？"少年猩红的瞳孔闪动着狡黠的光，和平常别无二致。

　　——"……"他明白得很，从那句谢谢开始，他们之间终于隔了名为记忆的桎梏。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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