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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或许真的可以忘却痛苦，只要有他的怀抱。
秋水已经记不清这样惬意的日子已经持续了多久，久到几乎快忘记自己低下的身份。谢川一天到晚粘在秋水身边，全然不顾他人反对，花尽心思让秋水开心。每当秋水笑，谢川也跟着一起笑；如果秋水有什么不开心，谢川也会愁眉苦脸一整天。谢川的一言一行已经全部溶进秋水的生活，尽管有时还会想起那个人的身影，但似乎已经不那么明显。这样的生活真好，全心全意接受谢川给予的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有一天失去，秋水无法想象该如何走下去。
站在塔楼顶端，秋水俯瞰整个谢家堡的样貌，熟悉的庭园从空中望去，汇成一片片绚丽斑斓的彩盘，已经是春天了。湖边杨柳抽出新芽，被冰雪埋没了一季的草地也渐渐复苏，一片鹅黄嫩绿交错，近看只是点点零星的草尖，从上望下，却已经是如此生机盎然。残雪、红梅与迎春花在这片土地上锦绣辉映，簇拥在亭台楼榭旁、分散于修竹山石间，点缀出一片鸟语花香的绝美胜景。
春天竟然如此美不胜收，怎么以前就从未发现。秋水徜徉在春色迤逦中，抬头望见远处遥相对应的凌霄山庄，不禁心生一丝感叹，少庄主那边，可也同样春色满园。
手中的酒杯轻轻晃了一下，风起，一片柳叶嫩芽离开枝条飘进湖边亭子，轻轻落于杯中。湖面倒映出肖逸孤独的身影，就着这枚新绿喝下一口陈酿，肖逸若有若无地叹出秋水的名字。已经有很久没见他了，思念这东西奇怪得让人咋舌，不随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愈加深刻痛苦。每一个梦里都会出现同一人，坐在琴案边弹着曲子，抬起头，白玉般的面颊上泛出一抹红晕，清澈双眸中盈满笑意。梦醒，却再也看不见他。
才这么幻想着，忽然肖逸看见绿波微澜的湖面隐约映出秋水的身影，赶紧回头，来的只是一个家丁，又出现错觉了。
“少庄主，给唐姑娘的聘礼已经全部准备好了。”家丁恭敬地问道：“少庄主要不要亲自过目一下？”
“不必了，改日直接送去就行。”摆摆手退下家丁，肖逸怅然回身望向湖面，这片曾经映出秋水倒影的湖，不久将会映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对着湖面干笑两声，肖逸用力将酒杯抛出，看着它在湖中央翻了两圈，然后沉没。毫无目的地在山庄中游荡，再过不久就要成亲了，应该是件很快乐的事，怎么会如此心乱如麻。几乎是无意识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后山。那间小屋依然破落孤寂，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遍布蛛网与厚厚的灰尘。在这里，第一次拉住秋水，将他带入自己的世界；也是在这里，用剑亲手将他的身体撕裂。这些记忆，经过几个月的沉淀越发清晰起来，带着令人难以呼吸的心痛，烙进脑海。
好想再次拥抱秋水孱弱的身体，想疼爱他、不再伤害他、让他比任何人都幸福，只是还有没有机会，就算有，自己能不能放下高傲的身段去接受。
沿着小屋的门缓缓滑下，肖逸失神地望向山林。一个人孤寂的时光，总会涌出许多辛酸的回忆，那时，秋水是不是也曾像自己一样坐在门口，独自咀嚼心中的苦涩。
就在肖逸想得出神的时候，一个身影在远方掠过。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谁会在那里？秋水吗？难道又是幻觉……立刻警觉起来，哪怕是幻觉也想试着证实会不会变成现实，肖逸随即起身追向人影掠过的地方。果然有人，远远躲在树上，肖逸看到一个身形与秋水颇有些相似的白净少年狐疑地张望着。这个少年的脸有一些眼熟，然而肖逸却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小心翼翼地边走边看，一直从后山来到山庄后门，少年抛出绳索利落地爬了出去。
他在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忍不住心中的疑问，肖逸屏住呼吸小心地推开后门，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向旁边看一眼，大白天的守卫却在睡觉，这一点让肖逸有点出乎意料。少年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视线中，虽然看不清他的模样，但隐约地察觉到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不一会儿，一个人慢悠悠地靠近，少年明显地兴奋起来，连跑带跳地向那人身边走去。二人开始交谈，肖逸想听，却因为隔得太远什么也听不到。等了好一阵，少年犹豫地回身，似乎带着强烈不舍，那个与少年交谈的人缓缓抬头四处张望了一下。
当那张脸映入肖逸的瞳孔中时，肖逸全身如被石化。楚湘文，竟然是他。
肖逸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守卫森严的凌霄山庄中居然被楚湘文布下了内探，也难怪那些守卫会睡着，肖逸曾领教过他从苗疆带回的迷药有多厉害。他想知道些什么？还是说，他在暗中调查凌霄山庄，虽然不明白山庄里有什么他感兴趣的秘密，然而肖逸的脸色却骤然阴沉下来。
楚湘文，我倒要看看你在耍些什么诡计。肖逸趁少年推门进入的间隙飞身上树，若无其事地看他从树下快步走过，就在他再次张望确认没人时，肖逸忽然大喊一声：“喂！”
突如其来的喊声把少年吓了一大跳，原本就已紧急的步伐立刻变得凌乱起来，慌忙中少年一个踉跄直直地摔倒了下去。
愣了一下，肖逸完全没有想到少年竟会因此摔倒。看到他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万分惊恐地探寻时，肖逸猛然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差点从树上滚下来。真想让你也看看，楚湘文，你手下的家伙居然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寻着声音抬头望去，少年看到了半躺于树杈中，双腿荡在半空来回摆动的肖逸，顿时震惊地脱口而出：“少庄主！您……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整个山庄都是我的地盘，我高兴到哪里就到哪里。”从树上下来，肖逸走到少年身边，尽管满脸带笑，审视的目光依然盯得少年毛骨悚然。轻轻拍打少年的肩膀，肖逸反问：“倒是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干嘛？”
少年惊魂未定，一时语塞，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回答道：“我叫小武，刚才出去看了下厨房剩菜清理的情况。”
“是吗，”肖逸做出一副不可理解的样子，“可厨房的剩菜怎么会到后山去了？”
“这样的，少庄主有所不知，每天大家吃剩的东西都会从后门运出山庄，山下一些养猪的人家就上来把这些剩菜剩饭拿回去喂猪，但最近有段时间，那些人都不常来了，所以他们才要我去看的。”
“原来如此，害我差点以为你是忘机楼派来的奸细呢。”肖逸自顾自地说着，将目光从突然浑身变僵硬的少年身上移开，“回去吧，顺便小心留意身边的人，最近听说山庄里混入了忘机楼的人，所以说话行事要谨慎些，知道了吗？”
极其不自然地点下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少年飞一般地从肖逸身边逃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肖逸意犹未尽的恶作剧眼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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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原谅我吧，电脑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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