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印象

　　记得当时年纪小

　　那一年，荷兰“三剑客”联手治敌，所向披靡。

　　那一年，克林斯曼还被称为“金色轰炸机”。

　　那一年，罗伯特·巴乔射飞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球，断送了意大利的大好前程。“王子”的脸上从此多了忧郁的注脚。

　　那一年，坎通纳错过了他职业生涯中最后一届世界杯，哀伤地做出了挂靴的决定。

　　那一年，皮耶罗与英扎吉的组合威震亚平宁。

　　那一年，曼联成就了三冠王的伟业，贝克汉姆，约克，科尔，内维尔兄弟，吉格斯，谢林汉姆，舒梅切尔……是被曼联球迷永远记忆的英雄。

　　那一年，南斯拉夫1:6惨败给荷兰。无论是南斯拉夫的不堪一击，还是克鲁伊维特神奇的4粒进球，都同样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那一年，……

　　我不是一个有着记日记习惯的人，忘记确切的时间对我而言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的平常。所以，我并不会执著于一定要记住那些像神话一样的事是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初，或者1994年，或者1996年，或者1999年，抑或者是2000年……

　　我从不否认自己是一个怀旧的人，恋着节绳记事的那份心情，我一向是认为与事情相比时间并不是一个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只要记得那件事是发生在“那一天”就好了。昨天也好，上辈子也好，只要那些事情的来龙去脉还生生地在我心里，就好。

　　记得那天和几个朋友一起看欧洲杯德国队的比赛的时候，听到黄健翔说：“现在的德国队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一个很好的前锋。”此话一出，身边立即是附和声一片。

　　“会吗？德国不是有扬克尔，有比埃尔霍夫吗？”我确是有些迷惑的。

　　“你活在什么年代呀？都是些老掉牙的人了，还扬克尔，你怎么不说克林斯曼呀？”
　　我的话不过是一出口，就立刻是引来一阵嘲笑声。不过那位老兄倒是提醒了我，克林斯曼的确是德国另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前锋。可是扬克尔，比埃尔霍夫，他们真的老了吗？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好多天，直到有一天，我猛然间发现了这样两个词“皮耶罗”，“28”。
　　皮耶罗，28？28什么？28岁么？皮耶罗，是我记忆中的那个皮耶罗么？是那个被称为“神童”的亚平宁的皮耶罗么？在我的记忆中，皮耶罗还是当年的“神童”，从不曾改变。怎么才仿佛转身的一刹，竟已是时过境迁。

　　赛前，法国是夺冠最热门的球队之一；意大利人还在大喊着要罗伯特·巴乔进入国家队；……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就像是四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从来没有流失过。

　　但是事实却是那么清晰。法国没有再次捧杯，巴乔也没有再进国家队。即使无限忽略时间的存在，也无法改变与时间错身而过的宿命。即使拥有相似的前因，也找不到一样的后果，因为那些关于后果的剧情已经上演在很久很久的以前。

　　曾经我的哲学老师告诉我：“没有人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能让时间为他停留。”

　　习惯于节绳记事的我在心中存放着太多太多满是疙瘩的绳子。喜欢着坎通纳便打个大节，不喜欢博格坎普就打个小节，如此如此。然后淡漠时间的变迁，空间的扭转，只留下一片心地，在那些绳子受潮的时候，有片地方可以摊开来晒晒阳光。

　　是我还太年轻，不懂得随遇而安的道理。我只是一味地想留住心中的那些点点滴滴，不让他们溜走，仅此而已。只是该走的始终还是会走，荷兰“三剑客”走了，克林斯曼走了，坎通纳走了，博格坎普也走了，……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是有的人以一种姿态走了，再以另一种姿态回来；有的人走了，就是永远。

　　足坛从来都是一个新人辈出的地方，就以本届欧洲杯为例，鲁尼，小小罗纳尔多的出现，吸引了众多的目光。但那些已经成为传奇的名字，却依旧在耳边回响，因为在我们的心里，他们曾经来过。

　　葡萄牙的夏天终于还是慢慢走远，只留下那些碎片似的印象在心中慢慢地烧，烧成这个夏天天边最后的一抹红。最终有一天，当人们再提起当年的那场经典战役的时候，他们将不再记得，那些深刻于脑海的故事到底发生在何时何地。于是，那些传奇故事的开头往往是这样：“记得很旧很旧以前的一天，有这样一群人……”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坐在桃树下
　　风在树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么睡着了
　　梦里落花知多少

　　我以为自己只是千年一梦，谁知竟是一梦千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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