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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池的秘密
邱嘉宜歪着头怪异的久久盯住邱卫国,她的一只手扶了扶脑袋,从额头爆出一条长长的黑色裂纹,每当她有杀意时,脸上的裂纹越加明显。
“人类为了能够使谎言看起来像是真的不惜圆了一个又一个谎,最后连自己都当了真!我母亲的墓碑,你是怎么放进去我的呢?你倒说说看啊!”邱嘉宜的眼睛飘出一双透明的手,罩住自己的双眼,“那个女人……真的是我母亲吗?也许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母亲的坟能埋得了我吗?”
难道是诱捕我的分/身吗?
时间掉进了果核里,被包裹到了另一个时空里,忘记了流淌……坐在床上的邱卫国不肯抬头去看邱嘉宜……
她说完,又坐在了地上,她双手托腮,温柔地注视着他。枕巾被邱卫国的鲜血染红,她的眼睛里闪烁了两团因残暴点燃的光芒 。
一切都存在于假象,人们惯用诚实的嘴脸示人却又用假面去伪装自己。
“你去看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邱卫国回答得有气无力。
血液的流逝耗尽了他的力气……
邱嘉宜歪起上唇,她黑漆漆的眼睛爬出/两条扭动的黑蛇爬在了邱卫国的瞎掉的眼睛上咬噬死肉,他的眼睛流下腥臭的黑色液体,邱卫国感到疼痛,用手要盖住眼睛,“别动!再动就把你的另一只眼睛给挖掉!”女孩说。
邱卫国不敢再动弹,两条蛇纠绕在一起,两条蛇衔尾吐着蛇杏游移爬进他的眼窝里,在他的120万根视神经里穿凿,它吐出气泡钉进萎缩的神经里,蛇尾在他的血液里拼命击撞,邱卫国双手捂住眼睛,老朽得不大灵活的的身体因为疼痛在床上打滚,过了一会儿,他松开双手,眼睛迎光挤压,等他张开眼睛时他另一只陷下的眼窝生出了一颗白色的眼球,白色的眼球转动,直到带有瞳孔的那头朝上才不动弹……
“我近一段时间不会再来找你了,你一定很高兴吧?爸爸!她来了……是她让你说要我找她的吧?”女孩说着又晃了几下脑袋,她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瞎的一只眼又能看见东西欣喜异常的邱卫国想,“我要找到我的尸体……”
“人若失去温情就变成野兽了,爸爸……你没有发现到自己的良心,你是怕我……你被恐惧压弯了自己的腰……现在的我内心只有仇恨和厌恶,想逃离而不思进取…现在的我到底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明知道你在撒谎,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邱嘉宜一只手震开窗户,跳了出去,化作一条乌黑色的大蛇窜进碧霄。
邱卫国坐直了身子看着窗外,长长吁了一口气:“她终于走了吗?”
在他发呆的时候,从他的床底下跑出一个长了毛边的影子,影子也跳出窗外跟着天上的蛇疾速奔跑,它怕大蛇发现自己的行踪,总是躲在暗影里。
大蛇飞进云层里向前飞行 ,它的身躯忽而盘旋,游弋生有乌黑色鳞片的身子,它的下眼睑罩着薄薄的透明薄膜,时而闪出金色的暗光,大蛇的尾巴扬起,拍散了一朵云彩。它张大嘴摇甩着分叉的蛇杏,肆无忌惮地遨游。现下,化为蛇的邱嘉宜想着去W县,到达月牙池——自己葬身的地方去瞧瞧。她曾经去过那里几次,没有在水里找到自己的肉身……
如果邱卫国没有撒谎,没有藏着她的尸体,那她的尸体会在哪里呢?还是说她刻意遗忘了什么吗?
月牙泉在W县的公园内,先到了月牙泉再说吧。大蛇收起杂念,加紧了速度到了月牙池,它翻了一个滚,变身成身材矮小的姑娘,她身上的蓝花裙子飘舞着死者的气息,飘散凡人看不见的黑烟,黑烟拂过的地方,花草枯尽。黑色的直长发垂在她的腰上,邱嘉宜惨白的双脚踩过水泥地,细碎的石头硌到她的脚板上,划出两道深长的裂口,露出了粉红色的肉色,邱嘉宜身为鬼怪,早已丧失疼痛感,她继续前进,脚底上的伤已经愈合。
跟踪她身后的黑影隐匿在了公园的树丛里,这是座极为古老的公园,种植的树木至少有几十年以上,长成的树冠连在一起,遮住了半边天。树与树中间有一条宽阔的石阶,石阶用料粗糙,是用青石板铺成的,一眼望去就能看出它的年数悠久。石阶路面凹凸不平,走在上面极为硌脚。
邱嘉宜环视了周围,在月牙池边有座石狮子,那边原本有一个找替死鬼的女鬼,看见变成大蛇的邱嘉宜以后,躲进石狮里封住自己不敢出来。
邱嘉宜推动石狮,一道光轮从她掌心绽出,石狮睁开的眼睛转动,说道:
“漠南征,鬼方易。
今何在?地方志。
龟卦象,六爻辞。
阴阳合,南与北。”
石狮子360度旋转一周,从它的身上蹦出一颗小石子,石子上刻着一个女孩,她是邱嘉宜作为人类时读大学的同班同学兼好友的周彦群化成的。它原本化为指路石将高剑军带入到幻境,完成使命后,她又回到了邱嘉宜的出生地W县,待在这座石狮子上。邱嘉宜把它握在手里,指向空中,从石头里伸出一颗女孩的头颅,这名女孩也就是周彦群,她张开闭着眼睛,吹响哨音,柔软的手脚从石头上张开漫舞,念起一首长诗:
"在我的体内有一个阴魂,
它要撕开我的身体破腹而出。
它吮吸我的血汁,
啖食我的内脏。
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脑中嗡嘤。
它如此细小,
好似一根盲肠。
它望着我,
用黑漆漆的,并不能真切看见的眼,
恶狠狠地瞪着我,
仿佛责怪我并不将它疼爱。
在曼莎珠华尚未开放,
红色的烈火只能在隐缩在彼岸之间,
你怎能谴责我对你的爱?
即使那团火永远不能点燃,
我依然将你纳入怀中,
用自己的血肉喂饱你干瘪的肚子。"
女孩念完,从舌头吐出三枚铜板钱打到水面上,她看见邱嘉宜,露出了好久不见的表情问:“嘉宜!你还好吗?我的诗你喜欢吗?”
“嘉宜……你怎么找到我的呢?”
邱嘉宜没有理她继续兀自说:“你还是爱写奇怪的诗……我要去水下……”
周彦群说道:“月为盈,水为满。月亮与影重合,池塘与月亮相合,你会看见你的未来。过去在镜子里,未来也在那里等着你。”
“你的意思是月亮与池塘的水面互为倒影吗?”
现在说下午三点钟,只有等到晚上月亮出来了……月为盈,月满为盈吗?要等到十五的月亮吗?今天可真是凑巧就是十五……
“你去水里要注意鱼虱子,它是生物界的罗刹鬼~它依附在鱼身上,靠吸食鱼舌头的血为生,一直到鱼舌头萎缩,直接代替鱼的舌头成为鱼身体的一部分。跟鮟鱇鱼的雄鱼为了繁殖后代,把自己当养料供养给雌鱼,最后消失只剩下某物啥的有的一拼,鱼虱子寄生是为了掠夺食物,鮟鱇鱼寄生是为了后嗣牺牲自己~前面的是恶鬼后面的悲壮到无语~”周彦群又张开嘴说到……
“鱼虱子……鱼虱子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邱嘉宜禁不住冷哼道,这块石子真是稀奇古怪。
好不容易等到了月亮出来,原本人迹稀少的月牙泉这边更是看不到人影。夜晚好像生满了虱子,令人难耐。夜晚过路鬼直直的嗓音让原本不存在的生命变得多思,回到了从前,即使是春天也带有一些生冷,大约是倒春寒吧。灰白色的月光歪歪斜斜几欲站不稳,却要深情得与她对望。寂静时刻,当她的脑中挤不出一句话时,幻想填满了虚无。这样的夜晚绝没有虫鸣,它为寒气逼退了脚步,此刻一阵阵奇怪的虫鸣自远向近地靠拢大声地破坏原有的宁静……说虫鸣,更像鬼的声音。过路鬼仅仅叫了几声就跑开了,即使在园子那头也能感受到这头有只强大的女鬼在作法。邱嘉宜静下心来,她的脑中闪过的竟是欧阳薇的诗,这首诗也曾让高剑军找到欧阳薇施下的封印……
肿胀的月亮像吸足了鲜血,身躯庞大的挂在空中,湖水被月亮照得莹莹生辉。从湖水中央生出一座抓住两条蛇的女子雕像,女子的耳朵垂到肩膀上。风扬起,一支笔在湖中央划下那首寓意死亡的诗歌:
“阿让特依大桥、艾特勒塔的玛那波特海崖、韦特依的花园、翁夫勒的渔船,
一天它们挤入了梦中,
变成车轮、钟表漂浮高空之上。
它们静静地在漫长的时间隧道里穿行,
心好像在跳动,在撕裂芬芳,
贪婪吮吸每一个香蕊,
在胸前别上一丛含笑,
在眼中投影画布,
在歌声里投下所思所念,
在诵道里布满童音。
在赫伯微笑时,
在克拉拉印做头像之前,
舒曼热爱的新娘、勃拉姆斯的执念,
她是距离如此之远。
有一天,我梦见一棵树,
它和钟表、车轮一样荒诞不羁。
它像是影子,
它躲在隐秘的角落发出嘶嘶的叫声,
它抖落身上的叶子,
它扳下羽毛状的鳞甲,
月亮流下了眼泪,
在一个夜晚它默默地关注着新奇的世界。
她把眼泪比做了珍珠,
她把莲花比作自己的恋人。
她把树当成最美的舞者。
她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的光芒,
将窗户刷成了一片银河。
太阳总是要出来,
在某个黎明之前他已警告这个姑娘不要太过妖娆,
然而黑夜迷恋她,
南风也在思慕月亮的美貌。
我看着天空,
天空飘来一条红色的纱巾,
像是晨曦的浸染。
我望向深处,
看着奇异景象,
那片银辉下的绮情已在一丛紫茉莉上含苞。
有个躺在天鹅背上的姑娘,
她笑着,笑着,
看向了我这边,
仿佛我距离很近。”
邱嘉宜蹦入水里,水泛起涟漪,倒映在池塘上的月亮被她砸得稀碎。一直隐藏在树丛中的影子也跳了出来,跑到了池塘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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