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布娃娃

　　嗒啦喜欢整天拿着布娃娃到处乱跑。
　　这是昌苑区人人喈知的事情。
　　嗒啦的家住在昌苑村的最底去，
　　到顶那可以看到一间寒酸陈旧的屋子。

　　那就是嗒啦的家。
　　她一生的归宿。

　　五岁那年，父母离异。
　　父亲把她推到母亲那边，而母亲又用借口把她推到了奶奶那里。
　　自从那次后，父母再也没有来看过她。
　　那时她已经知道，她是个孤儿了。没人疼的孤儿。

　　七岁那年，养她的奶奶暴病死亡。

　　她真正成了孤儿。
　　不是心里默认的，是实际上的。
　　她，的的确确成了孤儿。
　　再也没人要，没人疼。
　　这也不是心里默认的。

　　看着路上那帮行行色色的人，嗒啦总是抿抿嘴，咧开嘴巴，但却始终不说什么。

　　时间齿轮渐渐转动，区里的人大大小小都盖起了新房子。
　　唯一没有盖起新房子的就是嗒啦的家。
　　嗒啦不在乎。
　　孤独穿遍她的全身。
　　下雨的时候嗒啦总是去别的地方躲雨，
　　下雨的家里会湿淋淋的，还会滴进水。
　　如此消散。

　　她记得她上次去区里的小店里，有个人问她：“你怎么不回家？”
　　她咧开嘴笑着说：“我没家。”
　　回答如此坦然。
　　那人怔了怔，然后再也没有理她。
　　也许把她当成了疯子。

　　嗒啦还是与往常一样，拿着布娃娃在区里穿梭。
　　想着刚才老师问她是不是要去学画的事。
　　她画的国画很好。
　　那时老师手中拿着她的画，画里没有任何人物事物，像似涂鸦。
　　涂涂乱乱。却是另有一番趣味。
　　老师告诉她，这副画如果可以的话，有个画社让她过去。她当时立即否认了，然后就退出了办公室。

　　次日。
　　还是与往常一样。
　　她拿着画盘，在白纸上拼命涂起画来。
　　恰恰是无意间，画完后，她竟然发现她的涂鸦之作远看望去竟然有个图案。
　　很快，这副图画就被老师挖掘了出去。
　　这次她答应了。

　　四月中的最后一天。
　　嗒啦来到了老师口中所说的画社。
　　画社在郊区，所以面积有些大。墙壁两面挂满了一副副的布娃娃的画像。
　　她一惊。

　　转过头，更加一惊。
　　“是你？”她惊讶。
　　他笑笑：“我也很惊讶，原来是你来画社。”
　　她点点头。他突然问道：“你家住哪？”
　　“我说过我没有家。”
　　“告诉我，这里有张表格必须填。”他严肃的把一张纸塞到了嗒啦手里。
　　嗒啦把纸扔回他：“我说了我没家。”深深的刺痛。
　　他一怔，尴尬的把纸拿回，伸出手说：“我叫安侃。”
　　嗒啦看了一眼他，不在乎的丢出了自己的名字，并没有握手。

　　再一次的尴尬。

　　“你喜欢布娃娃？”嗒啦突然把手指向画满布娃娃的墙壁那。
　　安侃笑着点点头。
　　“你不是男生么？”
　　“男生怎么了？不能喜欢布娃娃？”
　　“可以。”

　　他的这番话让嗒啦突然眼睛有些湿湿的。
　　嗒啦站起身：“我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安老师好了。”他说。
　　“我要叫你安侃。”
　　他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随便你好了。”

　　之后。
　　嗒啦一放学就直奔画社跑。
　　画社在郊区，离嗒啦的学校很远。嗒啦每次跑步都要跑一个半小时。
　　安侃常常的心疼问她：“为什么不做车来？”
　　嗒啦笑着说：“那你付钱好不好？”
　　纯熟玩笑。
　　哪知第二天他竟然给了她一张卡。她没有接下。

　　自从那次后，嗒啦去的次数往往少了。
　　差不多快连续半个月没去了。
　　嗒啦捏着布娃娃，定了定神。
　　这次她还是跑得去的。

　　天蒙蒙。
　　突然大雨顷盆。

　　嗒啦全身淋湿的走进了画社。
　　画社出奇的安静。

　　一副副画在昏暗灯光的摇曳下显得格外落寞。

　　“你来了？”
　　一个惊讶带着质疑的声音。

　　嗒啦轻轻点了点头：“恩。我来了。”
　　“你怎么突然来了？”安侃走下楼，又点燃了一盏红烛。
　　“看看你不行啊。对了安侃，把灯点燃好不好？你想制造恐怖的气氛啊？”
　　安侃笑了笑，说灯坏了，懒的修。
　　“懒猪。”嗒啦想也不想的把骂人的话扔了过去。
　　“你全身湿透了。擦擦吧。”
　　嗒啦接过他递过来的毛巾。

　　大雨连下不断。
　　“好大的雨啊……”
　　嗒啦不禁想到了七岁那年，她喊破喉咙求人来救救她的奶奶，她名义唯一的亲人。
　　可惜。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

　　“好冷……”
　　嗒啦抱紧自己的身子，“安侃，你这里有没有沙发？”也许沙发会热一点。
　　安侃摇摇头。

　　天空闪过闪电。
　　灯摇曳得更加厉害。

　　嗒啦一怔，仿佛一种温暖的流气般融入她的身体。
　　“安侃……”
　　嗒啦不适应的推了推安侃帖紧她的身子：“喂，安侃，你不是常说男女授授不亲么？”
　　“你不是冷吗？”
　　“是冷。但我不需要。”
　　嗒啦推开安侃。

　　“我要走了。”毫不客气的口气。
　　安侃似乎在她背后想说什么，但又克制住了。

　　嗒啦疾步走了出去。

　　……

　　雷雨交加！
　　下的似乎更加猛烈了些！

　　“嗒啦。我喜欢你——”

　　嗒啦一怔。
　　是安侃么？

　　“安侃，是你么……”
　　安侃在身后轻轻拥住了她：“是我。”把她已经僵着的身子转过面来朝他，轻轻的吻起嗒啦的唇。

　　这次。嗒啦没有挣扎。

　　也许快乐的日子总是嫌太少。　
　　三个月后。　
　　嗒啦捏着一张白纸。　
　　白纸上清晰的写着几个字：署名.安侃。　

　　嗒啦拿着布娃娃。
　　依然和以前一样，跑着去画社。

　　画社依然沉默。
　　嗒啦看着那一副副画中的布娃娃，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皱皱眉，手安静的触摸着那画中的布娃娃，扬起头，“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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